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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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窗上的水痕
监护仪滴答声刚歇，陈姨指尖就抠住了病服领口的汗渍。邻床老太劝解的话没说完，陈姨突然扯掉电极片："黏糊得慌！"那枚脱落的导联胶垫粘在床头卡"绝对卧床"的红章上，随她起身的晃动颤如危卵。
护工攥着的热毛巾冒出白汽，温水盆映出陈姨执拗的侧脸。香皂滑进盆底时咕咚一响，倒像前日急救车担架撞门的闷声。"就冲十分钟！"陈姨攥紧洗手台边沿的手背，浮出昨夜输液鼓包的青紫血管。
花洒喷涌的刹那，磨砂玻璃上移动的黑影骤然坍缩。护工破门时撞翻水盆，医嘱本在湿地上洇成深灰——"禁止沐浴"的钢笔字在积水里浮肿变形，恰似心电监护骤停的波形。瓷砖缝漫开的皂泡中，倒映出除颤仪冰冷的钢轭。
更衣镜凝雾消散时，窗台枯死的风铃草突然坠地。陪护家属拾起花盆，发现盆底压着半张泛黄照片：三十年前卫校毕业的陈姨戴着听诊器，胸牌蓝底证件照的唇角，与此刻白被单下苍冷的弧度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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