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周杨传，今年29岁，是当地一家公司里面最普通的基层职员。入职四年，没升过岗，也没调过薪，按部就班，几乎透明。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竟会成为公司女领导孟茹的“男朋友”。
2018年的春节放假前夕，孟茹路过他的时候，轻描淡写地说：“过年我爸妈逼婚太紧，你长得不赖，要不要救场一把？”
看着她那姣好的面孔，周杨传的心怦怦直跳了起来。
01.
周杨传坐在靠窗的位置，左手摁着笔记本边缘，右手正记着会议重点。他头低着，眉眼平静，像往常一样安静地存在，不多说，不出错。
会议桌的另一头，孟茹身穿深蓝色西装，肩背挺直，语速不快却字字铿锵。她是公司的业务主管，上任数年，已彻底整顿了此前混乱的项目节奏。孟茹说话时从不重复，指令精准，公司里哪个员工都不敢在她面前打马虎眼。
“市场部的预算不能再虚报，下一季度重点是交付能力，而不是PPT里写得多漂亮。”孟茹说完，扫了一眼众人，目光略过一排怯怯附和的职员们，停在了周杨传那里。
“你负责的B线项目，有问题待会儿留一下。”孟茹的声音不重，却让整间会议室一下子静了半秒。
周杨传愣了一下，随后微微点头：“好。”
会议结束，人群鱼贯而出。有人低头快走，有人假装看手机，唯独周杨传默默收拾好笔记本，来到了孟茹跟前。
孟茹合上文件夹，走向他时脱了外套，露出内搭的黑色高领毛衣，气质更显干练利落，看了一眼周杨传，孟茹轻咳一声，问道：“你那条预算线填得太保守了，还是担心资金批不下来？”
“不是担心，是实数。”周杨传的回答很简洁。
孟茹微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似乎满意他的实诚。但她并未让周杨传直接离开，而是顿了顿，向来冷静自持的脸上流露出一抹犹豫，忽然开口，声音低下来：“这个年假你有安排吗？”
周杨传面色疑惑，他自小父母离异，母亲在4年前去世了，平时过年也确实没什么亲戚要走。可平白无故的，孟茹突然问这个干什么？
察觉到周杨传的疑惑，孟茹脸上微微泛红，轻声解释：“我爸妈那边催婚催得很紧，你能不能陪我回家，装成我男朋友？”
她说得不重不轻，语气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是低头掸了下袖口的动作却泄露了内心的不安，孟茹指尖轻敲着文件夹边缘，那是她在紧张时的习惯。
空气在这一刻有些凝滞。周杨传没有立刻回答，他内心此刻也有些慌乱，不知该如何回答，可看到孟茹眼中那一丝克制的期待，周杨传鬼使神差地开口：“行。”
闻言，孟茹松了一口气，转身拿起手包，说了句：“那我回头把流程写好，你照着演就行。”
语气恢复了她一贯的利落。可当她走向门口时，脚步却慢了半拍。
门轻轻掩上，周杨传站在原地，目光落在她离开的背影上，眉头微蹙。虽然这事情很荒唐，可周杨传内心却并不抗拒。除却孟茹外表靓丽，长相漂亮，还是他的顶头上司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周杨传挺感谢孟茹的。
四年前，周杨传的母亲重病，他永远记得那一天，天空压得很低，冷风裹着灰尘灌进地铁口。周杨传为了见母亲最后一面请假，却被前公司百般阻拦，后来竟将他直接辞退。周杨传坐在写字楼大厅的长椅上，指尖冻得发白，想到已经赶不上最后一趟车，忍不住失声痛哭。
此刻，一个女人来到了周杨传的跟前，她穿着剪裁利落的风衣，望着他嚎啕大哭的模样，眉头微皱。周杨传看到女人旁边那辆跑车，突然站起身，向她求助：“我妈病重，我快赶不及了，你能不能送我一程？我给你钱，我不会让你吃亏的！”
这个女人，便是孟茹。看到周杨传苍白如纸的脸色，孟茹没再问多余的，转身道：“跟我来。”几分钟后，她的车子疾驰在通往车站的高架上，周杨传坐在副驾驶，攥着票根，指节发白。凭着最快的速度，周杨传最终赶上了车，而孟茹并未找他要钱，送他进了车站后便扭头走了。
这样的善举，令周杨传久久不能忘怀。周杨传的母亲病情太重，最终离开人世，在处理好母亲的丧事后，周杨传重新找工作，没想到竟然与孟茹进了同一家公司。
只是孟茹看到他时，神色并未变动，像是不认识他一般，雷厉风行地安排事宜。
但周杨传心中，永远不会忘记孟茹出手相助的那一天，所以这一次，周杨传下定决心，一定要扮演好合格男友的形象！
02.
