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你们的女儿在沙漠里遇难了，我们需要家属签署相关文件。"
美国领事馆的工作人员在电话里例行公事地说着，然后等待着对方的回应。按照惯例，接下来应该是痛哭声，或者震惊的沉默，再就是急切地询问如何把孩子接回家。
但这次不一样。
电话那头传来的是一阵长长的沉默，然后是几个字，冷得像冰：
"我们不需要。"
工作人员以为自己听错了："先生，您是说..."
"她既然选择了那里，就留在那里吧。让她在美国长眠。"
这是领事馆工作人员听过的最冷漠的话。二十八岁的沈悦死在了内华达州的沙漠里，而她的父母拒绝接她回家。
三年前的那场争吵究竟有多激烈？什么样的仇恨能让血亲之情冷却成这样？当女儿真的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那些曾经说过的狠话是否还能收回？
有些伤口，比沙漠的烈日更加灼人。有些决定，比死亡更加残酷。
01
沈志远第一次见到戴维的时候，就知道这个金发碧眼的美国人会带走他的女儿。
那是一个闷热的夏日傍晚，沈悦推开家门，身后跟着一个高大的外国男人。
戴维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手里拎着一束向日葵，脸上挂着那种典型的美式笑容。
"爸，妈，这是戴维。"沈悦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我们要结婚了。"
客厅里的空气瞬间凝固。陈静芬手中的茶杯悬在半空，沈志远缓缓放下手中的报纸，目光如刀子般锐利。
"结婚？"沈志远的声音很轻，却让人感到寒意，"你们认识多久了？"
"两年。"沈悦挺直了腰板，"我们在加州认识的，戴维是环境工程师，我们很合适。"
戴维努力用蹩脚的中文说："叔叔，阿姨，您们好。我很爱沈悦，会照顾好她的。"
沈志远没有理会戴维的话，而是看着女儿："你打算去美国？"
"是的。"沈悦的声音更坚定了，"戴维在旧金山有工作，我也可以在那里发展我的摄影事业。"
"摄影事业？"沈志远冷笑一声，"你那叫什么事业？拍些花花草草，能养活自己吗？"
"爸！"沈悦的脸涨红了，"摄影是我的专业，也是我的梦想。"
"梦想？"沈志远站起身来，"我花了这么多钱供你读书，就是让你去追求什么梦想的？你是我们的独生女，你的责任是留在父母身边，而不是跟着一个外国人跑到天涯海角去。"
陈静芬终于放下茶杯，小声说：
"悦悦，你爸说得对。你一个女孩子，远嫁到国外，我们怎么放心？"
"妈，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您的思想太老旧了。"沈悦的语气开始变得不耐烦，"我有我自己的人生，我不想被束缚在这个小城市里。"
沈志远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束缚？我们辛辛苦苦把你养大，这就叫束缚？"
"我没有这个意思，但是我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
"选择？"沈志远的声音提高了八度，"你选择抛弃父母，选择跟着一个外国人去受苦？"
戴维察觉到气氛不对，试图缓解："叔叔，我理解您的担心，但是我会好好照顾沈悦的，我们每年都会回来看您们。"
"闭嘴！"沈志远转向戴维，"这是我们的家事，轮不到你说话。"
沈悦猛地站起来："爸，您怎么能这样对戴维？他是我的男朋友，很快就是我的丈夫了！"
"丈夫？"沈志远冷笑，"我还没死呢，这个家还轮不到你做主。我告诉你，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别想嫁给这个外国人。"
"您凭什么阻止我？"沈悦的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光，"我已经二十八岁了，我有自己的判断力。"
"就是因为你二十八岁了，我才着急。"沈志远走向女儿，"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一个女人到了这个年纪，应该结婚生子，安分守己，而不是满世界乱跑。"
"安分守己？"沈悦的声音颤抖起来，"您希望我像妈一样，一辈子围着锅台转，没有自己的事业，没有自己的想法？"
陈静芬被女儿的话刺痛了，眼中闪过一丝受伤的神色。
沈志远的脸彻底黑了："你胡说什么？你妈妈是什么样的人，用得着你来评价？"
"我说错了吗？妈妈有过自己的工作吗？有过自己的朋友吗？除了您和这个家，她还有什么？"沈悦的话如刀子般尖锐，"我不要过那样的生活，我要自己的人生。"
沈志远抬起手，狠狠地给了女儿一个耳光。
清脆的巴掌声在客厅里回荡，所有人都愣住了。
沈悦捂着脸，眼中涌出泪水，但她的眼神依然倔强。
"好，"沈悦缓缓地说，"既然您这么绝情，那我们就彻底断绝关系吧。从今天开始，我不再是您的女儿。"
"悦悦！"陈静芬想要阻止，但被沈志远拦住了。
"走！"沈志远指着门口，"现在就走，以后也别回来了。"
沈悦擦干眼泪，拉着戴维的手："我们走。"
门被重重地关上，客厅里只剩下沈志远和陈静芬。
陈静芬想要追出去，被沈志远一把拉住。
"让她走，"沈志远的声音沙哑，"我就当没有这个女儿。"
02
三年后，旧金山。
沈悦坐在公寓的阳台上，整理着即将带到沙漠里的摄影器材。
