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总理遇刺后的斯洛伐克

曹 劼

当地时间15日，59岁的斯洛伐克总理菲佐遭七旬老人枪击重伤。据路透社18日报道，斯副总理兼国防部长卡利尼亚克当天表示在前一天接受第二次手术后，菲佐已经苏醒过来，然而他目前的身体状况并不支持转院至首都布拉迪斯拉发的医院。在近20年来欧洲首次发生政府首脑遭刺杀的背景下，记者16日来到案发地斯洛伐克班斯卡-比斯特里察，实地探访菲佐遭到刺杀的小镇及其就医的医院。

警方布下明哨暗卡

当地时间16日中午时分，距离菲佐遇刺送医过去近20个小时后，我从英国伦敦赶到班斯卡-比斯特里察的罗斯福大学医院。尽管医院外有警方星罗棋布的明哨暗卡，但病患访客仍然可以自由进出。我在医院外既看到大量等候一手消息的记者，也看到手持国旗支持菲佐和为他祈祷的民众。

从表面上看，这是一家典型欧洲公立的地区性综合医院，未必是斯洛伐克境内条件最好的，但一定是在枪击后，当局能在最短时间内将身中5弹的菲佐送上进行抢救手术台的最佳选择。

罗斯福大学医院的负责人在16日对外界透露，在经历了约5个小时的手术后，菲佐摆脱了生命危险。就在同一天，我在医院门外等到了将于6月15日就职的斯洛伐克候任总统佩列格里尼，他当时表情凝重地对医院门口围着的众多记者说，医院也只让他有数分钟探视时间，而菲佐目前伤势严重，经不起任何外部干扰。

菲佐中枪的地方，是当地一个名叫汉德洛瓦的小镇文化社区中心，距离首都布拉迪斯拉发约150公里。很多当地人和来斯洛伐克的访客在得知事件后，都对我感慨，菲佐身中5枪还能幸免于难，实属万幸。还有人说，这或许是袭击者尤拉伊·辛图拉已经71岁了，之前虽然当过公司保安，但更多的时间以写作为生，而不是职业杀手。

在一些熟识尤拉伊·辛图拉的街坊口中，这位老邻居一向温和有礼。和枪法相比，老人的文采更有名，他出版了多部诗集，还为小镇建立了文学社。

波兰记者蜂拥而至

从尤拉伊·辛图拉生活的莱维采，到首都布拉迪斯拉发，有不少人坚信，尤拉伊·辛图拉在15日冲进人群，向菲佐开枪的原因主要还是与内政问题有关。而在欧盟成员国中，菲佐领导的斯洛伐克政府被看作立场亲俄。

也许正是如此，来自波兰的记者戴维对我说，在菲佐中枪的消息公布后，赶到斯洛伐克的波兰记者一度比斯洛伐克本国的报道阵容还要大。不少波兰同行在报道菲佐伤情时，都将其和俄乌局势联系在一起。言下之意，菲佐遇袭后，斯洛伐克的对俄、对乌政策是否会转向？社交媒体上的“小道消息”更是甚嚣尘上：传言尤拉伊·辛图拉是被美国中情局收买的杀手，或是斯洛伐克亲乌反俄的“独狼”杀手。

当我在医院附近采访，想要了解当地民众对此事件、对菲佐的个人看法时，多数人又是三缄其口。我寻求采访的当地外交政策智库直到我离开这个国家时也没有回音。

这并不代表斯洛伐克人不敢对此有所说法。我认为，当地人之所以不愿意置评，主要和斯洛伐克的经济局面有关。人口超过540万的中欧国家斯洛伐克，在2006年被世界银行列入发达国家行列。近些年，尤其是菲佐作为总理执政阶段，斯洛伐克致力于改善企业经营环境，大力吸引外资，逐渐形成以汽车、电子产业为支柱，出口为导向的外向型市场经济。

“我们需要尊重和理解”

据了解，斯洛伐克上一次发生恶性枪击案还是在2018年。在披露政府高官与意大利黑帮有联系不久后，斯洛伐克的调查记者库什克和未婚妻遭枪杀，事件一度引发全国性反政府示威，迫使总理辞职。当时辞职的斯洛伐克总理，就是这次遭枪击被送院急救的菲佐。

一些斯洛伐克政界资深人士，眼下都呼吁朝野政党在菲佐没有康复之前，先放下歧见。多数当地在野党也自觉地叫停了计划中的示威集会活动。但随着6月的欧洲议会选举临近，急于抢夺更多席位的斯洛伐克各个政党是否有足够的耐心，仍存在变数。

有欧洲媒体认为，欧洲政治氛围分化，尤其是右翼政党的影响力日益增强，导致近年来欧洲针对政客的暴力袭击案频发，让该地区的社会稳定和安全局势又一次面临“历史的路口”。

而在布拉迪斯拉发市内、多瑙河支流旁的一处天主教堂内，神父托马斯注意到，从总理中枪的消息传出后，来教堂祈祷的人数明显增多。在为19日礼拜活动准备的演讲稿中，他没有提及菲佐的名字，但加了一段文字：“为了斯洛伐克的和平，我们需要找到成熟的尊重和理解”。▲（作者是凤凰卫视赴斯洛伐克特派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