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还有八百万就能全部还清了。六年了，林总，马上就熬出头了......"
会计张阿姨递过账本时，声音带着颤抖。
这次，林浩终于敢推开父亲那套空置了六年的房子，灰尘在夕阳中飞舞。
西装口袋里还揣着那张沾血的遗书，远处的华远地产大厦在晚霞中闪闪发光——那个让他倾家荡产的公司。
"该和过去告别了。"
他坐在父亲生前常用的书桌前，开始整理这些即将永远封存的回忆。
书桌最深处的暗格突然弹开，一张泛黄的证书滑落到地上。
林浩捡起来后，上面的文字令他彻底呆楞住...
01
2018年12月15日的夜晚，北风像刀子一样割着脸。
林浩接到电话时正在加班，电话里传来的声音让他的血液瞬间凝固。
"你是林建国的儿子吗？你父亲从楼上跳下来了。"
林浩丢下手中的图纸，冲出了公司。
一路上他不断地拨打父亲的电话，每一次嘟嘟声都像是在敲击他的心脏。
等他赶到现场时，父亲已经被白布盖住，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现场围了很多人，有邻居，有路人，还有警察。
林浩推开人群，掀开白布看了一眼，然后立刻转过身去呕吐。
那不是他认识的父亲，那是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
"他留下了这个。"警察递给林浩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父亲熟悉的字迹：
"浩儿，爸爸对不起你。爸爸没本事，欠了太多钱。活着还不起，死了或许能换些保险金。你还年轻，忘了这个没用的爸爸，好好生活。"
林浩的手在发抖。
父亲的字迹很潦草，显然是在极度痛苦中写下的。纸上还有几滴已经干涸的泪痕。
"我们在你父亲的公司里发现了一些债务文件。"警察继续说道，"金额比较大，你需要有心理准备。"
"多大？"林浩问，声音像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
"初步估算，大概三千万左右。"
林浩感到天旋地转，几乎站不稳。
三千万，这是一个他从来没有想象过的数字。
他的月薪是八千块，按照这个收入，就算不吃不喝，也要三百年才能挣到这些钱。
- 第二天，林浩踏进了父亲的那家小公司。
- 这是一家建材贸易公司，位于城郊的一个工业园区里。
- 林浩从小就知道父亲在做这个生意，但从来没有深入了解过。
- 在他的印象中，父亲的生意做得还算不错，至少能维持他们的正常生活。
公司的会计是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姓张，跟了父亲十几年。见到林浩时她的眼睛红肿，显然哭了很久。
"小林，你爸他..."张会计说不下去了，又开始抹眼泪。
"张姨，到底发生了什么？"林浩坐在父亲的办公桌前，"我爸到底欠了多少钱？"
张会计沉默了一会儿，拿出一个厚厚的文件夹。
"根据我们的记录，各种债务加起来，大概是三千万。"
"三千万怎么来的？"林浩翻开文件夹，里面是密密麻麻的欠条和合同。
"主要是材料款。"张会计说，"你爸这几年接了几个大项目，需要垫付很多材料费。但是甲方的工程款一直没有到位，你爸就只能到处借钱维持周转。"
林浩一张张地看着那些欠条，每一张都像是在他心上划刀。
最大的一张是一千五百万，债主是王力。
"这个王力是什么人？"林浩问。
"他是华远地产的老板，也算是你爸的朋友。"张会计说，"你爸有困难的时候，他帮了不少忙。"
"朋友？"林浩苦笑，"朋友会要一千五百万？"
"商场上的事情很复杂。"张会计叹了一口气，"你爸这半年一直在想办法筹钱，但是窟窿太大了，根本堵不住。"
林浩继续翻看文件，发现父亲的公司账目非常混乱。很多收支都没有明确的记录，有些合同甚至连公章都没有。
"张姨，我爸平时是这样做账的吗？"
面对林浩的询问，张会计的脸色有些不自然：
"最近半年比较乱，你爸心情不好，很多事情都没有按规矩来。"
当天下午，第一批债主就来了。
