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水亚洲·河中篇（4）吉尔吉斯斯坦、李白与碎叶城

一、碎叶的位置

唐代著名的碎叶城，位于天山北麓，是丝路北线上的重镇。现在吉尔吉斯斯坦的托克马克市，就是碎叶城址所在地。

托克马克邻近哈国，曾是楚河州的首府。发源于天山的楚河，流过托克马克，最后消失于沙漠。

二、安西四镇

碎叶曾一度被唐朝统治，属安西都护府，为安西四镇中最偏远的一个。

安西四镇是唐朝驻守西域的四大军镇，即碎叶、龟兹（qiū cí）、疏勒、于阗（tián）。有时，焉耆（qí）会取代碎叶，为安西四镇之一。

碎叶扼守丝路北线，有农耕条件，但容易遭到游牧势力攻击，再加上被天山阻隔，外援乏力，所以唐朝很难守住。

龟兹（新疆库车）扼守丝路中线，是安西都护府驻地，位于西域中心。

疏勒（喀什）扼守丝路中线，是唐朝对外主线上的门户。

于阗（和田）扼守丝路南线，盛产美玉。

焉耆（新疆焉耆）扼守丝路中线，靠近中国最大内陆淡水湖——博斯腾湖。

在西域，唐朝还有著名的三州：

1. 庭州（新疆吉木萨尔），北庭都护府驻地，今乌鲁木齐就在它的西边不远处

2. 西州（吐鲁番），也叫高昌，唐朝西域人口第一大城，属安西都护府

3. 伊州（哈密），西域通往内地的门户，属安西都护府

三、从军行

武则天十二年（701），也就是大足元年（正月到十月）或长安元年（十月到十二月），李白可能出生于碎叶的商人家庭。

当时，那里被突骑施汗国占领，作为都城。

长安五年（705）正月，太子李显（玄宗李隆基伯父）监国，改年号为神龙，两天后继位，即唐中宗。十一月，武则天在洛阳病逝，享年81岁。

玄宗二十八年（739），在拔汉那等外国军队的配合下，唐朝安西军主帅盖嘉运率主力攻下碎叶，擒获突骑施的吐火仙可汗，随后派部将夫蒙灵察率队攻下怛罗斯。自此，突骑施汗国灭亡，碎叶归唐，直到安史之乱后。

在王昌龄的组诗《从军行》中，有一句写道：

“胡瓶落膊紫薄汗，碎叶城西秋月团。”

意思是，有位将军，把盛满美酒的胡瓶（游牧民族的一种酒器）绑在肩膀后面，胯下的紫色骏马朝着碎叶城，一路飞奔，流出薄薄的汗水。抬头望去，在碎叶城西面的天空上，有一轮秋月高悬。

值得一提的是，李世民的坐骑飒露紫就是紫马。它是太宗昭陵六骏当中唯一有人相伴的一个，也是形象最生动的一个。

当年征战洛阳时，飒露紫身中一箭。看到情况危急，部将丘行恭就把自己的坐骑让给李世民，自己则牵着飒露紫，且战且退。回到营地后，丘行恭一拔下这匹马胸前的箭，它就倒下了。

四、李白的地域归属

李白的籍贯（祖籍）是陇西成纪（今甘肃天水市秦安县、平凉市静宁县），自认祖先是汉代名将、陇西成纪人李广，依据为：

“本家陇西人，先为汉边将。”

——李白《赠张相镐》

“白，陇西布衣，流落楚、汉。”

——李白《与韩荆州书》

“李白，字太白，陇西成纪人。”

——（唐）李阳冰《草堂集序》

李白的祖居地是西域碎叶，依据为：

“谪居条支，易姓与名。然自穷蝉至舜，五世为庶，累世不大曜，亦可叹焉。”

——（唐）李阳冰《草堂集序》

“隋末多难，一房被窜於碎叶，流离散落，隐易姓名。故自国朝已来，漏於属籍。”

——（唐）范传正《唐左拾遗翰林学士李公新墓碑并序》

“其先隋末以罪徙西域”

——（北宋）宋祁《新唐书》

“乡关渺安西，流浪将何之。”

——李白《江西送友人之罗浮》

“何言西北至，却走东南隅。”

——李白《赠崔咨议》

“鲁缟如玉霜，笔题月氏书。”

——李白《寄远》

李白的故乡是蜀地，依据为：

“仍怜故乡水，万里送行舟。”

——李白《渡荆门送别》

五、李白的出生之谜

关于李白的出生，现在主要有两种说法，一是武则天去世的那年，即神龙元年（705），生于蜀地绵州（今四川绵阳市，旧属广汉或巴西郡），依据为：

“神龙之始，逃归于蜀，复指李树而生伯阳。惊姜之夕，长庚入梦，故生而名白，以太白字之。世称太白之精，得之矣。”

——（唐）李阳冰《草堂集序》

“因家于绵。身既生蜀，则江山英秀。”

——（唐）魏颢《李翰林集序》

“神龙初，潜还广汉。因侨为郡人。父客，以逋其邑，遂以客为名。高卧云林，不求禄仕。公之生也，先府君指天枝以复姓，先夫人梦长庚而告祥，名之与字，咸所取象。”

