江西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01
早晨六点半，天刚蒙蒙亮，万福路上的麦当劳还没开门，门口已经站着七八个老人。
他们手里拎着保温杯，背着小包，像等待检阅的士兵一样整齐地排成一列。
领头的是顾师傅，七十二岁，退休前是纺织厂的车间主任。
他个子不高，但腰板挺得笔直，花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顾师傅有个习惯，说话前总要清一清嗓子，然后用那种略带威严的声音开口。
"小伙子们动作快点！"顾师傅对着玻璃门里面喊道，"我们等着呢！"
门里面，二十三岁的服务员张磊正在打开收银机，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
张磊来自安徽农村，瘦高个子，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总是给人一种文质彬彬的感觉。他听到外面的催促声，动作更加匆忙起来。
七点整，麦当劳准时开门。老人们鱼贯而入，动作熟练得像是回到了自己家。顾师傅走到前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十元钞票。
"一杯美式咖啡，不加糖。"
张磊微笑着接过钱，"好的，顾师傅，您请稍等。"
顾师傅点点头，转身走向靠窗的那张四人桌。这张桌子采光最好，视野开阔，能看到街上的车水马龙。顾师傅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专属座位，任何人都不能占。
其他老人也陆续点了饮料，大多是最便宜的美式咖啡或者柠檬蜂蜜茶。他们并不是真的想喝什么，而是需要一个合法停留的理由。
八点钟，早高峰开始了。年轻的上班族们匆匆忙忙地进来买早餐，却发现大部分座位都被老人占据。他们只能站着吃汉堡，或者直接打包带走。
张磊注意到了这个问题，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店里的规定是顾客买了东西就可以坐，没有时间限制。这些老人虽然只点了一杯咖啡，但在法理上他们确实是顾客。
"师傅，"张磊走到顾师傅身边，语气尽量温和，"您看现在是早高峰，很多顾客需要座位吃早餐..."
顾师傅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小伙子，我们也是顾客，凭什么不能坐？你看，"他指了指桌上的咖啡杯，"我们也花钱了。"
"我知道，我只是想..."
"没有什么想的，"顾师傅打断了他，"按理说话，我们没做错什么。你们这是区别对待。"
张磊想要解释，但顾师傅已经转过头去，不再理会他。其他老人也都低着头，假装没有听到这段对话。
九点半，早高峰结束，店里恢复了平静。老人们开始了真正的活动时间。他们从包里掏出象棋、扑克牌，还有人带来了收音机。顾师傅和另一个老人摆开棋局，开始厮杀。
"将军！"顾师傅得意地叫道。
"你这步棋不对，刚才那个车不能这么走。"对手不服气。
"怎么不能走？你别耍赖！"
两个老人争论得面红耳赤，声音越来越大。其他几桌也开始打牌，哗啦啦的洗牌声和说话声混在一起，整个麦当劳变得热闹起来。
张磊站在收银台后面，看着这一幕，心情复杂。他理解这些老人的孤独，他们大多数人都是独居，子女忙于工作，很少有人陪伴。麦当劳对他们来说，不仅仅是一个餐厅，更像是一个社交场所。
但问题是，这样下去餐厅的生意会受到影响。已经有顾客开始抱怨了，说麦当劳变得像公园一样吵闹。
十一点，店长吴晓明来了。吴晓明三十八岁，大专毕业，在餐饮行业干了十多年。他是个很实际的人，凡事都要看数据说话。
"张磊，今天上午的营业额怎么样？"吴晓明一边查看收银记录一边问。
"比昨天少了三百多。"张磊如实回答。
吴晓明皱起眉头。他当然知道问题出在哪里，这些老人占据座位，赶走了正常的顾客。但他也知道，这个问题不好解决。
"你跟他们说过吗？"
"说过，但是..."
"但是什么？"
张磊看了看顾师傅那一桌，压低声音说："他们说自己也是顾客，有权利坐在这里。"
吴晓明叹了口气。他知道这种情况在很多快餐店都存在，但大部分店长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这些老人也确实没有违反什么明确的规定。
但问题是，如果这样下去，餐厅的生意会越来越差。总部那边已经开始关注各店的营业数据了，如果连续几个月业绩下滑，他这个店长的位置就不保了。
"我去跟他们谈谈。"吴晓明决定亲自出马。
他走到顾师傅的桌子旁边，清了清嗓子："几位大爷，打扰一下。"
顾师傅抬起头，上下打量着这个年轻的店长："你是？"
"我是这里的店长，姓吴。"吴晓明尽量保持礼貌的语气，"是这样的，我们希望能够合理安排座位的使用，让更多的顾客能够..."