为首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秃顶男人，自我介绍说叫李老板，是建材供应商。他带着几个年轻人，说话很冲。
"林建国死了，但是债不能一笔勾销。"李老板坐在办公室里，翘着二郎腿，"他欠我三百万材料款，这个钱必须有个说法。"
"我父亲刚死，你们就..."林浩开口。
"我们也不想催得这么急。"李老板打断他，"但是我们也有员工要养，有贷款要还。你父亲拖了我们半年了，我们已经很够意思了。"
林浩看着这个男人，心中涌起一阵厌恶。
但他知道自己没有立场指责别人，毕竟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按照法律，父债子不用还。"林浩说，"我没有义务承担我父亲的债务。"
"法律是这么说。"李老板点点头，"但是你父亲的公司还有些资产，房子、设备什么的。这些东西要么卖掉还钱，要么我们申请法院强制执行。"
林浩沉默了。他知道父亲的公司确实还有一些资产，但即使全部卖掉，也远远不够还清债务。
02
当天晚上，王力来了。
这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羊绒大衣，身后跟着两个年轻人。
他看起来不像传统意义上的债主，更像是个成功的商人。
进门后，他先是向林浩表示哀悼，然后才谈到钱的问题。
"你父亲是个好人，只是运气不好。"王力在客厅里坐下，"商场如战场，有输有赢，这很正常。"
"您是王力？"林浩问。
"是的。你父亲跟我提过你，说你是工程师，很有出息。"王力的语气很温和，"关于钱的事情，我们可以慢慢谈。"
"我父亲欠您多少钱？"
"一千五百万。"王力说得很轻松，仿佛在谈论天气，"不过你不用担心。按照法律，父债子不用还。我也不会为难你。"
"那您的意思是？"
"你父亲的公司还有些资产，处理掉大概能收回七八百万。剩下的，就算了。"王力说，"我和你父亲是朋友，不能让朋友的儿子为难。"
林浩看着王力，总觉得这个人的话里有话。
按理说，作为最大的债主，王力应该是最着急要钱的人。但他现在的表现却异常宽容。
"不。"林浩突然说道，"我父亲的债，我来还。"
王力愣了一下，然后笑了。"年轻人，你知道一千五百万意味着什么吗？就算你不吃不喝，也要二十年才能挣到这些钱。"
"我知道。但这是我父亲欠的钱，我有责任还。"林浩说。
"全部？包括其他人的？"王力的眼中闪过一丝奇怪的光芒。
"全部。三千万，我都还。"
王力沉默了很久，然后点点头。"好，我佩服你。这样吧，我给你宽限。十年时间，怎么样？"
"好。"
王力站起身来，向林浩伸出手。"一言为定。"
两个人握了手，林浩感到王力的手很冷。
那天晚上，林浩的女朋友苏晴来了。
她是银行的职员，对数字很敏感。听说林浩要承担三千万债务时，她几乎疯了。
"你脑子进水了吗？"苏晴在客厅里来回踱步，"三千万！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知道。"林浩说。
"你不知道！"苏晴提高了声音，"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是马云还是王健林？你就是个普通的工程师！月薪八千！"
"那你要我怎么办？"林浩也有些激动，"看着别人说我爸是老赖？说林家出了个跳楼逃债的？"
"你父亲已经死了！"苏晴停下脚步，直视着林浩，"死了！他不会知道别人怎么说他！"
"但我会知道。"林浩说，"我会知道我是不是林建国的儿子。"
苏晴沉默了很久，眼中有了泪水。"那我呢？我们呢？我们的未来呢？"
"对不起。"林浩说。
"对不起有什么用？"苏晴哭了出来，"我等了你三年，等你买房子，等你求婚。现在你告诉我，你要用十年时间还债？"
林浩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理解苏晴的愤怒和失望，但他已经做出了决定。
"我们可以结婚。"苏晴突然说道，"然后申请破产保护。我有一些积蓄，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不。"林浩摇头，"我已经决定了。"
