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荷站在窗前,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帕子,眼睛不时瞟向院门。天色已晚,丈夫宋明远还没回来,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七次了。自从三年前嫁到宋家,丈夫的木匠生意越做越好,可两人之间的话却越来越少。
"夫人,晚饭热好了,要不要先用?"丫鬟小翠轻声问道。
玉荷摇摇头:"再等等老爷。"话音刚落,院门"吱呀"一声开了,宋明远风尘仆仆地走进来,脸上带着倦色。
"明远,你回来了。"玉荷迎上去,接过他手中的工具袋。
宋明远"嗯"了一声,径直走向饭桌:"今天接了笔大单子,县太爷府上要打一套家具,得忙活半个月。"
玉荷给他盛了碗汤,试探着问:"那这半个月..."
"我睡作坊,省得来回跑。"宋明远头也不抬地回答。
玉荷的手抖了一下,汤洒了几滴在桌上。自从上次他们在赵家布庄偶遇少东家赵文彬后,丈夫就变得越发冷淡。赵文彬年轻俊朗,谈吐风趣,那天当着宋明远的面夸玉荷的绣活好,还要高价请她给布庄绣几幅花样。
"明远,赵公子只是看重我的手艺..."玉荷当时解释道。
宋明远却冷笑一声:"我宋明远的妻子,不缺那点银子。"说完就拉着她离开了布庄。
回忆被小翠的声音打断:"夫人,赵家布庄派人送来帖子,说花样的事..."
玉荷连忙使眼色制止,但宋明远已经听见了。他放下筷子,眼神冰冷:"你还在跟他们来往?"
"不是的,我只是..."玉荷急得眼圈发红。
宋明远起身离席:"我吃饱了,去作坊。"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玉荷的眼泪终于落下来。她不明白,曾经那个为她采野花、写情诗的宋明远去哪了?成亲才三年,两人就像隔了一道墙。
第二天,玉荷鬼使神差地去了赵家布庄。赵文彬热情地接待了她,带她看了新到的绸缎,还请她到后堂喝茶。
"宋夫人脸色不太好,可是有什么烦心事?"赵文彬递上一杯茉莉香片,眼中满是关切。
玉荷捧着茶杯,不知怎的就把这些日子的委屈全倒了出来。赵文彬静静听着,不时递上手帕给她擦泪。
"宋兄实在不该这样对你。"赵文彬叹息道,"像你这般才貌双全的女子,合该被捧在手心里疼惜。"
玉荷心头一热,慌忙低头掩饰脸上的红晕。从那天起,她开始频繁出入布庄,有时带着绣品,有时只是"顺路"来看看。赵文彬的甜言蜜语像蜜糖般让她沉醉,明知不该,却无法自拔。
这天从布庄回来,玉荷在集市上被一个白发老妇拦住。老妇衣衫褴褛,眼睛却亮得惊人:"夫人,老身看你眉心发黑,可是为情所困?"
玉荷本想避开,却被老妇接下来的话定在原地:"丈夫冷淡,外人殷勤,夫人心中两难啊。"
"你...你怎么知道?"玉荷惊得后退半步。
老妇从怀中掏出一个小香囊:"此物名唤'和合香',置于枕下,可让夫妻重修旧好。"她将香囊塞给玉荷,"但切记,唯有真心悔过,方能见效。"
玉荷接过香囊,再抬头时老妇已不见踪影。香囊做工粗糙,却散发着一股奇异的香气,闻之心神安宁。
当晚,玉荷将香囊放在枕下。说来也怪,宋明远竟破天荒地回来了,虽然依旧沉默,但至少没去作坊睡。半夜,玉荷醒来,发现丈夫正睁着眼睛盯着她,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
"明远?你怎么不睡?"玉荷吓得声音发颤。
宋明远的声音出奇地柔和:"看着你,真好。"
玉荷毛骨悚然。丈夫的眼神温柔得不像话,却让她脊背发凉。接下来的日子,宋明远像变了个人,对她百依百顺,寸步不离,连木匠活都不做了。更可怕的是,他总在半夜醒来,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夫人,老爷最近怪吓人的。"小翠悄悄对玉荷说,"昨天我见他站在厨房门口,一动不动地站了半个时辰,嘴里还念念有词。"
玉荷心中发慌,想起那个神秘香囊。她翻出枕下的香囊,发现原本干瘪的香囊竟变得鼓胀,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生长。
与此同时,赵文彬也开始行为怪异。他不再满足于布庄见面,开始跟踪玉荷,甚至半夜在她家墙外徘徊。一次玉荷出门买菜,被他堵在巷子里。
"玉荷,我想你想得发狂。"赵文彬双眼通红,抓住她的手腕,"离开那个木匠,跟我走吧!"