"合理安排？"顾师傅的声音立刻提高了八度，"什么叫合理安排？我们花钱买了咖啡，就有权利坐在这里。你这是什么意思？嫌我们老人碍眼？"
"不是的，大爷，您误会了。"吴晓明连忙解释，"我们只是希望..."
"希望什么？希望我们走？"顾师傅站了起来，其他几个老人也停下了手中的活动，都看向这边。
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吴晓明感到了压力，他知道如果处理不当，事情可能会闹大。
"大爷，我们当然欢迎您来消费，只是..."
"只是什么？"顾师傅打断了他，"你说清楚，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吴晓明被问得哑口无言。从法理上讲，这些老人确实没有做错什么。他们买了饮料，有权利坐在这里。至于坐多长时间，法律上并没有明确的限制。
02
第二天，顾师傅带来了更多的人。原本七八个人的队伍，现在变成了十五六个。他们不仅占据了靠窗的座位，连中间的几张桌子也被占满了。
新来的老人中，有一个叫做刘阿姨的特别引人注目。她六十八岁，以前是小学老师，说话总是带着一种教训人的口吻。刘阿姨来了之后，老人们的活动变得更加丰富，除了下棋打牌，还开始组织讨论时事政治。
"现在的年轻人啊，一点都不懂得尊重老人。"刘阿姨的声音很大，明显是说给张磊听的，"我们这一代人，为国家建设贡献了一辈子，现在老了，连个坐的地方都不给。"
张磊假装没有听到，继续忙着自己的工作。但他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些老人说话越来越过分，好像他成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
更让张磊头疼的是，老人们开始带来各种东西。除了象棋扑克牌，还有人带来了小收音机、保温饭盒，甚至有人带来了折叠椅。整个麦当劳看起来更像是一个老年活动中心。
上午十点，一个年轻的母亲带着五岁的女儿进来，想找个座位吃早餐。但所有的座位都被老人占据，孩子只能站着吃汉堡。
"妈妈，我想坐下。"小女孩奶声奶气地说。
年轻母亲看了看四周，走到刘阿姨面前："阿姨，您好，能不能让我们坐一下？孩子还小..."
刘阿姨头也不抬："我们也在吃东西，凭什么让给你们？"
"可是您只是在聊天..."
"聊天怎么了？我们也花钱了。"刘阿姨的语气变得不耐烦，"你们可以打包带走嘛。"
年轻母亲的脸红了，她没想到会遭到这样的拒绝。最后，她只能带着女儿离开了。
张磊看在眼里，心里很不舒服。他想要说什么，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毕竟，从规定上来说，刘阿姨说得也没错。
中午时分，吴晓明再次来到店里。他一进门就看到了这种景象：十几个老人把麦当劳当成了自己的地盘，桌上摆满了各种杂物，说话声、笑声、收音机的声音混成一片。
"这像什么样子？"吴晓明的脸色很难看。
张磊走过来，小声说："今天又来了几个新的，我劝过，但是..."
"算了，我来处理。"
吴晓明走到顾师傅面前，语气比昨天强硬了一些："大爷，我昨天跟您说过，我们希望能够合理使用座位。您看现在这个样子，其他顾客都没法用餐了。"
顾师傅放下手中的象棋，冷冷地看着他："小伙子，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叫合理使用？我们买了东西，就有权利坐在这里，这是消费者的权利。"
"可是您看，"吴晓明指了指周围，"您这已经不是在消费了，这是在..."
"在什么？"刘阿姨插话道，"在占便宜？你这话说得太难听了。我们这些老人容易吗？退休了，子女忙，没人陪，找个地方坐坐聊聊天，碍着谁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顾师傅站了起来，"说白了，你就是嫌我们老人没钱，消费不起，对不对？"
周围的老人也都停下了手中的活动，齐刷刷地看向吴晓明。气氛变得剑拔弩张。
吴晓明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这些老人虽然年纪大了，但气势一点都不弱。他们用一种道德绑架的方式，让吴晓明很难反驳。
"不是的，各位大爷大妈，我们当然欢迎您来消费，只是希望能够..."
