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路的疯狂！1999年泉州市“11·16”系列抢劫银行大案侦破始末

1999年11月16日晚，福建泉州市区车水马龙，霓虹灯五颜六色、光彩耀眼，劳累一天的市民开始了丰富多彩的夜生活。此时位于市中心的泉秀路金运大厦建设银行储蓄所的职员白雅娴、吴媛媛正在盘理钱钞，准备下班。

19时42分，突然冲进两名戴帽子、蒙面的青年人，其中一人持左轮式自制手枪在柜台外威胁营业员，另一名翻过半封闭的不锈钢框玻璃柜的围栏进入柜台内抢钱，白雅娴、吴媛媛毅然按下报警器，顿时警铃声大作，歹徒顾不得捡起掉下的钱就夺门而逃，整个作案时间仅有21秒。

事后，经清点被抢走人民币共计9.3万元。

就在此案发生后才过43天的12月29日下午5时许，市区再度发生持枪抢劫银行案，两名蒙面歹徒窜入位于市中心的南俊巷兴业银行储蓄所，其中一名持枪歹徒跳上营业厅柜台，威胁值班营业员把钱拿出来，当另一名歹徒戴上手套准备翻越围栏时，营业员苏咏红、李小云不顾个人安危，立即按响警铃，持枪歹徒朝李小云开了一枪后仓惶而逃，抢劫未遂。

枪声把市区两级公安机关都惊动了，公安机关迅速出动警力堵截并开展侦破工作；泉州市公安局局长卢士钢、副局长施志强亲自指挥，调动有关部门和警种，采取调查、辨认、清查旅社与出租私房等一系列措施，侦查工作全面展开。

11月16日案发后，泉州市公安局局长卢士钢、副局长施志强、刑警支队支队长林林数次召开各警种协同作战的协调会，强调要严查旅社住宿人员，再度清查外来人口，并决定以刑警支队为主，鲤城刑警大队抽调精干力量联合组成专案组。

专案组从三个方面入手开展工作，一是从“11·16”案发现场遗留物查寻踪迹；二是清查旅社、酒店和出租私房、建筑工地等可供流窜人员住宿的场所，重点清查外来人口。

随着专案组昼夜不停的紧张工作，疑犯的基本特征日渐凸显：一高一矮、瘦个子、操外地口音。同时也查明疑犯丢弃在现场用于蒙面的圆顶猴帽和准备用于装钱的带轮皮包系11月15日、16日从市区天后路和旧车站商店购买。卖主反映的体貌特征与现场访问的基本一致。

专案组当即据此特征，通报全市酒店、旅店，查访服务员，以求查找疑犯作案前的落脚点，进一步查明身份。

专案民警在查访鲤城桐江旅社时得到了一条重要线索：11月9日至16日，有两名男性房客形迹可疑，人住期间不见他们从事什么工作，16日下午匆匆退房后去向不明，体貌特征与警方通报的相似。二人入住的身份证一人叫“黄元生”，家住广西藤县太平镇仁安村，另一个叫“李胜发”，家住广西省波阳县。

两名房客有重大作案嫌疑！

市、区两级刑侦部门当即派出3个小组，分赴广东、广西、浙江查访。历尽百般周折，查证的结果与警方预计的一样，身份证是假冒的，李胜发没有作案时间，他告诉警方其身份证于1999年6月份在浙江温州被窃。黄元生则称身份证系在广东佛山丢失的。

身份证是假冒的，但失落地点却是真实的，这两点与泉州刚好勾画出三点一线：广东佛山一福建泉州一浙江温州。近几年抓获一些流窜罪犯均在这一条线上三点间跳跃作案，看来这两名持枪歹徒也不会跳出这一圈圈。

于是，泉州警方马上向华东各省市和广东、广西两省区发出了上万份协调通报，通报上标明了案件情况，疑犯的体貌特征及盗用的身份证明。同时，重点加强与佛山——温州沿线警方的联系。

12月29日晚，鲤城再度发生的银行被劫案后，根据现场调查访问情况，专案组指挥人员从两案匪徒的作案手段、体貌特征和作案时间、袭击目标等案情分析，决定开展串并案侦查。协查通报再一次飞速发出，悬赏通告也频频出现在报刊、电台、电视台。