腊月二十八，清晨六点半。
天刚蒙蒙亮，城市上空浮着一层淡灰的雾气，街道边的行道树冻得枝条蜷缩，落叶一夜之间被雪封住。高铁站人潮汹涌，拖着行李的旅客在安检口排成长队，广播里循环播放着“节前返乡高峰请注意保管好随身物品”。
周杨传穿着一件深蓝色羽绒服，拎着简约的黑色行李箱站在人群里。他站姿挺直，看起来一派冷静，实则指尖早已因紧张而微微收紧。身旁，孟茹踩着短靴，一身米色风衣，风衣下摆轻拂着行李箱边角。
她带着淡妆，眉眼清淡，少了平日办公室里一贯的强势与利落，多了几分安静与疏离，手里拿着一沓打印好的纸，边走边递给他。
“这是剧本，你看看。”
周杨传接过，低头扫了一眼，纸上详细写着两人“恋爱过程”的每一环，从第一次见面到第一次吵架，甚至包括孟父孟母可能提出的问题与标准答案。他看得出来，这个剧本肯定是孟茹花了不少心思编排的。
“坐车这三个小时你记熟了。”她补了一句，眼神一挑，语气带着一分严肃，“不然我爸一看你支支吾吾，肯定能猜到我们不是真情侣，直接把你赶出去。”
周杨传合上剧本，点了点头：“我尽量。”
“不是尽量，是必须。”她补了一句，又低头开始查票。
列车缓缓驶来，两人一前一后上车，靠窗的位置，孟茹坐外侧。
车厢内暖气十足，窗外的景色渐渐被雪染成一片灰白。孟茹靠着窗，手里捏着耳机线，看着窗外发呆。她的手机调成静音，屏幕偶尔亮起，是几个未读的家族群信息，不少亲戚都知道她要带男朋友回来，都在议论，孟茹发照片来看看。
下意识的，孟茹的目光瞟向旁边的周杨传，他安安静静地看着她编排的剧本，神色认真，孟茹轻轻抿住唇，脸上泛起一丝热意，指尖轻敲膝盖，是她紧张时的习惯动作。
周杨传并没有注意到孟茹的神色变化，他专心致志地记着需要自己做的事，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是在看到“搂抱”、“牵手”等较为亲密的动作时，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没想到孟茹竟然会允许这些。
火车到站时，已是下午三点，雪正下着。
车站外冷风刺骨，孟茹将围巾缠紧，打开导航叫车。一路驶进市区，是一条老小区的小路，两侧是早年盖的三层自建楼，门前贴着崭新的对联和福字，雪落在台阶上，鞋底踩下去咯吱作响。
孟家三层小楼外墙斑驳，窗台处还挂着风铃，一推门，是木质地板加老式沙发的客厅。墙上挂着一家三口的老照片，孟父的眼神在镜头里依旧严肃。
门一开，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孟母穿着棉毛衣，手上还系着围裙，一见女儿进门就笑了：“回来啦？冻坏了吧。”
她目光一转，落在周杨传身上，愣了半秒，随即开口笑道：“这就是小周吧？”
周杨传站得笔直，微微鞠躬：“阿姨好，第一次来，多有打扰。”
孟母一愣，旋即笑开，赶紧去倒茶：“不打扰不打扰，快坐，外头冷。”
不多时，厨房飘出饭香。晚饭是孟父亲手掌勺，烧了四菜一汤，偏川味，麻辣咸香。孟父个头高大，穿着旧毛衣站在厨房里，不苟言笑。饭桌上，他满意地看着周杨传给孟茹夹菜的举动，微微点头，一边盛汤一边开口：“小周，你多大了？”
“伯父，我今年29了。”周杨传不卑不亢，彬彬有礼地回答。
“哪里人？在什么部门？”
“山西。现在在业务二部，做供应链优化。”周杨传一一作答，有些紧张，这时候，他突然感觉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是孟茹，她对着周杨传眨眨眼，似乎在安抚他。嗅到孟茹身上那股淡淡的幽香，周杨传感觉自己有一瞬间的眩晕，脸上染上了薄红，心跳也加快起来。
听到回答，孟父盯着他看了两秒，没说话，继续吃饭。孟母打圆场：“这年头能干、实诚的男孩子不多啦，阿茹，眼光不错。”
孟茹没回应，只低头扒饭，耳尖悄悄泛红。
饭后，周杨传自觉收拾碗筷、擦桌面，又帮着搬柴进厨房，一切都安安静静，不张扬却体贴。
晚上九点，孟父坐在客厅看新闻，忽然朝厨房喊：“小周，来坐会儿。”
周杨传他擦干手，走过去坐下。见孟父拿出象棋盘，问他会不会下象棋，周杨传轻轻点头：“我会一点。”
棋盘摆开，两人落子无声。孟父不紧不慢，时不时瞄他几眼。
“这小子不错，比你以前带回来的几个强。”他忽然对一旁的孟茹说。
孟茹正从厨房端水出来，听见这话，动作一顿，嘴角忍不住抿了抿，低声嘟囔：“你说什么呢爸…”可话是这样说，孟茹的耳根却悄悄红了起来。
03.