"能够什么？能够我们识趣地离开？"刘阿姨的声音更加尖锐，"年轻人，你们这就是歧视老人。我告诉你，我们这些人都不是好惹的，真要闹起来，你们担得起责任吗？"
这句话让吴晓明心里一沉。他知道刘阿姨说的是实话。如果这件事闹大了，传到网上，很可能会被解读成"麦当劳赶老人"，到时候餐厅的声誉就完了。
但如果不处理，生意会越来越差。这真是一个两难的局面。
下午两点，又发生了一件事。一个带着笔记本电脑的年轻人进来，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工作。但所有的座位都被老人占据，而且他们聊天的声音很大，根本无法专心。
年轻人等了十几分钟，最后只能离开。临走时，他对张磊说："你们这里是餐厅还是老年活动中心？以后我不会再来了。"
张磊听了这话，心里更加难受。他知道，像这样的顾客还会有很多。如果不解决这个问题，餐厅迟早会失去所有的年轻顾客。
傍晚时分，老人们终于陆续离开了。整个下午，除了这些老人，几乎没有其他顾客进来消费。营业额比平时少了一半还多。
张磊开始收拾桌子，发现上面全是瓜子皮、纸屑，还有几张用过的纸巾。他一边收拾一边叹气，这工作真是越来越难做了。
吴晓明站在一边，看着张磊忙碌的身影，心情复杂。他知道这个问题必须解决，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强行赶走这些老人，可能会引起舆论反弹；不管不问，生意就会越来越差。
"明天你早点来，"吴晓明对张磊说，"我们得想个办法。"
张磊点点头，但他心里很清楚，这个问题不是他们两个人能够解决的。这已经不仅仅是一个管理问题，而是一个社会问题了。
03
第三天，情况进一步恶化。顾师傅不仅带来了更多的老人，还带来了一个记者朋友。
这个记者姓王，四十多岁，是本地一家晚报的社会新闻记者。他听顾师傅说麦当劳"赶老人"，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新闻点，于是跟着来了。
"您好，我是《都市晚报》的记者。"王记者向吴晓明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听说你们这里对老年顾客区别对待？"
吴晓明心里一沉，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记者同志，您误会了，我们没有区别对待任何顾客。"
"那为什么要赶老人走？"
"我们没有赶任何人。"吴晓明努力保持冷静，"我们只是希望能够合理安排座位，让所有顾客都能有好的用餐环境。"
王记者掏出录音笔，开始采访顾师傅："大爷，您能说说具体的情况吗？"
顾师傅来了精神。他清了清嗓子，开始滔滔不绝地述说自己的"遭遇"："我们这些老人，退休了，没什么地方去，就来这里坐坐。我们也花钱了，买了咖啡，按理说应该可以坐的。但是这个店长，还有那个服务员，三番五次地来赶我们，说什么影响生意。我就不明白了，我们这些老人，为国家贡献了一辈子，现在老了，连个坐的地方都不给？"
王记者听得连连点头，这确实是个好角度。"那他们具体是怎么说的？"
"就是让我们走，说影响其他顾客用餐。"刘阿姨也凑过来，"我们又没有大声喧哗，就是聊聊天，下下棋，这也不行？"
王记者又去采访吴晓明："店长，您对老人们的说法有什么回应？"
吴晓明感到很被动。他知道，不管自己说什么，在舆论上都会处于劣势。因为"尊老爱幼"是社会的主流价值观，任何与老人发生冲突的事情，都很容易被解读成"欺负老人"。
"我们当然尊重所有的顾客，包括老年顾客。"吴晓明小心翼翼地说，"我们只是希望能够为所有顾客提供更好的服务。"
"那您的意思是，老人影响了服务质量？"
"不是的，我没有这个意思..."
王记者的问题越来越尖锐，吴晓明越来越被动。他知道，不管自己怎么解释，这篇报道出来后，餐厅都会很被动。
下午，王记者离开了，但老人们的气势更加嚣张。他们觉得自己有了媒体的支持，说话的声音也更大了。
"看到没有？记者都来了！"刘阿姨得意地说，"看他们还敢不敢赶我们！"
顾师傅也很高兴："我就说嘛，我们没做错什么。现在有媒体证明了，我们是对的。"
但张磊的心情却更加沉重。他知道，一旦这件事被报道出来，不管真相如何，餐厅都会被贴上"歧视老人"的标签。到时候，不仅生意会受影响，连他们的工作也可能保不住。
傍晚时分，吴晓明接到了区域经理的电话。
"小吴，听说你们店出事了？有记者去采访？"电话里的声音很严厉。
"是的，但是..."
