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死丫头，你还在这干什么？赶紧滚！"
奶奶的声音尖锐刺耳，她用力推搡着我的肩膀，"你妈都死了，我们家养不起你这个拖油瓶！"
"就是，正华都要娶新媳妇了，你待在这里碍什么眼？" 爷爷站在一旁冷漠地看着，"赶紧收拾东西，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我紧紧抱着怀里唯一的洋娃娃，那是妈妈生前给我买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我哽咽着说："我要等妈妈回来......"
"等什么等！你妈妈死了！死了懂不懂？"
奶奶恶狠狠地瞪着我，"现在这个家轮不到你做主，你爸爸马上就要娶新媳妇了，我们不可能为了你这个丫头片子得罪新媳妇！"
爷爷不耐烦地挥挥手："别磨叽了，天都要黑了，赶紧让她走。村里谁家愿意收留就收留，不愿意就让她自生自灭。"
"我不走！这是我家！妈妈说过这是我的家！" 我声嘶力竭地哭喊着。
奶奶一把夺过我手里的洋娃娃，狠狠摔在地上："现在这里不是你的家了！滚！"
看着洋娃娃破碎的脸，我彻底崩溃了。
我蜷缩在村口的大树下，不敢回家，天越来越黑，我却始终想不通，今天这么晚了我还没回家，妈妈却还不来找我。
终于，远处有光照了过来，我以为是妈妈来接我了，我的眼泪还没落下，就看清了来人——我的叔叔......
"月儿，你怎么在这里？"
叔叔林峰快步走过来，蹲在我面前，他的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温柔。在昏暗的手电筒光线下，我看到他脸上满是心疼的表情。
回想起一个月前，一切都还是正常的。那时候妈妈还在，虽然家里的气氛总是压抑，但妈妈会保护我。
"这丫头片子，真是晦气！"那是我记忆中奶奶说得最多的话。
从我出生开始，奶奶就没有给过我好脸色。每次看到别人家的男孩，她总是长吁短叹："要是月儿是个男孩就好了。"
妈妈王秀兰总是默默承受着这些冷言冷语。
每当奶奶当着我的面数落她生不出儿子，妈妈就会紧紧把我搂在怀里，轻声说："月儿，妈妈觉得你比十个儿子都珍贵。"
但这种安慰并不能阻止家里日益恶化的气氛。爸爸林正华越来越少回家，即使回来也是一脸不耐烦。他从来不抱我，甚至很少正眼看我。
"王秀兰，你看看人家隔壁的媳妇，生了三个儿子！"
奶奶每次都要拿别人家的媳妇来比较，"你倒好，就生了一个赔钱货，还占着位置不让我儿子再生。"
"妈，月儿也是您的孙女啊。" 妈妈小心翼翼地回应。
"孙女？孙女能传宗接代吗？孙女将来嫁人了就是别人家的人！" 奶奶愤愤不平，"我们林家的香火怎么办？"
爸爸坐在一旁抽烟，对这样的争吵视而不见。有时候他也会加入奶奶的阵营："秀兰，要不咱们再试试？"
"正华，我的身体......医生说了很难再怀孕。" 妈妈的声音越来越小。
"爸爸冷笑一声，"娶你进门就是为了传宗接代，现在你连这点用处都没有。"
我躲在门后偷听这些对话，虽然还小，但我能感受到妈妈的痛苦。每次这种争吵过后，妈妈总是一个人偷偷哭泣，而我只能默默地依偎在她身边。
随着时间推移，妈妈变了。她不再小心翼翼地讨好奶奶，也不再对爸爸的冷漠忍气吞声。
"林正华，月儿是你的女儿，你有责任好好对待她！" 那天妈妈终于爆发了，"如果你觉得我和月儿是累赘，大可以提出离婚！"
