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学森提出的“山水城市”，马岩松实践的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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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前几天我在网上刷到了这样一张照片，一个黑黢黢的庞然大物伫立在一堆花花绿绿的住宅中间。当时真把我震惊到了，这楼居然能通过审批，还建起来了。

出于好奇，我去查了一下这个项目，原来是著名建筑师马岩松设计的朝阳公园广场，这个项目的设计理念就叫“墨色山水”，所以这么“黑”。

再进一步查资料，我发现马岩松所说的“山水城市”的概念，居然是钱学森老先生最早提出来的。对，就是那个”两弹一星“的钱学森。

在钱学森的努力带领下，1964年10月16日中国第一颗原子弹爆炸成功，1967年6月17日中国第一颗氢弹空爆试验成功，1970年4月24日中国第一颗人造卫星发射成功。

资料都已经查到这份上了，我的兴趣就上来了。

什么是“山水城市”理论？对于钱老提出的这个理念，马设计师践行的又如何呢？

带着这些问题，我们开始今天的这篇文章。

02

山水城市

钱学森是一位家喻户晓的“人民科学家”。年轻的时候，他把精力集中在应用力学及我国火箭、导弹和航天事业上；而晚年的时候，则开始关注建立系统科学及其体系和创建系统学。

1980年，全国城市规划工作会议提出了“控制大城市规模，合理发展中等城市，积极发展小城市”的城市发展总方针，中国的城市化逐渐呈现出以小城镇迅速扩张、人口就地城市化为主的特点。

而当时的“城市化问题”进入了钱老的学术视野，他觉得“要解决当前复杂的城市问题，首先得明确一个指导思想——理论”，由此在系统科学指导下，城市学孕育而生。

一、提出“建立城市学”的设想

1985年8月29日，钱学森发表了《关于建立城市学的设想》的文章，在当时的学术界引发了强烈反响。

在文章中，他提出了很多开拓性和前瞻性的观点。比如：

• “城市学是什么？

是一门应用的理论科学，或者说是一种技术科学；城市学是城市规划的理论基础，它是属于技术科学与应用科学类型的学问。

• 为什么要提出城市学？

城市学是研究城市本身的 ，是城市的科学理论 。有了城市学， 城市的发展规划就可以有根据了。

• 城市学研究的内容是什么？

城市学是研究城市本身的，但城市学要研究的不光是一个城市 ， 而是一个国家的城市体系。

所有的这些问题，最后都需要“系统性”解决，而不是割离开来研究。因为系统组成的部分相互都是有密切关系的，割离开来就不成其为系统。

二、首次提出“山水城市”的概念

1990年7月31日， 钱学森先生给清华大学吴良镛教授的信中首次提出“山水城市”的概念。

我近年来一直在想一个问题，能不能把中国的山水诗词、中国古典园林建筑和中国的山水画融合在一起，创立“山水城市”的概念？

山水城市的设想是中外文化的有机结合，是城市园林与城市森林的结合，山水城市不该是21世纪的社会主义中国城市构筑的模式吗？

现在既然明确地提出“山水城市”， 那么中国人就该真建几座山水城市给全世界看看……

城市建设要全面考虑，要有整体规划，每个城市都要有自己的特色，要在继承的基础上现代化。

——钱学森

1992年10月2日，钱学森先生给建筑评论家‌顾孟潮的信中再次阐述了“山水城市”的概念。（如下图）

三、系统阐述“山水城市”的理念

1996年9月29日，钱学森先生在致鲍世行的信中，比较系统地阐述了“山水城市”理论。

他认为“山水城市”是城市建设的最高境界、最高目标，并把城市建设分为四级。

• 一级：一般城市，现存的；

• 二级：园林城市，已有样板；

• 三级：山水园林城市，在设计中；

• 四级：山水城市，在议论中。

1998年11月14日，致鲍世行的信中认为：城市建设可以分为四个等级的城市。

“城市建设在我国要规范化：分一般城市、园林城市、山水园林城市、山水城市。而且要明确不管什么地方，不依靠自然地理条件，都可以人工地建设这四个等级的城市。”

钱学森先生虽然出生在上海，但祖籍是浙江杭州。1995年5月30日，钱学森先生在致陈洁行的信中明确指出：“杭州是具备‘山水城市’条件的。”（如上图）

杭州的格局是：“三面临山一面城，西湖在中央”，山水城市的禀赋得天独厚。

即使经过了这么多年的开发建设，我从网络上仍然找不出第二个城市比杭州更符合“山水城市”概念的。 （如下图）

钱学森先生既是“山水城市”研究的倡导者，也是山水城市概念的创造者。他提出的”山水城市“不是简单的提倡城市要有山有水，而是要把“城市开发作为一个复杂巨系统”来对待，用系统的理论来解决城市问题。

03

马工的实践

2014年10月，MAD事务所正式出版了《山水城市》一书。 书中提到：

应该有一批建筑师为未来城市描绘新的理想，将城市的密度与功能和山水意境结合起来，建造以人的精神和文化价值观为核心的未来城市，并可以为每一个城市居民所共享，或可称其为“山水城市”。