除夕夜，孟家院子里堆了一堆烟花和鞭炮。
夜空被寒风拂得漆黑发亮，星星在云层后若隐若现。周杨传裹着厚棉服，和孟父一同在雪地上铺设鞭炮。他手脚利索，不一会儿就摆成了一条整齐的“S”形。
“你这手还挺稳。”孟父点头，“不像城里小孩。”
周杨传笑笑：“小时候老家年年放，熟练。”
孟母在一旁点燃香，插在小花坛边，一脸慈爱地望着两人忙活。孟茹则站在门口，抱着胳膊，看着他们把火点燃。
“嘭——”一串红鞭炮噼里啪啦炸响，碎屑飞溅。接着是烟花齐放，绽在头顶，照亮了众人的脸。孟茹抬头，眯着眼笑了笑，那一刻，她脸上的冷硬褪去，眼角微微弯着，像是被烟火点亮了一丝难得的柔软。
放完烟花，一家人围坐炉火边，喝姜汤、嗑瓜子。炉火将屋里照得通红，空气里是暖意，也夹着新年的甜香。周杨传坐在孟茹对面，手里握着茶杯，杯壁还烫。他看着孟父认真削着苹果，一边絮叨旧事，孟母时不时插话，语气温和，满脸都是满足。
孟茹夹了一块糖藕放进嘴里，尝了一口，说：“还记得小时候我们家院子里也放烟花，爸爸非要自己做木杆支架。”
“结果火星飞出来，烧了你的围巾。”孟母笑着接话，“那还是我给你织的。”
“我小时候没放过。”周杨传忽然轻声说，“我们家，条件不好。那时候妈妈病了，过年是省吃俭用。”
这话说得平静，却像一缕风，从火焰中穿过。孟茹转头看他，眼中浮出些许异样的柔光，似乎回忆起了往事：“杨传，你妈妈现在还好吗？”
他鼻子有些重重的，轻声道：“四年前过世了。”
空气顿时沉了一下，孟茹脸色苍白了一瞬，立刻道歉。
“没事。”他把杯子里的茶轻轻晃了晃，接着说：“她其实挺坚强的。我能撑到现在，大部分都是因为她。她不太会说话，但特别疼我。”
孟茹没再说话，只是低头慢慢剥着橘子。不知怎的，这一刻两人的气氛柔和下来，不再像是上司与下属，也不只是伪装的情侣，更像是真实中彼此靠近的人。
夜渐深。到了晚上十一点，孟茹领着他上楼，说：“你住我隔壁那间，干净，床也新铺过。她在灯光下转身，指了指右边那扇门：“有事就敲门。”
“好。”周杨传答道。他跟孟茹短暂对视了一秒，彼此微微一笑，然后各自回房。
只是刚坐下没多久，周杨传听见自己的门响了两下，是孟茹的声音：“我房间桌上放了备用充电器，你手机不是快没电了吗？自己去拿。”
周杨传穿过走廊，推开孟茹的房门。
房间里铺着灰蓝色的地毯，一尘不染，淡淡的香薰味弥漫在空气中。窗帘半拉，夜色从缝隙里探进来，像一层黑色的绸缎。书桌就在靠窗的位置，充电器整齐地摆在角落。他快步走过去，刚伸手去拿，余光扫到桌面一侧的一本翻开的笔记本。
那页纸被压着，似乎是随意摊开。更吸引他目光的，是那本子边角压着的一张照片。在看到照片的那一刻，周杨传怔愣住了，照片里的人，是他。
那是公司年会上的一张照片，他穿着灰色西装，站在人群中正低头喝水，眼神专注而不知被拍。
周杨传脑子一下轰地炸开。为什么孟茹会有这张照片？这不像是临时拿来应付的，也不是什么公开合照。它单独地，被放在书桌上，像是被留意许久的一件心事。
他下意识想要把目光挪开，却越发僵硬。耳边忽然传来楼梯口传来的脚步声。他猛然惊醒，像是做了错事一样迅速收回手，拿起充电器，关上灯，快步走了出去。
回到房间后，周杨传的耳后微热。他把充电器放在床头柜上，坐到床沿，一动不动。眼前反复闪现的，是孟茹请自己来扮演男友时，那双饱含期待的眼眸。
04.