"不要解释了，明天我亲自过去看看。这件事必须妥善处理，不能影响到公司的形象。"
挂了电话，吴晓明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他知道，明天区域经理来了之后，如果看到现在这种情况，自己的工作肯定保不住。
但他又能怎么办呢？强行赶走这些老人，肯定会引起更大的争议；任由他们这样下去，生意会越来越差，最终还是要承担责任。
这真是一个死局。
晚上，张磊下班回到自己的出租屋，心情很复杂。他拿出手机，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妈，我想辞职了。"
"怎么了？工作不顺心？"电话里传来母亲关切的声音。
张磊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母亲听了，沉默了一会儿。
"儿子，工作不容易，能不辞就不辞。那些老人也是没办法，你理解一下。"
"可是这样下去，我们的生意会越来越差，最后大家都要失业。"
"那你们老板怎么说？"
"老板明天要来，我估计..."张磊没有说下去，但母亲应该能听出他话里的意思。
"先看看明天的情况再说吧，也许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糟。"
挂了电话，张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知道，明天可能是决定性的一天。
第四天早上，区域经理刘总来了。刘总五十多岁，在餐饮行业摸爬滚打了二十多年，什么场面都见过。他一进店就看到了那些老人，脸色立刻变得很难看。
"这就是你们店的情况？"刘总压低声音问吴晓明。
"是的，我已经跟他们沟通过很多次了，但是..."
"沟通？"刘总冷笑一声，"你看看现在这像什么样子？这是餐厅还是老年活动中心？"
吴晓明不敢答话。他知道刘总的脾气，一向雷厉风行，最讨厌拖泥带水。
刘总走到顾师傅面前，语气很不客气："老先生，我是这家店的区域经理。听说您对我们的服务有意见？"
顾师傅抬起头，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中年人："你就是他们的老板？"
"可以这么说。"
"那正好，我们来说说理。"顾师傅放下手中的象棋，"我们花钱买了东西，就有权利坐在这里。你们的店长和服务员，三番五次地来赶我们，这是什么道理？"
"您说得对，顾客当然有消费的权利。"刘总的语气很平静，"但是，餐厅也有经营的权利。您看看现在这个情况，其他顾客都没法正常用餐了。"
"那是他们的问题，关我们什么事？"刘阿姨插话道，"我们又没有妨碍别人。"
"没有妨碍？"刘总指了指周围，"您看看，桌上都是什么东西？象棋、扑克牌、收音机...这里是餐厅，不是棋牌室。"
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老人们都停下了手中的活动，齐刷刷地看向刘总。
"年轻人，你这话就过分了。"顾师傅站了起来，"我们这些老人惹着谁了？就在这里坐坐，聊聊天，下下棋，这也不行？"
"在家里下棋聊天不行吗？为什么一定要在餐厅？"
"凭什么不能在餐厅？我们花钱了！"
04
双方的争执越来越激烈，声音也越来越大。其他顾客都停下来看热闹，整个餐厅的气氛变得剑拔弩张。
张磊站在收银台后面，手心都出汗了。他感觉事情要失控了。
"好，既然你们这么说，"刘总的脸色变得很难看，"那我们就按规矩办事。"
他转身对吴晓明和张磊大声说道："把门锁上，一个别走！今天这事必须解决！"
整个餐厅瞬间安静下来，连掉一根针都能听到。所有人都愣住了，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张磊的手在发抖，他不知道刘总这么做是对是错，但他知道，从这一刻开始，事情就不可能回头了。
老人们面面相觑，他们也没想到这个区域经理会采取如此极端的措施。顾师傅的脸涨得通红，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可刘总对此完美不理，直接站在餐厅中央，环视着所有人，语气很冷...
"既然大家都说自己有理，那我们今天就把话说清楚。不解决这个问题，谁都别想走。"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每个人都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将决定这场冲突的最终走向。
顾师傅第一个反应过来："你这是什么意思？要软禁我们？"
"不是软禁，是解决问题。"刘总的语气很坚决，"今天这件事不说清楚，谁都不许走。"
"你有什么权利这么做？"
刘阿姨的声音有些颤抖，显然她也被这个突然的变化吓到了。
可谁知，刘总只是笑了笑，随后凑近她耳边轻声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