"离婚？" 爸爸冷笑，"你以为我不想吗？可是离了婚月儿怎么办？"
"那你就别在这里装什么好丈夫好父亲！" 妈妈站起身，护住我，"月儿是无辜的，你们不喜欢她是你们的问题，但别想着欺负她！"
从那以后，妈妈像变了一个人。
她开始主动回击奶奶的刁难，开始为我争取应有的待遇。她告诉我："月儿，妈妈以前太软弱了，但现在不会了，妈妈要保护你。"
那段时间是我童年最温暖的记忆。妈妈会给我讲故事，会陪我玩游戏，会告诉我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
她还给我买了那个洋娃娃，说："月儿，这个娃娃叫希望，妈妈希望你永远像她一样美丽。"
可是好景不长。那个雨天的早晨，妈妈像往常一样去县城的纺织厂上班。
她出门前还亲了亲我的额头："月儿乖，妈妈下班就回来陪你。"
谁知道，那竟是我和妈妈的最后一面。
下午时分，村里有人跑来报信："王秀兰出车祸了！"
奶奶听到消息，脸上竟然没有丝毫悲伤，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表情。爸爸匆匆赶到医院，回来时脸色阴沉。
"人没了。" 这是爸爸对妈妈之死的全部概括。
"赔偿金呢？" 奶奶关心的第一个问题就是这个。
"五万块。" 爸爸点燃一支烟，"肇事司机全责，保险公司也赔了一些。"
"那就好。" 奶奶如释重负，"总算没白死。"
我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在讨论妈妈的死，就像在讨论一笔买卖。我扑到爸爸怀里哭喊："爸爸，我要妈妈！我要妈妈回来！"
爸爸僵硬地推开我："死了就是死了，哭也没用。"
接下来的几天，家里忙着办后事，但没有人关心我这个失去母亲的孩子。我就像一个透明人，被所有人忽视。
妈妈下葬的第三天，爸爸就开始频繁外出。我后来才知道，他在忙着跟他的情人周婉君商量结婚的事。
"正华，现在王秀兰死了，我们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 有一次我听到周婉君在电话里这样说。
一个月后，周婉君就搬进了我们家。她带着一个5岁的儿子，叫林超。
"月儿，以后要叫婉君阿姨妈妈。" 爸爸硬是要我改口。
我摇头，死死咬住嘴唇："她不是我妈妈，我只有一个妈妈。"
周婉君表面上对我很和善，但私下里却对奶奶说："妈，月儿这孩子性格太倔了，将来恐怕不好管教。"
"管教什么，她又不姓周。" 奶奶不屑地说，"现在你和超超来了，等你给我们家生个男孩。以后这个家都是你们一家的，月儿只是个外人。"
我亲耳听到这些话，心如刀绞。原来在他们眼里，我真的只是一个多余的存在。
周婉君的儿子林超很快就成了家里的宝贝。他要什么有什么，而我连基本的生活费都要靠自己省吃俭用。
"月儿，把你的房间让给超超住，你去杂物间睡。" 某天奶奶这样通知我。
"那是我和妈妈的房间！" 我第一次大声反抗。
"你妈妈已经死了！" 奶奶怒不可遏，"现在婉君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你算什么东西？"
"我也是这个家的人！" 我倔强地说。
"你？" 周婉君冷笑，"月儿，你要明白自己的位置。这个家现在是我说了算，你最好乖乖听话。"