理论有时候过于”抽象“，那我们不妨拿马工的实践项目，来看看他所谓的”山水城市“是什么样子的？

1.朝阳公园广场

“墨色山水”——朝阳公园广场及阿玛尼公寓建筑群。

地处北京朝阳公园的南面，建筑群总建筑面积约22万平方米，由10座建筑组成。业主为：骏豪地产（香港）控股有限公司。

• 城市尺度

放在城市尺度，因为这栋楼的体量还不够大，再加上在朝阳公园这么空旷的地方，所以这栋楼也没有显得那么突兀。（如上图）

但是镜头进一步拉近，这栋楼的体型就开始显眼了，黑漆漆的一团，还是挺显眼的。当然和它一样是”显眼包“的还有边上那个酷似“大肠”一样的建筑——凤凰卫视大厦。（如下图）

• 小鸟瞰视角

赶上阴天的时候，放到更近的视角，就会发现这栋黑楼是如此的“特立独行”，与周边的建筑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当然马工自己也说了，他觉得“方方正正的火柴盒建筑是个错误”，所以作为著名建筑师，他可以不与”错误“为伍。（如上图）

• 夜晚的时候

华灯初上，这个“黑色的巨无霸”就让人更上头了（这个楼有100多米）。我在小红书找了一些评论，那里有丰富的“形容词”，大家一起看看。

“蝙蝠侠中的哥谭市、终结者中的液态机器人、吸人的黑洞”，这些都是吐槽这栋楼的黑颜色。

我其实也挺纳闷的：当时如果选择一个常规的玻璃幕墙颜色，而不是黑色，是不是批评的声音会少一点呢？

“丑、突兀、赛博朋克、破坏天际线等”，这些吐槽的是这栋楼与整个环境的“融合程度差”，其实马工是一点也没打算融入周边的建筑。

有批评的声音，当然也有赞美的声音，但需要在特定的机位拍照，才能“出片”。 （如下图）

• 近人尺度

越靠近这栋建筑，这种巨大黑色带来的“压迫感”就会越强烈。而到了近人尺度，因为环境中有绿化，有小品等一些元素，反而会弱化这种压迫感。

以上就是马工在北京朝阳公园旁的“山水城市”实践。对于这个项目，也许你也有自己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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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实践

作为国内最炙手可热的建筑师，马工对于“山水城市”这个命题作文显得非常谦虚，他说：“我做的东西可能只是‘山水城市’大的观念下的一种方式，而不是答案。”

他在自己的著作《山水城市》一书中谈的是一种思想，而不是一种简单的设计方法。希望自己的实践，能起到抛砖引玉的作用。

马工认为：不断尝试并引起争议是有必要的，且希望更多彼此不同、或不互相认同的建筑师能参与进来。

那我们再来看看他其他一些实践。

2.南京证大喜玛拉雅中心

项目位于南部新城核心商业中心区，占地面积140亩，规划总建筑面积约63万平方米 ，购物中心建筑面积约10万方，汇集商务办公、特色酒店、综合商业、酒店公寓等多种业态。业主是上海证大房地产有限公司。

从”墨色山水“到”白色山水“，山上还多了不少”小房子“，是不是更像一副水墨画呢？

难道“山水城市”就是建筑模拟山形这么“简单粗暴”？

中国山水画的真谛难道不应该是在“空隙”的地方吗？

3.黄山太平湖公寓

项目位于安徽黄山太平湖边，10幢高低不一的建筑，沿着太平湖边，错落有致地自然散落在山脊上。业主是绿地香港控股有限公司。

这个项目一共有6期，整体规划占地面积：1,186,520平方米。整体规划建筑面积：613,200平方米。建成的一期公寓占地面积：189,882平方米，一期公寓建筑面积：69,586平方米。

从远处看，项目的形体关系处理的确实非常不错，几乎是和自然山体融为一体了。

但是到了近处，不可避免的出现建筑形体巨大，建筑退台“光秃秃”等不自然的感觉。而且项目因为离湖面太近，在当年还导致了“湖岸滑坡”的环境问题。

这不禁让我们思考：我们理想中的“山水城市”到底是怎么样的呢?

当然，马工的建筑实践一直没有停歇，除了以上的，还有广西北海北部湾一号等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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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语

钱学森先生提出的“山水城市”，是从中国传统的山水自然观和天人合一哲学观基础上提出的一种未来城市的构想。‌ 是站在城市甚至是国家层面的高度上，提出的系统解决城市问题的方法论。

而马岩松提出的“山水城市”，更多的是一种建筑实践。是站在城市建设层面上的一种表达方式。

既然是实践，当然会犯错，网友们的吐槽多一点也正常。应该允许更多的”马工“在建筑活动中试错，唯有不断实践，才有可能让我们达到“中国式理想人居”的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