2000年1月11日，温州市鹿城区牛山北路附近的“国新旅馆”，两名男子前来旅社登记住宿，一名持广东省海丰县“曾长山”的身份证登记，另一名则用广西省藤县“黄元生”的身份证入住。两人一伙，身份证地址相距千里，却用粤语交谈得十分投机。

服务人员疑心顿起，她猛然想起，泉州警方发出的一份协查通报上所登载的抢劫银行要犯就有“黄元生”此名，遂给予登记入住，将二人安顿下来，尔后向温州警方报告。

当晚9时许，温州市鹿城区公安局特巡警大队一中队民警直赴“国新旅店”，当敲开206房时，开门的男青年见了全副武装警察，顿时神色慌张，迅速冲出门外，被守在门外的民警一把抓住。民警在房间的席梦思床垫下搜出一支子弹已上膛的仿64式手枪和3颗子弹。

经初审，这名持广东省海丰县“曾长山”的假身份证的青年人，真名叫张宗秀，广东惠来县人。张仅交代，持枪到温州是准备抢银行，其余守口如瓶。

民警在清查中却找不到“黄元生”。考虑到此次行动尚未触动到“黄元生”，此人可能会返回旅馆与同伙会面。温州警方立即派出巡逻一中队副队长刘卫国带领两名民警在“国新旅馆”守候。

1月12日晚5点多钟，“黄元生”来到“国新旅馆”服务台询问“曾长山”的去向，在旁边的民警王建勇一个健步冲上去，从背后用双手将此人拦腰抱住，刘卫国迅即冲上前，伸手从此人的左前胸内衣袋里搜出一支仿64式左轮手枪，子弹也已上膛，枪上共有6发子弹，身上弹夹里还有7发子弹。

经审查，此人就是泉州警方通报的持枪抢劫银行的嫌疑犯，真名黄春城，与张宗秀同伙，系公安部督捕逃犯。

黄、张两人此次落入的是泉州、温州两地警方早已布下的法网。从黄、张二名歹徒持枪抢劫泉州市区银行时起，二人就已注定要走上死亡之路了！

面对审讯人员，张宗秀哀叹道“我身上罪恶太多了，能活多长算多长……”黄春城则说，“最大的遗憾是不能像香港张子强那样，干一番惊天动地案件”，两名恶魔在全盘道出自己的罪恶同时，毫无悔意。

黄春城和张宗秀是广东省惠来县东港镇人，均未成家。

张宗秀，1975年6月出生于白坑管区，只有小学文化。1992年1月至1998年6月间曾在深圳布吉一家糖烟酒批发店当搬运工。对其家庭情况，张宗秀避而不答。

黄春城，1971年2月出生，住高美管区，只有小学文化，在他6岁时父亲就病故了，母亲改嫁到白坑管区后又生张木艺。

张宗秀认识黄春城就是通过黄春城的同母异父的弟弟张木艺介绍的，三人臭味相投随即结为同伙。

1998年6月14日晚，张宗秀与黄春城、张木艺兄弟俩在深圳香湖公园闲逛，恰遇深圳布吉商人庄少群开着一辆银灰色的本田佳美载着女友廖晓宜到公园玩，三人遂起恶念，张宗秀将庄逼下车，抢走车上的4部手机和1000余元现金及金项链一条。因张宗秀在抢劫时与庄少群逼得太近，怕被认出，即对准庄的太阳穴开了一枪。庄的女友被吓昏了。张宗秀又朝廖开了一枪，但由于子弹被卡住，枪没有响，张、黄二人就解下被害人的腰带将廖活活勒死。尔后三人将尸体扔进老家东港先斗水库。

6月17日尸体被发现，张木艺在销赃轿车时被深圳警方抓获。张宗秀、黄春城被通缉，开始了四处流窜的生涯。

张宗秀、黄春城两人四处逃亡，却未改恶从善，而是变本加厉地实施犯罪，他们在佛山从一广西人“阿强”手上购买了两支仿64式手枪，就一路盗、抢，从盗窃金行到抢劫金行，从抢劫金行到抢劫银行，犯罪活动逐步升级。