加州的阳光透过百叶窗洒在她的脸上，勾勒出她清瘦的轮廓。
三年的异国生活让她变得更加独立，也更加孤独。
戴维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端着两杯咖啡：
"你真的决定要去内华达州？那里的沙漠很危险。"
"我已经计划了很久。"沈悦接过咖啡，"这组'沙漠生存'的照片对我很重要，如果能在《国家地理》上发表，我的职业生涯就真正开始了。"
戴维坐在她身边，神情有些担忧："可是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要不我陪你吧？"
"不用，你的工作更重要。"沈悦摇摇头，"而且我需要独处的时间，来找到最真实的感受。"
"真实的感受？"戴维看着她，"你是在逃避什么吗？"
沈悦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也许是在证明什么。"
"证明给谁看？"
沈悦没有回答，只是看着远方的海平线。
三年来，她从未主动联系过父母，他们也没有联系过她。
这种断绝关系的冷漠比争吵更令人痛苦，但她的骄傲不允许她主动示弱。
"我想让他们知道，我的选择是对的。"沈悦终于开口，"我想证明我可以在这里生活得很好，证明我的摄影不是什么不务正业的游戏。"
戴维握住她的手："你不需要向任何人证明什么，包括你的父母。"
"我需要。"沈悦的声音很轻，但很坚定，"这是我必须要做的事情。"
那天晚上，沈悦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自己回到了小时候，坐在父亲的肩膀上看庙会的烟花。
父亲的肩膀很宽厚，母亲在旁边笑着，手里拿着她最爱吃的糖葫芦。
梦境是那样温暖，以至于醒来时，她的枕头都被泪水打湿了。
内华达州的沙漠比沈悦想象中更加广袤和严酷。
她开着租来的吉普车，沿着一条几乎看不见的土路深入沙漠腹地。
GPS在这里已经失去了作用，她只能凭借地图和指南针导航。
后座上放着她精心准备的设备：两台相机，十几个镜头，三脚架，还有足够三天用的食物和水。
第一天，一切都很顺利。沈悦找到了几个理想的拍摄点，拍下了沙丘在不同光线下的变化。夕阳西下时，整个沙漠都被染成了金黄色，美得让人窒息。
于是，她架起相机，记录下这令人震撼的画面。
第二天，问题开始出现。吉普车在爬一个沙丘时陷了进去，无论她怎么努力，车轮只是在沙子里空转。她试图用随车的工具挖出车轮，但沙子很快又会重新填上。
更糟糕的是，她发现自己迷路了。
沙漠里的地形看起来都差不多，她已经分不清来时的路。
手机没有信号，GPS也显示不出位置。
第三天，沈悦开始感到绝望。水快喝完了，食物也所剩无几。
沙漠的白天酷热难耐，夜晚又冷得刺骨。她蜷缩在车里，用相机拍下了自己憔悴的脸。
"如果我死在这里，"她对着镜头说，"请告诉我的父母，我爱他们。尽管我们有分歧，但我从未不爱他们。"
她的声音哑得厉害，嘴唇已经开裂。沙漠的太阳无情地炙烤着大地，她感觉自己的生命正在一点点流失。
第四天的黎明，沈悦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了。她躺在车里，看着天空从深蓝转为淡紫，再转为金黄。这样的美景她已经拍过无数次，但现在却是最后一次欣赏了。
她费力地举起相机，拍下了最后一张照片——一轮红日从沙丘后缓缓升起，光线穿透晨雾，在沙面上投下长长的阴影。这张照片后来被人们称为她的遗作，因为在拍完这张照片不久，沈悦就永远闭上了眼睛。
搜救队发现她时，她安静地躺在驾驶座上，相机还紧紧握在手中。
她的脸很平静，像是睡着了一样。而在相机的存储卡里，有一段留给父母的视频，那是她生命中最后的话语。
03
戴维是在周五的晚上接到搜救队电话的。
当他听到沈悦遇难的消息时，整个人如遭雷击。
他无法相信，那个前几日还在和他讨论拍摄计划的女人，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不，这不可能。"戴维的声音颤抖着，"她很小心的，她准备得很充分。"
"很抱歉，先生。"搜救队员的声音很沉重，"她可能是迷路了，车辆陷在沙丘里。沙漠很危险，即使是有经验的人也可能遇到意外。"
戴维瘫坐在沙发上，泪水模糊了视线。
他想起沈悦临行前的话："我想证明给他们看。"
现在，她确实证明了什么，但代价是她的生命。
最痛苦的事情还在后面——他必须把这个消息告诉沈悦的父母。
戴维找到了沈志远的电话号码，那是三年前沈悦留下的。
他盯着那串数字看了很久，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最终，他拨通了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喂？"
"是沈先生吗？我是戴维，沈悦的..."戴维的声音哽咽了，"我有事要告诉您。"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然后传来沈志远冷淡的声音："什么事？"
"沈悦她..."戴维深吸一口气，"她在美国遇难了。"
长久的沉默。戴维能听到电话里传来的呼吸声，很重，很压抑。
"怎么死的？"沈志远的声音听不出情感。
"她在沙漠里拍照时迷路了，车辆抛锚，没能及时获救。"戴维的泪水滑落下来，"我们现在需要安排后事，希望您们能..."