就这样，我被赶到了阴暗潮湿的杂物间。那里堆满了杂物，只有一张破旧的小床。每到夜里，我就抱着那个破损的洋娃娃偷偷哭泣。
情况越来越糟糕。林超经常欺负我，抢我的东西，有时候还会故意弄坏我的作业本。
每当我告状，周婉君总是偏袒她的儿子："月儿，超超还小，你要让着弟弟。"
"他不是我弟弟！" 我愤怒地反驳。
"怎么说话的？" 爸爸终于开口了，但不是为了保护我，而是为了训斥我，"婉君是你继母，超超就是你弟弟，你要学会尊重。"
那一刻，我彻底绝望了。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站在外人那边，我在这个家里还有什么意义？
终于，在我6岁生日那天，家里爆发了最激烈的冲突。
"今天是月儿的生日。" 我小心翼翼地提醒。
"生日？" 奶奶嗤笑，"过什么生日，浪费钱。"
"妈妈说过，每年生日都要庆祝的。" 我坚持着。
"你妈妈说的话现在还算数吗？" 周婉君阴阳怪气地说，"现在我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我实在忍不住了，大声哭喊："你不是我妈妈！你永远都不是！我妈妈比你好一万倍！"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所有人。
"反了天了！" 爷爷猛地拍桌子，"小小年纪就这么不知道天高地厚！"
"林正华，你看看你女儿，一点教养都没有！" 周婉君故作委屈，"我好心好意来照顾她，她却这样对我。"
爸爸黑着脸看着我："月儿，向你继母道歉！"
"我不道歉！" 我倔强地瞪着他们，"你们都是坏人！你们害死了我妈妈！"
这句话像是点燃了炸药桶。奶奶气得浑身发抖："这个死丫头，反了天了！林正华，你必须管管她！"
"够了！" 爸爸终于爆发了，他一把抓住我的胳膊，"你给我滚出去！现在就滚！我不想再看到你！"
就这样，我被赶出了家门。
被赶出家门的我，漫无目的地在村子里游荡。天色越来越暗，秋风刺骨，我只穿着一件薄薄的外套，冻得瑟瑟发抖。
我想起了妈妈。
妈妈嫁到林家的时候，我还没出生。
听村里人说，当时妈妈是镇上有名的美女，很多人追求她。可她偏偏选择了爸爸，一个普通的农村小伙子。
"秀兰丫头眼光高，看上了正华那小子。" 村里人经常这样议论，"也不知道图他什么。"
后来我才明白，妈妈是真心喜欢爸爸的。她以为嫁给心爱的人，就能获得幸福的生活。
可现实很快给了她当头一棒。
奶奶从一开始就不喜欢妈妈。虽然妈妈长得漂亮，但在重男轻女的老人眼里，不能生儿子的女人就是废物。
"正华，你看看人家李家媳妇，结婚一年就生了个大胖小子。" 奶奶总是拿别人家的媳妇来比较，"秀兰呢？结婚两年了还没动静。"
妈妈为了讨好婆婆，拼命干活。洗衣做饭、下地干农活、照顾老人，什么都抢着做。可即使这样，奶奶还是不满意。
"干活倒是勤快，就是肚子不争气。" 这是奶奶对妈妈最高的评价。
终于，在结婚第三年，妈妈怀孕了。全家人都非常兴奋，尤其是奶奶，每天都在祈祷怀的是男孩。
"秀兰，你肚子尖尖的，肯定是儿子！" 奶奶高兴得合不拢嘴，"我林家终于要有后了！"
可是当我出生的那一刻，产房里的欢声笑语瞬间消失了。
"是个丫头。" 接生婆淡淡地说。
"什么？" 奶奶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怎么会是丫头？"