从1998年9月至1999年初，两人先后在广东流沙、海丰和浙江温州持枪抢劫四家金行，得赃款10余万元。先是夜间盗窃流沙某金店的7.8斤镀金的金首饰。再是接连在大白天持枪抢劫两家金行的金手首饰6.7两和现金7万余元，后来又窜到温州持枪抢劫“天福珠宝”行，抢得珠宝销赃得款5万余元。

去年11月8日张宗秀、黄春城相继入驻鲤城桐江旅社后，在泉州市区四处踩点，其搜寻的目标是盯在珠宝行和金行的，但二人发现珠宝行、金行的人多，又有保安，不好下手，就不想干（抢)了。张宗秀后来无意中发现银行的防范措施漏洞很大，营业柜玻璃是半封闭式的，人可以翻过去，傍晚时人又少，于是决定物色银行下手。

11月16日晚19时许，张宗秀、黄春城在短短的21秒钟闪电式地实施对建行迎津储蓄所抢劫得款9.3万元之后，两人在华侨大厦后的一厕所内分赃，张宗秀分得4.5万元，便往广东海丰的碣石镇一私人开设的赌场赌博，几万元赃款全部输掉了。

12月22日，张、黄两人从海丰乘车到福州火车站，在福州住了两天，到了几家金银首饰店和银行，由于银行的营业所都是封闭式的，无从下手。又到莆田涵江踩点，结果一样，他们在涵江买了两顶猴帽又到泉州来了，25日入住泉州劳动旅社后，黄春城只身一人到石狮转了一天，还是“无功而返”，石狮的银行安全防范措施令他们望而却步。

于是，二人又像疯狗似地在市区乱窜，物色“猎物”。

28日，他们终于发现南俊巷的兴业银行储蓄所的玻璃围墙没有改装，还是半封闭式的，可以钻进去，当即决定对此下手，并移往与南俊巷储蓄所相距不远的中山宾馆。张、黄二人买购背包、螺丝刀、钳子等作案工具，于29日下午5时30分，对南俊巷兴业银行储蓄所实施抢劫，但因银行职员李小云、苏咏红英勇斗争，抢劫未遂。

在此之前，黄春城曾在厦门一带打工，按照张宗秀的话说，黄春城的打工两个意图都有，一是去踩点，寻找容易抢劫的金行；二是找份工作，可以解决住宿问题和维护生活，不易被警方清查无业外来人口时被查到。

张宗秀、黄春城持枪抢劫金行，从广东流沙、到海丰，再到浙江温州，一路畅通无阻、频频得手，唯独在泉州抢劫银行时都被搞得惊慌失惜、抱头鼠窜，这是张宗秀、黄春城所想不到的。

在抢劫建行迎津储蓄所时，张宗秀手持左轮式自制手枪在柜外对准营业员白雅娴、吴媛媛，黄春城拎着大提包翻过半封闭的围栏进入柜台内抢钱，黄春城本想把钱柜里的现金都装走，想不到此时警报铃声大作，慌乱之中黄春城抓一捆钱就翻出围栏，张宗秀面对警方的审讯，感叹地说：“我用枪指着她们，叫她们不许动，想不到她们还敢按报警器，这点我佩服她们”。

黄春城在多次对迎津储蓄所观察后认为，每天晚上营业所的现金至少有200万元，因此他特地买了一个带轮的皮包想用来装钱，又携带了钳子、螺丝刀等工具准备撬钱柜。张宗秀说：“储蓄所突然警报声大响，我真的吓坏了，本来想把200万都装走，结果泡汤了。”

在抢劫南俊巷兴业银行储蓄所时，张、黄俩人都携带枪支，当黄春城戴上手套准备翻过营业柜围栏时，营业员李小云、苏咏红即刻下蹲准备按报警器，张宗秀持枪对准李小云威胁说：“不许动，再动我就打死你，”张宗秀归案后交代说，“本以为这样会吓唬住她，她不会去按报警器的，结果她真的按报警器了。”报警声响了，枪也响了，李小云虽负伤了，然而歹徒的美梦也再一次泡汤了。

张宗秀、黄春城的末日到了。从他们作奸犯科的那一天起，就作茧自缚，挖堀了埋葬自己的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