次日清晨，雪还未停。
院子里已被清扫过，砖地上铺着一层薄薄的防滑垫。厨房飘出热汤的香气，孟母一边忙着摆碗筷，一边念叨：“今天中午亲戚们要来吃饭，咱们得多准备几个菜。”
孟茹从楼上下来，头发简单束起，换了件浅灰色的高领毛衣，气质柔和。她一眼看见已经起身的周杨传，点点头：“早。”
“早。”他把围巾理好，“我去扫院子。”
“不用你做这些。”孟茹连忙道。
“没关系，反正我现在是你的男朋友，做这些，伯父伯母肯定更满意。”周杨传轻声应着，已经拿起扫帚走了出去。
雪地上的霜花被扫帚划出道道清晰的轨迹，他俯着身子，动作缓慢而有条理。屋里的灯光透出窗纸，映在他身上，轮廓清晰，安静如画。孟茹静静地站在屋门口，看着周杨传的举动，她下意识抿住唇，目光闪动。
午饭时，孟家坐满了人。
孟母家的姐姐、表哥、还有几位远房亲戚接连登门，屋里顿时热闹起来。香味、笑声、唠叨交织成一张厚实的年味网。
“这就是阿茹男朋友？”一位戴金耳环的阿姨端着茶笑问。
“看着挺实在。”另一位舅妈接道，“不像那种油嘴滑舌的。”
“干活也利索，刚刚我看他帮你爸修柴门来着。”
周杨传应对得体，不卑不亢。谁夸他一句，他就笑笑，眼神干净。他不多话，但手却没闲着，一会儿帮着端盘子，一会儿去厨房添汤。他走过孟茹身边时，不动声色地帮她理了理滑落的围巾，指尖只轻轻一碰，连她自己都没察觉。
孟茹坐在他旁边，手握着筷子没动。她的眼神落在他侧脸上，有几次差点开口，又慢慢咽回去。
这时候，一位年轻表妹凑过来打趣：“姐，你男朋友眼光不错欸，皮肤白，肩宽，笑起来还有点像演员。”
孟茹笑了笑没接话，筷子不自觉地在盘子边敲了敲。她看着他，在一屋子喧闹声里，看得认真。他的眼睛亮得像雪后晴空，有点不知所措的局促，也有不动声色的温柔。他本是公司那排最靠边的工位上一个沉默的小职员，今天却被亲戚们围着夸。
饭后，亲戚们围着电视看春晚重播。孟茹起身走出屋子，靠在门边呼吸冷空气。她正低头理围巾，身侧传来一句熟悉的声音：“这一天累吗？”
她转头，是周杨传。看到他的面孔，孟茹的心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她的脸颊染上微微的薄红，轻轻摇头，察觉到周杨传的靠近，孟茹如同被烧着了一般，找了一个理由，急匆匆地进屋去了。
风吹起她的发梢，扫过她眼角的几根细纹，那些疲惫和克制，在寒意中似乎都显得更加真实。
晚上十点多，客人散尽，屋里一片安静。孟父关了电视，孟母收拾完厨房，也都各自回房歇息。
周杨传洗漱完回到房间，躺在被窝里，听着墙那头传来轻轻的翻身声。他闭上眼，心头却一直静不下来。他总觉得今天孟茹看他的眼神，不太一样。那不是平时的上司视角，也不是合作关系的点到为止。那眼神里，有某种藏了很久的情绪。
他正在想，门忽然被轻轻叩响，两下，像是夜风不小心撞了木板。
周杨传猛地坐起身，喊道：“是谁？”
门轻轻推开了一条缝，孟茹的头探了进来。她披了件棉质睡袍，脚步极轻，关门时动作也小心翼翼，似乎害怕惊动了什么。
这么晚了，孟茹来做什么？周杨传问出自己的疑惑，可是孟茹却不答话，月光下，她的发丝被风轻轻地吹动，白皙的面颊上布满红润，她嘴唇颤动，缓缓靠近周杨传，清幽的香味钻进了周杨传的鼻子里，数秒间，他突然想起了被孟茹夹在笔记本里的那张自己的照片。
“孟茹...你、你...”周杨传的话变得断断续续，突然，他感觉床上一沉，孟茹姣好的面庞近在咫尺，她的呼吸声如同一片云，轻轻拂过他的脸，下一秒，温热柔软的躯体撞入了周杨传的怀中。
孟茹抬起眼睛，目光朦胧，面颊宛若朝霞，略带羞涩地注视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