玉荷拼命挣脱,逃回家中。她惊恐地发现,赵文彬的症状与宋明远如出一辙——过度热情,神志恍惚,像被什么控制了似的。
这天夜里,玉荷再次被丈夫的注视惊醒。月光下,宋明远的脸惨白如纸,嘴角挂着僵硬的微笑:"玉荷,我们会永远在一起,永远..."
玉荷再也受不了了,她跳下床,冲出房门,一路跑到集市上寻找那个白发老妇。天蒙蒙亮时,她终于在城隍庙后找到了正在拾荒的老妇。
"婆婆!那个香囊有问题!"玉荷跪在老妇面前,泪如雨下,"我丈夫和赵公子都变得不像人了!"
老妇叹了口气:"老身早说过,唯有真心悔过,和合术才能见效。你可是真心悔改?"
玉荷愣住了。她想起这些日子,虽然害怕丈夫和赵文彬的异常,内心深处却仍贪恋着赵文彬的甜言蜜语...
"我...我不知道..."她哽咽道。
老妇摇头:"和合术本为挽回真心,你却三心二意,致使术法反噬。如今两个男人都对你执念成狂,若不及早解决,恐有性命之忧。"
玉荷瘫坐在地,终于明白一切都是自己的错。她不该贪恋外人虚情,不该对婚姻不忠,更不该妄想用邪术挽回丈夫的心。
"求婆婆救救我!"她抱住老妇的腿,"我知错了,真的知错了!"
老妇扶她起来:"解铃还须系铃人。真正的和合术不在香囊,而在你的心里。"
回到家,玉荷鼓起勇气,将香囊扔进灶膛。火焰腾起的瞬间,她仿佛听见一声凄厉的尖叫。宋明远应声倒地,昏迷不醒。
玉荷请来大夫,大夫诊脉后说只是劳累过度,开了几副安神的药。三天后,宋明远醒来,眼神恢复了清明。
"玉荷?"他虚弱地唤道,"我这是怎么了?好像做了个很长的梦..."
玉荷再也忍不住,跪在床前痛哭流涕:"明远,我对不起你!我和赵文彬..."她一五一十地坦白了一切,包括那个诡异的香囊。
出乎意料的是,宋明远没有发怒。他艰难地坐起身,将妻子扶起来:"其实...我也有错。这些日子只顾着赚钱,冷落了你。"
原来,宋明远一直为不能给玉荷更好的生活而自责,拼命接活赚钱,却忽略了妻子的情感需求。那天在布庄,他看出赵文彬对玉荷有意,又气又怕,只能用冷漠来掩饰内心的不安。
"那香囊虽邪门,却让我看清了自己的心。"宋明远握着玉荷的手,"玉荷,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玉荷扑进丈夫怀里,哭得像个孩子。这一刻,她终于明白,真正的"和合术"是坦诚相待,是互相理解,是甘苦与共的决心。
一个月后,宋家搬到了邻县。玉荷开了间小绣坊,宋明远继续做木匠,生意都不错。偶尔有客人问起为何搬来,夫妻俩相视一笑,只说"为了新的开始"。
至于赵文彬,听说他病了一场,痊愈后去了南方,布庄由他弟弟接手。那个神秘老妇,玉荷再也没见过,但她永远记得老妇最后说的话:
"婚姻如绣花,一针一线皆要用心。断了线可以接,错了针可以改,唯独不能失了真心。"
夜深人静时,玉荷常常想起那个可怕的香囊,和那两个被执念控制的男人。但更多的时候,她看着身旁熟睡的丈夫,心中满是感恩——感恩那次险些毁掉一切的教训,让她懂得了珍惜眼前人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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