"她选择了那条路，就让她在美国长眠吧。"
沈志远在电话中沉默许久后，最终冷冷地说出了这句话。
戴维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沈志远的声音清晰而冷漠，没有一丝犹豫。
"沈先生，她是您的女儿..."戴维试图劝说。
"我没有女儿。"沈志远的声音毫无波澜，"三年前她就已经死了。"
"她生前很想念您们，她的相机里有留给您们的话..."
"不用了。"沈志远打断了他，"她既然选择了美国，就在那里埋了吧。我们不需要她的任何东西。"
电话被挂断了。戴维握着手机，久久不能回神。
他无法理解，一个父亲怎么能对女儿的死亡如此冷漠。
消息传得很快。
华人社区里开始流传沈悦遇难而父母拒绝接回遗体的事情。
起初只是私下议论，后来被当地的华文媒体报道出来，引起了轩然大波。
《华侨日报》的标题很刺眼："28岁华裔女子沙漠遇难，父母拒绝接回遗体"。
文章详细描述了沈悦的遭遇，以及她父母的冷漠反应。
读者们的评论更是一边倒地谴责沈志远夫妇。
"太绝情了，怎么能对自己的女儿这样？"
"虎毒不食子，这样的父母简直不配为人。"
"可怜的女孩，死在异乡还要被父母抛弃。"
国内的网络上也开始有相关的讨论。有人把报道翻译成中文，发到了微博上，引来无数网友的愤怒。沈志远的个人信息被人肉出来，他的公司电话被愤怒的网友打爆了。
沈志远的生意开始受到影响。合作伙伴们开始对他保持距离，客户也在悄悄流失。
在这个注重人情的社会里，一个连自己女儿都不认的人，很难获得他人的信任。
陈静芬更是承受不了周围人的目光。在菜市场买菜时，她能感觉到其他人在背后指指点点。邻居们见到她时，要么装作没看见，要么眼神中带着同情和不解。
"静芬，你家悦悦的事我听说了。"楼下的王阿姨拉住她，"孩子死了，怎么能不接回来呢？落叶归根啊。"
陈静芬的眼圈红了，但她什么也不敢说。回到家里，她试图和丈夫商量，但沈志远的态度依然强硬。
"那些人懂什么？"沈志远愤怒地说，"她背叛了这个家，我为什么要为她收尸？"
"她终归是我们的女儿..."陈静芬小声说。
"女儿？"沈志远冷笑，"一个为了外国人不要父母的女儿？她早就不是我们的女儿了。"
但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沈志远也会想起女儿小时候的样子。
她那时候那么可爱，总是缠着他要他抱。她会骄傲地向同学们介绍：
"这是我爸爸，他是做生意的，很厉害的。"
这些回忆像刀子一样割着他的心，但他的骄傲不允许他软弱。
04
在这种无形的压力下，陈静芬开始偷偷关注女儿在美国的生活。
她学会了上网，学会了用翻译软件，在戴维的社交媒体上看到了女儿生前的照片。
照片里的沈悦笑得很灿烂，她和戴维一起旅行，一起爬山，一起看日出日落。
她的摄影作品也在网上展示着，那些照片美得让人心醉。
陈静芬意识到，女儿在美国过得并不像丈夫想象的那样凄惨。
她有自己的事业，有爱她的人，她活得很精彩。
"如果她活得这么好，为什么要去沙漠冒险？"陈静芬自言自语。
她在女儿的房间里找到了一些旧物：日记、照片、还有一些没有寄出的信件。
其中一封信是写给父母的，日期是三年前。
陈静芬颤抖着手打开，可映入眼帘的几个字令她彻底崩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