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人用第一人称写故事,素材有原型,但情节有所演绎,请勿对号入座!)
1984年的腊月,是我这辈子印象最深的一个冬天。
说起我刘建国这个人吧,村里人都说我是个实诚人,可能太实诚了,活了这么大岁数连个媳妇都没娶到。我爹常跟我说:“建国啊,你这个木头脑袋,要是年轻时争气一点,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打光棍。”每次听到这话,我就笑笑,心里却在想,要是当年我有勇气,或许我和周晓燕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我是1964年生人,出生在江陵县的杨柳村。我们村不大,就三十来户人家,大家都是种田的。我爹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人,我娘是隔壁杨家村陪嫁过来的。我从小就跟着爹娘在田里摸爬滚打,一直到1974年,我才有机会去镇上的中学读书。
记得刚去学校报到那天,我穿着一件打着补丁的蓝布衫,挎着个用竹篾编的书包,里面装着两本破旧的课本和一个缺了口的搪瓷缸。站在学校门口,我傻愣愣地看着那些穿着体面的城里娃,心里打鼓,生怕自己这个乡下人会被人笑话。
就在这时,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从我身边经过,她穿着一条粉色的碎花裙,脚上是一双崭新的黑皮鞋。我不由自主地多看了她一眼,没想到她也正好转过头来,冲我笑了笑。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心都跳到嗓子眼了。
后来我才知道,这个女孩叫周晓燕,是县城供销社周主任的女儿。她不仅长得漂亮,学习也好,是班上的三好学生。每次上音乐课,她总是第一个被老师叫起来领唱。我现在还记得她唱《小白杨》时的样子:
“小白杨,小白杨,
你是我的好姑娘,
你的枝叶像雪花飘舞,
你的身影滴翠流香。”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就像山涧的清泉,叮叮咚咚地流进了我的心里。从那以后,我总是偷偷地看她,看她认真做作业的样子,看她和同学说笑的样子,看她在操场上跳绳的样子。
那时候,我虽然是个土里土气的乡下孩子,却也学会了写情书。我把自己的心思写在小纸条上,偷偷地塞到她的课桌里。说来也怪,她居然会给我回信。我们就这样,你一张我一张,传了整整一个学期的纸条。
可是好景不长,这事让她爹知道了。周主任是什么人物?那可是能让供销社主任点头哈腰的人物。他二话不说,直接找到学校,把周晓燕转学了。我那时候傻愣愣的,连句挽留的话都没敢说。
就这样,我和周晓燕的初中缘分戛然而止。毕业之后,我回到了杨柳村,开始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但是我没有放弃,我想方设法地跑生意,想着有朝一日能挣到钱,配得上周晓燕。
84年的冬天特别冷。腊月里,我去邻县收购农副产品,准备过年前在县里倒卖赚点差价。那天下午,天突然变得阴沉起来,北风呼啸,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
我骑着自行车在乡间小路上艰难地前行,风雪打在脸上,就像刀子划过一样疼。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迷了路。四周白茫茫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我看到路边有一座破庙。
这是一座年久失修的青龙庙,庙门歪歪斜斜地挂着,砖墙上爬满了青苔,大殿的房顶也塌了一角。我推着自行车,步履蹒跚地走进庙里。刚想找个避风的地方坐下来,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谁啊?”
我定睛一看,差点没站稳:破庙的偏殿里,一个女人正蜷缩在角落里,她穿着一件灰色的棉袄,头发有些凌乱,但那张脸,那双眼睛,我一眼就认出来了——是周晓燕!
十年没见,她还是那么好认,只是少了当年的青春靓丽,多了几分憔悴。她也认出了我,愣了一下,突然问道:“刘建国,你还记得那首歌吗?”
我的喉咙一下子哽住了。当年那个穿着碎花裙的女孩,现在怎么会一个人在这破庙里?而且看起来这么狼狈?
我赶紧从兜里掏出一块干粮,递给她:“先吃点东西暖暖身子吧。”她接过干粮,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
原来,这些年她经历了太多。她爹的生意失败后,一病不起。为了还债,她被家里人逼着嫁给了一个据说是做生意的老赵。谁知道这老赵是个人贩子,整天打骂她。更可怕的是,她发现老赵背地里干着拐卖妇女的勾当。
“那天我实在受不了了,趁他喝醉酒,带着儿子逃了出来。”周晓燕说着,指了指偏殿的角落。我这才注意到,那里蜷缩着一个小男孩,可能是被冻坏了,正在发抖。
我二话不说,脱下自己的棉袄给小男孩披上。这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几声狗叫,周晓燕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是老赵,他找来了!”
我探头往外看,只见雪地里,几个黑影正朝庙里走来。为首的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腰里别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我心里一紧,知道这是要出事。
这时候,周晓燕突然拉住我的手:“建国,帮帮我,求你了!我不能让孩子落到他手里。”她的手冰凉冰凉的,却握得很紧。
我深吸一口气,轻声对她说:“你带着孩子从后门走,我来挡住他们。”说完,我就往外走。可周晓燕却拽住我:“不行,老赵心狠手辣,会杀了你的!”
我笑了笑:“放心吧,我们杨柳村的人,没那么容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