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末民初那个风起云涌的年代,有一个名叫苏曼殊的人,他的故事听起来就像一部跌宕起伏的小说。他是个姐夫和小姨子的私生子,身份尴尬,从小命运坎坷。
他三次出家当和尚,却在妓院里悟出了人生的大道理,最后35岁就因病去世,死后六年才安葬。他的经历充满了悲剧色彩,但也展现了那个时代知识分子的挣扎和追求。
一个混血私生子的苦涩童年
苏曼殊,1884年9月28日生于日本横滨,原名叫苏戩,字子谷,后来给自己取了个法号叫“曼殊”。他的身世特别复杂,父亲苏杰生是广东珠海人,在日本横滨做生意,当过横滨万隆茶行的英资买办,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
苏杰生在广东老家有正妻陈氏,但在日本长期生活,就纳了三个妾,其中一个是日本女人河合仙。河合仙有个妹妹叫河合若子,长得漂亮,常来姐姐家串门。苏杰生看上了河合若子,借着酒劲儿强行占有了她。不久,河合若子怀了孕,1884年生下了苏曼殊。
这事儿在当时可是个大丑闻。河合若子觉得自己背叛了姐姐,羞愧得不行,抱着孩子向河合仙坦白。河合仙知道丈夫跟妹妹搞出了这档子事儿,气得要命,但面对妹妹的眼泪和孩子的无辜,她也没办法,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苏家这边压根儿不承认这个私生子,把河合若子赶了出去,从此她就没了消息。小小的苏曼殊由河合仙养大,在横滨过了几年不太平顺的日子。
1889年,苏杰生决定把5岁的苏曼殊带回广东香山老家。到了苏家,他的日子更不好过了。苏家是个大户人家,规矩多,对这个中日混血的私生子特别看不上。
正妻陈氏把他当眼中钉,兄弟姐妹也瞧不起他,经常骂他是“东洋杂种”。家里人给他安排住破旧的厢房,吃的是最差的饭菜,小小年纪就尝尽了冷眼和白眼。
12岁那年,1895年,苏曼殊得了重病,发高烧烧得人事不省。陈氏嫌他碍事儿,直接让人把他扔进柴房等死。幸好他命硬,高烧自己退了,硬是撑了过来。这次死里逃生让他彻底寒了心,对这个家再也没了指望。
他听说广州六榕寺收留孤儿,就跑去投奔,剃了头当了小和尚,法号就叫“曼殊”。可寺里规矩严,他年纪小又管不住自己,有一次饿得不行,偷抓了只鸽子烤着吃了,结果被发现,住持把他赶了出来。
三次出家三次还俗
苏曼殊第一次出家没成功,之后他流浪了一阵子,1898年14岁时去了日本投靠姨母河合仙。河合仙挺疼他,安排他进大同学校读书。在日本,他接触到了新思想,认识了些志同道合的朋友,日子总算有点起色。
可没多久,他又碰上感情挫折,跟一个叫菊子的日本女孩互相喜欢,结果被家里人发现,闹得不可开交。菊子受不了压力跳湖自尽,苏曼殊伤心欲绝,1899年跑回广州,在白云山蒲涧寺第二次出家,想用佛法忘掉这些痛苦。
这次他在寺里闭关三个月,努力念经打坐,可心里还是放不下来尘世的牵挂,最后又还俗了。1904年,他第三次出家,去了广州番禺县雷峰山海云寺,还是给自己取名叫“曼殊”。
但他这人天性散漫,守不住清规戒律,尤其受不了吃素,连师兄的度牒都偷了跑路,再次还俗。三次出家三次还俗,说白了,苏曼殊就是个在红尘和佛门之间摇摆的人,既想清静,又放不下来世俗的念想。
他这性格也影响了他后来的生活。他常穿着僧袍到处晃荡,不拘小节,甚至喜欢往妓院跑。有人叫他“情僧”,有人说他半僧半俗,但他自己倒不在乎这些说法,反而在这种生活里找自己的道。
妓院里的另类修行
苏曼殊跟妓院的关系,是他人生里最特别的一部分。他常去上海、南京这些地方的秦淮河边,妓院里灯红酒绿,他却不像一般人那样寻欢作乐。
