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那窝燕子

李谦增

我家灯座上的燕子窝已有些年头了，究竟是哪一年开始垒的，我已记不清了。听老人说，燕子在家筑巢垒窝是一件吉庆祥和的事，我感到非常荣幸和欣慰。

我家属于全封闭式住宅，燕子最初踩点垒窝是夺门而入的，几天时间就筑成了巢的雏形。至于燕子为什么要把窝筑在灯座上而不是其他地方，我仔细研究过。灯座在我家房子大厅的西墙上，离地面三米多高。每当清早打开家门，温暖的阳光就映照在灯座上，既安全又阳光，我真佩服这幼小生灵的选择。

为了方便燕子的出行，不影响它劳累奔波的生活，我特意打开了天庭的窗户，这样即便我没有起床也不会耽误它趁早觅食。这燕子就如同我家的孩子，处处让我为它操心牵挂。譬如遇到雷鸣电闪的天气，我会第一时间关心它有没有回家，常常望着灯座上的空巢而焦急地等待，直到它掠过风雨双双对对如箭般穿入天窗，我那颗悬着的心也就放下。每当我劳作一天吃完饭的时候，都会眼望灯座，看看归巢的燕子，心想它一天的觅食是不是吃饱了。栖息在灯座上的燕子，相拥而眠，不再吱声，我也就感到了无比的幸福和快乐。每一个黎明，我都喜欢听燕子歌唱，它是上天赐予我的生物钟，催促我起床，开始一天的劳作。当目送它从天窗飞走后，我就精神抖擞，扛起锄头去田间劳作。

每年夏末，燕子都要孵化一窝雏燕，这时家里的氛围就更加欢闹起来，充满了生机。燕妈妈领着雏燕试飞，就像大人领着小孩学步一样，跌跌撞撞，让人欣喜不已。有一回，一只雏燕落在地上，无论燕妈妈如何呼唤，它总飞不起来，燕妈妈的呼唤非常担忧，这时邻居家的大花猫凶相毕露，慢慢地移动猫步。我正好碰见，于是迅速赶了过去，捡起落在地上的雏燕，小心翼翼地放回了燕子窝。燕妈妈望着我，偏着头朝我叽叽喳喳地叫了好一阵，可能在感谢我的救命之恩吧！我心里说，不必在意，因为它虽是燕妈妈你的儿女，也是我家的燕子，就如同我的家人一样，保护它也是我应尽的责任。

记得去年放了暑假，儿媳妇和孙子从咸阳回到富平，看到一窝燕子亲亲热热，叽叽喳喳，很是高兴。儿媳妇领着孙子在收割后的麦田里捡拾来一撮麦穗，特意挂在燕子窝的旁边，以备燕子下雨天觅不到食。可这灵性的燕子，一直到秋天南迁，也未吃过麦穗上的一颗麦粒，它凭自己的能力捕食生活，也从不打扰我们。每当我看到燕子窝旁悬挂的那撮麦穗，就敬仰燕子的品行。

可是就在今年，我等了整整一个春天，却再也没有等来燕子。于是我各种猜想：是不是它嫌弃我的家人不够大度，或因其他原因不再适合居住呢，是不是一家遭遇了不测……一阵心痛。

劝君莫打枝头鸟，子在巢中望母归。我痛恨那些乱打枝头鸟的人，同时对我家灯座上的燕子念念不休。睁眼是燕子的空巢，闭目是燕子的剪影，恍恍惚惚，已成为我这半年多来的心病。就在昨夜，我又梦见了我家灯座上的燕子，在一个莺歌燕舞的春天，它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