爸爸也是一脸失望，看都没看我一眼就走了。只有妈妈，虽然身体虚弱，还是紧紧抱住了我："我的宝贝女儿，妈妈爱你。"
从我出生的第一天起，家里的矛盾就没有停止过。奶奶经常当着我的面说一些伤人的话："真是倒霉，生个赔钱货。"
"要是个儿子就好了，现在好了，什么指望都没有了。"
"正华，要不你们再生一个？"
妈妈总是默默承受着这些指责。她把所有的爱都给了我，想要弥补我在这个家里受到的委屈。
可是爸爸对我们母女越来越冷淡。他开始频繁地外出，说是找工作，实际上是在外面鬼混。
"正华又不回家吃饭。" 妈妈每次都要多做一个人的饭菜，结果总是剩下。
"他在外面有事忙。" 奶奶总是替儿子辩护，"男人嘛，总要出去闯荡。倒是秀兰你，天天在家里闲着也不干活。"
"我没有闲着，我在照顾月儿。" 妈妈无力地解释。
"照顾什么照顾，一个丫头片子有什么好照顾的？" 奶奶不耐烦地挥手，"你应该想想怎么再给我们林家生个儿子！"
这样的对话每天都在重复，妈妈的脸色越来越憔悴。
转机出现在我4岁那年。妈妈为了花钱不再看爸爸的脸色，在镇上纺织厂找了份工作。
妈妈也终于有了底气，开始反击了。
"妈，月儿也是您的孙女，请您对她好一点。" 妈妈的语气变得坚定。
"孙女算什么孙女？" 奶奶还是那套理论，"女孩迟早要嫁人，白养活。"
"那您当年也是女孩，您的娘家是不是也这样想您的？" 妈妈反问。
奶奶被问得哑口无言，气急败坏："你敢顶嘴？"
"我不是顶嘴，我是在讲道理。" 妈妈不再退缩，"月儿是个好孩子，她聪明懂事，将来一定会有出息。"
"有出息？" 爸爸这时候回来了，一脸醉醺醺的样子，"一个丫头片子能有什么出息？我看你是想多了。"
"林正华，你喝酒了？" 妈妈皱眉。
"喝酒怎么了？" 爸爸理直气壮，"我在外面辛苦赚钱，回家喝点酒都不行？"
"你赚钱？" 妈妈冷笑，"你这个月给过家里一分钱吗？"
"王秀兰，你别得寸进尺！" 爸爸恼羞成怒，"我娶你进门是看得起你，别不知好歹！"
"看得起我？"
妈妈站起身，眼中燃烧着怒火，"林正华，我们结婚五年了，你给过我一天好日子吗？你妈天天羞辱我，你不吭声；月儿被欺负，你视而不见；现在你还说是看得起我？"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妈妈这样愤怒。她平时总是温和得像只小绵羊，但为了保护我，她变成了母狮子。
"你要这样想我也没办法。" 爸爸冷漠地说，"反正你要是不满意，可以走。"
"走？" 妈妈眼中含着泪水，"林正华，月儿是你的女儿，我走了她怎么办？"
"她..." 爸爸顿了顿，"她跟你一起走好了。"
听到这句话，我的心彻底碎了。原来在爸爸心里，我连个累赘都不如，是可以随时抛弃的东西。
妈妈愣了很久，然后苦笑着摇头："林正华，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从那天起，妈妈和爸爸的关系彻底破裂。他们不再交流，各过各的生活。妈妈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照顾我身上，而爸爸则更加频繁地外出。
我后来才知道，爸爸在外面早就有了女人，就是现在的继母周婉君。他们在妈妈还活着的时候就开始交往，甚至已经同居了。
妈妈应该是知道的，但她从来没有当着我的面说过。她只是变得更加坚强，更加保护我。
"月儿，妈妈要工作赚钱，你在家要乖乖的。" 妈妈找到了县城纺织厂的工作，虽然工资不高，但至少能维持我们母女的生活。