他去那儿,通常是点几盘素菜,弄壶清酒,跟妓女们坐一块儿聊聊天,谈谈诗词画画,从不越界。比如在上海,他常去一家叫“醉月楼”的妓院,那儿有个名妓叫金凤,长得好看还会弹琵琶,他俩经常一块儿聊诗论曲。
金凤挺欣赏他的才华,有时候动了感情,想靠近他,可苏曼殊总是淡淡地拒绝,说自己只想求个平常心。后来金凤真喜欢上了他,有一回喝醉了拉着他表白,苏曼殊还是没答应,金凤伤心走了,他却继续过自己的日子。
还有一次,他在一家小妓院跟一个老妓女聊天。那女人年轻时被卖进青楼,如今人老珠黄,讲起自己的故事满是心酸。苏曼殊听着听着,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对着她谢了一声,说她点醒了自己。
有人说他是在妓院里“得道”,大概就是这种时候,他从这些风尘女子的经历里悟出了人生的无常和空虚。他这种修行方式挺另类的,不守寺里的规矩,也不避世俗的热闹。他在青楼里跟人聊人生,反而觉得自己更接近真理。
他的诗里常有这种感慨,比如“芒鞋破钵无人识,踏过樱花第几桥”,听着既像在说自己,也像在叹世事无常。当时有些年轻和尚挺佩服他,觉得他是在用自己的方式革新佛教,可传统僧人就不乐意了,觉得他太离经叛道。
才华横溢的文学家和革命者
苏曼殊不光是个怪僧,还是个才华横溢的文学家。他会好几国语言,翻译过拜伦的诗选和雨果的《悲惨世界》,给中国近代文学添了不少新东西。
他的小说《断鸿零雁记》写得特别哀婉,讲的是人世间的离别和悲欢,很多人看了都感同身受。他还加入了南社,跟柳亚子、章太炎这些文人混得熟,诗写得清新脱俗,很受欢迎。
除了文学,他还是个革命者。1903年,他在日本加入了兴中会,反清的热情特别高。他翻译过不少外国军事书,想着为国家出力。
1904年,他还参加了抗俄义勇队,反对沙俄侵占东北,跟章太炎、邹容一起搞宣传,甚至想过刺杀保皇派头子康有为,后来被朋友拦住了。他跟孙中山、黄兴、陈独秀这些大人物关系都不错,孙中山说他“率真”,挺看重他这份真性情。
可他这人有个毛病,身体不好还不好好爱惜。他有严重的胃病,却老是胡吃海塞。有一次聚会,他一口气吃了几十个包子,又喝了好几碗凉水,朋友劝他少吃点,他却笑着说:“人生苦短,吃饱再说。”陈独秀看着他这样,觉得他是用自残的方式跟社会对着干。
35岁去世,六年后才下葬
1918年,苏曼殊的胃病越来越严重,他整天躺在床上,经常昏迷不醒。5月2日下午,他在上海去世,才35岁。临死前,他拉着朋友的手,断断续续地说想念日本的老母,留了句“一切有情,都无挂碍”就走了。
他死的时候正赶上上海局势乱,革命党人没法把他葬了,只能把灵柩寄放在广肇山庄。那地方条件差,灵柩就搁在一边儿,风吹雨打了好几年。孙中山的夫人听说他死得惨,捐了40块钱,让汪精卫帮忙处理后事。
一直到1924年,局势稳了点儿,朋友陈巢南跑前跑后筹钱,才把他的灵柩运到杭州,葬在西湖孤山北麓,离西泠桥不远,旁边就是苏小小的墓。墓地很简单,就一块石碑,写着他的名字和生卒年月。
苏曼殊死后,很多人惋惜。《新青年》这些刊物发了文章悼念他,他的作品被整理成《曼殊全集》,一直流传到现在。他这半僧半俗的形象,有人骂有人夸,年轻一代觉得他是个自由的象征,他的故事也激励了不少人。
苏曼殊这辈子,真是个矛盾的集合体。他三次出家又三次还俗,既向往佛门的清净,又放不下来世俗的牵挂。他在妓院里跟风尘女子聊天,却从不沉迷声色,反而悟出了人生的大道理。
他不是完美的人,脾气怪,吃喝不忌,做事随性,可就是这份真实,让他跟那个时代的大多数人不一样。他的诗、他的小说、他的经历,都是他留给后人的财富。35岁走了,但他的故事却没被埋没,反而成了清末民初的一个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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