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佛开除13名亲巴勒斯坦学生？这是真的吗？

有老朋友让我写写哈佛大学13名学生的事。

我看了一些聊天记录以及微博上的博文，许多人都说哈佛大学开除了这13名学生。

首先需要说明的是，哈佛大学并没有开除这13名学生，他们仍然是哈佛的在校学生。

哈佛大学在上个月发生了亲巴勒斯坦的校园示威，在示威者中，有13名毕业生被学校的行政部门判定为违反校规，学校认为他们名声不佳（who are not in good standing），因而未将他们列入毕业生候选名单。

随后，哈佛文理学院（FAS，Faculty of Arts and Sciences）的115名教职人员经过投票，决定反对学校行政部门的决定，要求学校授予这13名学生文凭。

在上周，哈佛校董事会（Harvard Corporation，又叫President and Fellows of Harvard College ）拒绝了文理学院的要求，维持了学校行政部门的决定。

哈佛校董事会写道：

意思是：“文理学院建立的学院行政委员会，其职责是调查及裁决与纪律有关的问题。行政委员会发现，13名学生中的每一个人，最近参加在哈佛校园内的露营时，都违反了校规。我们尊重每一个学院为其本院学生制定适当纪律的职责。然而，星期一时文理学院的投票，既没有重新提及行政委员会所作出的纪律处分，也没有打算对每个案件作出通常需要进行的个性化评估，最重要的是，更没有宣称要恢复被处罚学生们的名声。”

校董事会声明中所说的“露营”，其实就是指的学生们在校园内搭帐篷声援巴勒斯坦的示威活动。参加亲巴勒斯坦示威的哈佛学生很多，但只有这13名学生被认为“名声不佳”，因而被取消授予文凭。

校董事会认为文理学院教职工们要求授予13名学生文凭的投票，其依据是不充分的。这13名学生仍然“名声不佳”，仍然未达到学校的毕业标准。学院行政委员会所提出的问题，仍然没有得到解决。

接下来，校董事会写道：

为了方便大家理解，我就用自己的语言来翻译。否则，其中的一些名词、机构名称会引起大家的混淆。

“今天，我们投票决定授予1539名学生文凭，他们名声俱佳（in good standing）。由于那13名学生名声不佳，所以这一次，我们无法负责任地投票以授予他们文凭。在做出这个决定的过程中，我们注意到，《哈佛学生手册》明确规定：名声不佳的学生，不能授予其学位。我们还认为，让特定的部分名声不佳的学生免于受到既定规则的处罚，是一种不公平的做法，因为，还有别的高年级学生，因其他一些问题，而无法毕业。”

哈佛的校规是：学生要拿到文凭，就必须要in good standing，我将这个词组翻译为“名声良好”。

从哈佛校董事会的这几段话里，我们大概可以猜想到校董事会关于此事的决策程序。校董事会不会去调查那13名学生是否是“名声不佳”，他们只会看看学院行政委员会的决定是否是符合学校规则。这有点像司法审判中的“法律审”与“事实审”的区别。

校董事会说，他们尊重每一个学院为其本院学生制定适当纪律的职责。这表明，校董事会并不愿意去干涉行政委员会的决定。

接下来，校董事会写道：

大意是：我们理解无法毕业会给学生及其家庭带来的严重后果，我们完全支持此次文理学院要求我们尽快重新考虑（授予这13名学生学位）的意图。如果，在完成文理学院全部程序的情况下，学生有了取得文凭的资格，那么我们会立即考虑授予该学生文凭。

所以，这13名学生是被“延毕”了，而不是被开除。

这件事情，与哈佛学生的言论自由并无关系。其实，对于哈佛大学这种私立学校而言，如何处置违规学生，也算是哈佛大学的言论自由。

当然可以批评以色列政府与军方，当然可以批评以色列的高官，这些都没有任何问题。

这13名学生，并不是因为参与亲巴勒斯坦示威这件事本身而被延毕，而是因为他们在此过程中，有别的违反校规的行为，因而被认定为“名声不佳（are not in good standing）”，而根据学校的毕业要求，“名声不佳”的学生，是不能毕业的。

哈佛文理学院的115名教职人员中的多数，是支持这13名学生拿到文凭的，不过根据校董事会在声明中的说法，文理学院也并没有提到行政委员会所做出的纪律处分。想必，文理学院也不得不承认，那些纪律处分是符合规则的。否则，文理学院为什么不去找找那份纪律处分在规则与规则适用上的漏洞呢？

这件事里，学校内的三个相关方，其表现，都很有意思。

行政委员会要根据规定，对13名学生作出处罚。

文理学院的多数教职人员们，反对学校行政机构的决定，要求取消处罚。

最后，校董事会出来打圆场，一方面维持学校行政部门的决定，一方面表示完全支持文理学院的意图。

综上：

1）哈佛没有开除那13名学生。

2）13名学生也并非是因为持有亲巴勒斯坦的立场而受到学校处分，乃是因为其在示威的过程中有其它违规行为。

这让我想起了月初时，传得沸沸扬扬地所谓美国立法禁止批评犹太人一事。关于这件事的真伪，我也有写过一篇文章，题为《美国刚刚立法禁止批评犹太人？这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