"妈妈，我想跟你一起去。" 我舍不得妈妈离开。
"傻孩子，你还要上学呢。" 妈妈轻抚我的头发，"妈妈会每天回来陪你的。"
那段时间，尽管家里的气氛很压抑，但我和妈妈过得还算平静。妈妈每天早出晚归，回来后就陪我写作业、讲故事。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那个雨天的车祸，夺走了我唯一的依靠。
妈妈去世后，我的日子变得更加艰难。周婉君搬进来后，我的地位彻底降到了最低点。
"月儿，以后家里的事你要多帮忙。" 周婉君表面上很和善，"你年纪虽小，但也要学会懂事。"
所谓的帮忙，就是让我做各种家务。
洗衣、做饭、打扫卫生，什么脏活累活都是我的。而林超呢，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玩，什么都不用做。
"月儿，把超超的衣服洗了。"
"月儿，去买菜，记住要买超超爱吃的排骨。"
"月儿，超超的作业你帮他检查一下。"
我成了家里的免费保姆。而更让我心寒的是，爸爸对这一切都视而不见。
"爸爸，我也想吃排骨。" 有一次我鼓起勇气提出要求。
"排骨很贵的，超超正在长身体，需要营养。" 爸爸随口回答，"你吃青菜就行了。"
"可是我也在长身体啊。" 我委屈地说。
"女孩子不用长那么高。" 奶奶在一旁插嘴，"省着点钱，将来给超超上学用。"
我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我努力不让它们掉下来。妈妈说过，要做个坚强的孩子。
可是这样的坚强能持续多久呢？
最后的爆发是在一个周末。林超故意打翻了我的书包，把我的作业本撒了一地，还用脚踩踏。我看着被踩脏的作业本，终于忍不住推了他一把。
"你干什么推我？" 林超立即开始哭闹。
"是你先弄坏我的作业本的！" 我理直气壮地说。
"怎么回事？" 周婉君闻声赶来，看到哭泣的儿子，立即质问我，"月儿，你为什么欺负超超？"
"我没有欺负他，是他先......" 我想解释。
"够了！" 周婉君打断我，"超超比你小，你应该让着他。现在你马上向他道歉！"
"我为什么要道歉？" 我愤怒地反驳，"明明是他的错！"
"什么？你还敢顶嘴？" 奶奶听到动静也过来了，"林正华，你看看你女儿，越来越不像话了！"
爸爸阴沉着脸看着我："月儿，道歉。"
"我不道歉！" 我倔强地摇头，"我没做错，为什么要道歉？"
"你没做错？" 爸爸怒火中烧，"推倒弟弟，顶撞继母，这些都不是错？"
"他不是我弟弟！她也不是我妈妈！" 我大声喊叫，"我只有一个妈妈，她叫王秀兰！"
"反了天了！" 奶奶气得直跺脚，"正华，这个丫头不能要了，留着就是祸害！"
"妈说得对。" 爸爸冷冷地看着我，"月儿，你太让我失望了。"
"正华，要不......" 周婉君欲言又止，但眼中的恶毒清晰可见。
"要不什么？" 奶奶追问。
"要不把她送到福利院去吧。" 周婉君终于说出了心里话，"我们家养不起这么个不听话的孩子。"
"我不要！我要在这里！这是我和妈妈的家！我要等妈妈回来！" 我歇斯底里地哭喊。
"你妈妈已经死了！" 奶奶尖声叫道，"现在这个家由我做主，我说不要你就是不要你！"
就这样，我被赶出了家门，当时天色已经很晚了，我不敢一个人回家，只能蜷缩在村口的大树下。
我在这里没能等到妈妈，但是，我等到了叔叔......