——（唐）范传正《唐左拾遗翰林学士李公新墓碑并序》

“神龙初，遁还，客巴西。白之生，母梦长庚星，因以命之。十岁通诗书，既长，隐岷山。”

——（北宋）宋祁《新唐书》

李白出生在绵州哪里呢？通常，被认为是在昌隆县（今绵阳市下辖的江油市），依据为：

“彰明县，本汉涪城地，西魏改为昌隆。隋属金山郡。唐属绵州。先天元年改曰昌明县。后唐改曰彰明。有涪水，有唐李白碑。白之先世尝流巂州，其后内移。白生于此县。”

——（北宋）欧阳忞《舆地广记》

李白出生更具体的位置在哪呢？通常，被认为是在宋代就有的青莲乡（今江油市青莲镇），依据为：

“野竹分青霭，飞泉挂碧峰。”

——李白《访戴天山道士不遇》

“先生旧宅在青莲乡，后往县北戴天山读书，今旧宅已为浮屠者居之。”

——（北宋）杨遂《唐李先生彰明县旧宅碑并序》

但是，李白在《为宋中丞自荐表》里有一句写道：

“臣伏见前翰林供奉李白，年五十有七”

有研究人士根据这句话，认为它写于唐肃宗李亨（玄宗子）二年（757），倒推出李白生于武则天（玄宗奶奶）十二年（701）。

还有研究人士认为，李白死于唐代宗李豫（肃宗子）即位那年（762），虚岁享年62岁，也倒推出李白生于701年，依据为：

“公又疾亟，草稿万卷，手集未修，枕上授简，俾予为序。论《关睢》之义，始愧卜商;明《春秋》之辞，终惭杜预。自中原有事，公避地八年，当时著述，十丧其九，今所存者，皆得之他人焉。时宝应元年十一月乙酉也。”

——（唐）李阳冰《草堂集序》

“代宗之初，搜罗俊逸，拜公左拾遗。制下於彤庭，礼降於元壤。生不及禄，殁而称官，呜呼命欤！”

——（唐）范传正《唐左拾遗翰林学士李公新墓碑并序》

“年六十有二不偶，赋《临终歌》而卒。”

——（唐）李华《故翰林学士李君墓志并序》

还有研究人士指出，李白会说西域胡人（汉人以外的北方或西域民族）的语言，依据为：

“鲁缟如玉霜，笔题月氏书。”

——李白《寄远》

“天宝初，玄宗辟翰林待诏，因为和蕃书”

——（唐）刘全白《唐故翰林学士李君碣记》

“草答蕃书，辩如悬河，笔不停缀。”

——（唐）范传正《唐左拾遗翰林学士李公新墓碑并序》

“草和蕃书，思若悬河。帝嘉之，七宝方丈，赐食于前，御手调羹。”

——（北宋）乐史《李翰林别集序》

因此，人们对于李白的出生，有了第二种说法，即武则天大足或长安元年（701）生于碎叶，武则天神龙元年（705）迁居绵州。

虽然李白的出生时间和地点现在存在争议，但可以明确的是，陇西是他的籍贯（祖籍），碎叶是他的祖居地，蜀地是他的故乡。

成年后，过了几年，李白出蜀。他漫游各地，在安州（湖北孝感市安陆市）、任城（山东济宁市任城区）、长安等地生活了多年，最后在当涂（安徽马鞍山市当涂县）病逝。

六、后来的碎叶

晚唐和辽代时期，西域大部被回鹘人（维吾尔族祖先）建立的喀喇汗王朝统治，八剌沙衮（也叫巴拉沙衮）为都，也就是碎叶城遗址附近。

喀喇汗王朝后来信仰伊斯兰教，如今托克马克市还存在的一座伊斯兰教建筑——布拉纳塔，就是那时候建造的，离碎叶城遗址很近。

辽朝即将灭亡时，皇室成员耶律大石离开辽帝，逃到漠北，召集余部，1124年在可敦城（蒙古某地）自立为王，西辽初步建立。

1125年，金灭辽朝。

养兵几年后，耶律大石率军一路西行，1132年在叶密立（中哈边境、新疆塔城地区的额敏县）称帝，西辽正式建立。后来，他吞并喀喇汗王朝的大片土地，1134年以八剌沙衮为都，改称虎思斡耳朵。而西辽的河中府，就是现在的撒马尔罕。1218年，西辽被大蒙古国吞并。

五、纪念李白的邮票

2017年，中吉建交25周年之际，吉尔吉斯斯坦国家邮政总局发行邮票《吉尔吉斯斯坦与中国历史文化的联系》，主体区是李白头像、李白游敬亭山（今安徽宣城市宣州区境内）两张图，并标示李白701年在碎叶城出生，762年在当涂县逝世。下方还有李白的诗《独坐敬亭山》。

邮戳图是两国标志性建筑，左为布拉纳塔，右为长城。

在李白的诗篇里，吉国之所以会选《独坐敬亭山》一诗，可能是因为宣城邻近当涂，都属于皖南。而且，这首诗简单明了，把云和山都拟人化了，富有意趣，浑然天成。

吉国人看自己的天山，可能也会有同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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