苏晴看着林浩，眼中的爱意慢慢变成了失望。"你爱的不是我，是你那个死去的父亲。"
那天夜里，苏晴哭了很久。林浩陪着她，但一句话都没有说。
隔天，林浩辞掉了工作。
这个决定让所有人都觉得他疯了，包括他的同事、朋友，甚至是他的母亲。
林浩的母亲在他五岁时就离开了，嫁给了另一个男人，现在住在南方。
她听说儿子要承担三千万债务时，在电话里大骂林建国是个蠢蛋。
"你不要管这些事了，来南方跟我生活。"母亲说，"我给你找个工作，重新开始。"
"不。"林浩只说了这一个字，然后挂了电话。
他卖掉了自己的房子和车，筹到了两百万。这笔钱让他在债主面前有了一些底气，但也只是杯水车薪。按照三千万的总额，这点钱连零头都不算。
林浩开始在建筑工地上干活。从设计师到搬砖工，这种身份的转变让他一时难以适应。第一天下工回来，他的手上满是血泡，背疼得直不起腰。
"你这样是不行的。"工头老张看出了林浩的问题，"你有文化，应该去做技术活。"
老张介绍林浩去了一个朋友那里，专门承接小型的装修工程。
这样的工作收入更高，但责任也更大。
林浩很快发现，在这个行业里，关系比技术更重要。
"想要拿到好项目，就得请客吃饭。"老张的朋友叫刘师傅，是个五十多岁的老油条，"这行里面水很深，不是光有技术就行的。"
林浩开始学着应酬。他不会喝酒，但为了拿到项目，硬着头皮陪客户喝到深夜。他不会说那些场面话，但为了维护关系，学会了阿谀奉承。
03
第一年结束时，林浩还了五百万。
这个数字让他有些意外。按照他原来的计划，第一年能还三百万就不错了。
但通过承包装修工程，他的收入远超预期。
"不错，比我预期的要快。"王力在一家茶楼里见了林浩，"看来你是真心想还钱。"
"当然。"林浩说。他注意到王力的气色很好，显然这一年来生意做得不错。
"那我们谈个条件。"王力的语气变得认真起来，"我可以把利息免了，但你得保证每年至少还三百万。"
"好。"林浩同意了。免掉利息对他来说是个好消息，因为三千万的利息即使按照银行标准计算，一年也要几百万。
"另外，如果你遇到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王力说，"毕竟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
林浩觉得奇怪。王力作为债主，表现得太宽容了。但他现在顾不了那么多，能减轻一些负担就是好事。
第二年，林浩的事业开始起步。他注册了自己的装修公司，雇了几个工人。通过老张和刘师傅的介绍，他拿到了一些不错的项目。
但就在这时，他遇到了第一个大麻烦。
一个房地产开发商欠了他八十万的工程款，突然失踪了。林浩追了几个月，最后才知道那个开发商早就负债累累，钱早就被转移了。
这八十万几乎是林浩大半年的积蓄。失去这笔钱意味着他今年的还债计划泡汤了。
"没关系，明年补上就行。"王力在电话里说道，语气出奇的宽容，"做生意哪有不遇到困难的？"
林浩挂了电话，心中的疑惑更深了。按理说，作为债主，王力应该对他的还债进度很在意。但每次遇到问题，王力都表现得很理解。
第三年，林浩摔断了腿。
那是在一个工地上，脚手架突然倒塌，林浩被压在下面。
医生说至少要休息三个月，而且可能留下后遗症。
躺在病床上的林浩想到了放弃。三千万，对于一个残疾人来说，这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
但就在这时，王力来了。
"我听说你受伤了。"王力坐在病床边，手里拿着一束花，"医药费我来出。"
"为什么？"林浩问。
"因为我敬佩你。"王力说，"现在像你这样讲信用的人不多了。"
林浩看着王力，总觉得这个人的眼神有些奇怪。但他现在没有选择。
"谢谢。"林浩说。
王力在医院里陪了林浩一个下午，两人聊了很多。王力讲了一些商场上的故事，也谈到了他对林浩的看法。
"说实话，一开始我以为你坚持不了多久。"王力说，"毕竟三千万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太多了。但是你让我刮目相看。"
"我只是在做我应该做的事。"林浩说。
"应该做的事？"王力笑了，"你父亲已经死了，你完全可以选择逃避。但你没有，这就是你的可贵之处。"