"月儿，你怎么坐在这里？"
叔叔的声音在黑夜中显得格外温柔。
他一身破旧的衣服，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还有没刮干净的胡茬。
他蹲下身，用手电筒照着我，当看清我红肿的眼睛和颤抖的身体时，他的脸色瞬间变了。
"他们又欺负你了？" 叔叔轻声问道。
我点点头，眼泪又涌了出来。叔叔二话不说，一把抱起我："别哭，跟叔叔回家。"
叔叔带我回了家，奶奶看到叔叔怀里的我，脸色一沉，立即向他告状。
"老二，你来得正好。月儿这死丫头越来越不听话了，我们决定把她送到福利院去。"
叔叔看了看哭泣的我，又看了看在场的所有人，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送福利院？" 叔叔的声音很平静，但我能感觉到其中的怒意，"她才6岁。"
"6岁怎么了？" 奶奶理直气壮，"6岁也不能在家里撒野！"
"她撒什么野了？" 叔叔问。
"推倒超超，顶撞继母，还说要死要活的。" 爸爸在一旁解释，"这样的孩子我们管不了。"
叔叔静静地听完，然后蹲下身看着我："月儿，跟叔叔说，到底怎么回事？"
我哽咽着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叔叔听完，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因为月儿保护自己的东西，就要把她送走？" 叔叔站起身，声音中带着讽刺。
"老二，你别管这些事。" 奶奶不耐烦地说，"月儿不是你的孩子，你操什么心？"
"她是我侄女。" 叔叔淡淡地说，"秀兰嫂子在世的时候，我就答应过她要照顾月儿。"
"照顾？" 爸爸冷笑，"老二，你自己都是个混混，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想照顾别人？"
"我是混混，但我不会抛弃家人。" 叔叔的话让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你什么意思？" 奶奶警觉地问。
"我的意思是，既然你们不要月儿，那我要。" 叔叔斩钉截铁地说，"从今天起，月儿跟我生活。"
"你？" 周婉君嗤笑，"林峰，你住的是城中村的破房子，一个月打零工挣不了几个钱，你拿什么养孩子？"
"那是我的事。" 叔叔冷冷地看着她，"总比把孩子送到福利院强。"
"老二，你别胡闹。" 爸爸皱眉，"月儿是我女儿，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
"你女儿？" 叔叔讽刺地笑了，"林正华，从月儿出生到现在，你抱过她几次？陪过她几天？现在她需要你的时候，你要把她送走，还好意思说是你女儿？"
爸爸被说得脸红脖子粗，但却无言以对。
"总之，我不同意。" 奶奶坚决地说，"月儿要么送福利院，要么你们自己想办法，反正不能留在这个家里。"
"行。" 叔叔点头，"那我带她走。"
说完，他走到我面前，伸出了手："月儿，愿意跟叔叔走吗？"
我看着叔叔的眼睛，里面有我从未见过的温暖。虽然他总是被家里人嫌弃，说他是混混，但此刻他却是唯一愿意要我的人。
我用力点头，把小手放在他的大手里。
"好，那我们走。" 叔叔抱起我，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 奶奶突然叫住了我们，"她的东西不能带走，那些都是我们家的。"
"什么东西？" 叔叔冷冷地问。
"衣服、玩具，还有她妈妈留下的那些东西。" 奶奶理直气壮地说，"反正都是我们家花钱买的。"
我紧紧抱着怀里的洋娃娃，生怕被他们抢走。
"给我吧。" 叔叔轻声说，"叔叔重新给你买。"
"不要！" 我死死抱着娃娃，"这是妈妈给我的！"
叔叔看着我泪流满面的样子，心疼地说："那我们就带着她走。"
"不行！" 奶奶伸手就要抢，"那个娃娃值几十块钱呢！"
叔叔一把挡住她："做人别太过分了。一个6岁的孩子，你连她唯一的念想都要夺走？"
"我过分？" 奶奶气急败坏，"我们家白养了她6年，难道还不能拿回自己的东西？"
"白养？" 叔叔怒了，"月儿是林家的血脉，你们照顾她是应该的！现在说什么白养？"
"血脉？" 爸爸冷笑，"老二，你别说得那么好听。女孩的血脉有什么用？"
叔叔深深地看了爸爸一眼，眼中有失望，也有愤怒。最后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抱紧了我："月儿，我们走。"
夜风很冷，但叔叔的怀抱很温暖。我趴在他的肩膀上，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心里第一次有了安全感。
走了一段路，我开始犯困。
"叔叔，我困了。" 我在他怀里轻声说。
"那就睡一会儿，叔叔抱着你。" 叔叔的声音轻得像羽毛。
我闭上眼睛，在叔叔的怀抱中沉沉睡去。梦里，我又回到了妈妈身边，她温柔地抚摸我的头发，告诉我不要怕，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第二天早上，我慢慢睁开眼睛，看到的却不是叔叔那间破旧杂乱的出租屋。顿时，我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捏住了一般，冷汗直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