林浩沉默了。他有时候也会想，如果当初选择逃避，现在会是什么样子。也许他已经和苏晴结婚了，也许他们已经有了孩子，过着平凡但幸福的生活。
但每当想到父亲从十八楼跳下去的那个夜晚，他就无法原谅自己的懦弱。
第四年，苏晴要结婚了。可惜新郎不是林浩。
这个消息是朋友告诉他的，林浩听了之后沉默了很久。
"她等了你三年。"朋友说，"但是她等不下去了。她说你爱的不是她，是你那个死去的父亲。"
那天晚上，林浩喝了很多酒。在酒精的作用下，他给苏晴打了电话。
"恭喜你。"林浩说，声音有些模糊。
"谢谢。"苏晴的声音很平静，"你还好吗？"
"挺好的。还了两千多万了。"林浩努力让自己听起来轻松一些。
"那就好。"苏晴沉默了一会儿，"浩，其实你不必这样。你父亲已经死了，他不会知道你为他做了什么。"
"我知道。"林浩说，"但我会知道。"
"你何必这样折磨自己？"苏晴的声音里有了哭腔，"你本来可以有很好的生活，可以有幸福的家庭。"
"也许吧。"林浩说，"但那样的生活不属于我。"
"为什么？"
"因为我是林建国的儿子。"
苏晴又沉默了很久。"那么，保重。"
"你也是。"
挂了电话，林浩一个人坐在出租屋里，看着墙上父亲的照片。照片是几年前拍的，父亲笑得很开心，完全看不出任何忧虑。
林浩想起小时候，父亲经常带他去工地看施工。那时候的父亲总是很自信，对未来充满希望。他说要把公司做大，要让儿子过上好日子。
但现在，父亲死了，儿子却在为他的债务奔波。
04
第五年，林浩的公司规模已经不小了。
他有了自己的办公室，手下有二十多个工人。债务还剩八百万。
"你很厉害。"王力在一次聚餐中对林浩说，"五年还了两千多万，这个速度已经超出了我的预期。"
"还有八百万。"林浩说。
"不急，慢慢来。"王力笑了笑，端起酒杯，"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你为什么这么执着？"
"因为这是我父亲欠的钱。"林浩也端起酒杯。
"但他已经死了。"王力说，"死人是不会知道活人在做什么的。"
"人死了，债还在。"林浩一口喝干了杯中的酒，"这是我父亲教给我的道理。"
王力点点头，眼中再次闪过那种奇怪的光芒。"你真的很像你父亲。"
"哪里像？"
"一样的倔强，一样的认死理。"王力说，"不过，这也是你们父子的可贵之处。"
林浩看着王力，心中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这个男人对他太好了，好得让人怀疑。
第六年年初，林浩接到了最后一个大项目。如果这个项目成功，他就能还清所有的债务。
项目是一个住宅小区的装修工程，总价值一千万。林浩投入了全部的资金和人力，希望能够一举成功。
但就在项目即将完工的时候，林浩决定回父亲的老房子看看。
六年来，他一直没有勇气踏进那个地方。那里有太多关于父亲的回忆，有太多他不愿意面对的过去。
但现在，当债务即将还清的时候，他觉得是时候和过去告别了。
父亲的房子已经空置了六年。
林浩推开门的时候，里面落满了灰尘，空气中有一股霉味。
这是一套普通的两居室，位于老城区的一栋住宅楼里。
父亲生前一个人住在这里，很少有客人来访。
林浩慢慢地走过每一个房间，回忆着童年的片段。客厅里还放着父亲生前看的电视，厨房里的锅碗瓢盆还在原来的位置。
一切都保持着六年前的样子，仿佛父亲只是出去了一趟，很快就会回来。
在父亲的卧室里，林浩看到了那张熟悉的书桌。
父亲生前经常在这里处理公司的事务，有时候会工作到很晚。
小时候的林浩经常在这张桌子上做作业，父亲就坐在旁边看报纸或者处理文件。
林浩拉开抽屉，里面是一些老照片和文件。
他一张张地翻看着，大多数都是关于公司经营的记录。有些照片是他和父亲的合影，那时候他还是个孩子，父亲总是把他举得很高。
就在最后一个抽屉的角落里，林浩发现了一个小小的暗格。
他犹豫了一下，然后按了下去。暗格弹开了，里面放着一个牛皮纸袋。
林浩打开纸袋，里面是一张股权证书，只是上面的文字令他带愣在原地，迟迟不敢动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