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着俺娘逛京城

赵泉峰|文

昨天下午，淅淅沥沥下了一昼夜的小雨今早上终于停了，但，天空仍然阴沉沉的。
一大早，驱车回乡给父母扫墓，返城后，晚上躺在床上久久未眠，那年陪着俺娘逛京城的画面，就像过电影一样在脑海里不停的闪现。

1999年一个春天，幺妹从老家滑县赵营打来电话，说咱娘摔倒了，头晕、头痛、手脚麻木，在乡医院治疗了几天也不见好转。
当时，给我的第一反应，娘可能是患了脑中风。我就急忙找了辆车把娘接到市里，住进了市人民医院，随后经过各种医疗器械的系统检查，排除了脑梗，医生的诊断为：老年常见病。
娘是1924年生人，那年虚岁是76岁。
住了几天医院一出来，娘就嚷着要回老家，按她的话说，住在你楼上不习惯，出门满眼没一个熟人儿，你们一上班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住这儿跟蹲监狱一样。在我和爱人的苦苦挽留下，才勉强在我家稍停了几天。
我把娘送到老家返城后，一个问题徒然索绕在我心头：1964年春天，父亲42岁因病早逝时，我才4岁，二妹还未出生，娘独自一人含辛茹苦养育了7个孩子（5男2女），一生不易程度可想而知。现如今，7个孩子相继成家立业，而她却几近耄耋之年，到了这把年纪，任何的病痛，都有可能发生意想不到的后果，而我们兄妹七人还没让娘真正过上一天开心清静的日子，假若出现子欲孝而亲不待的境况，那么，一切的后悔用什么也都无法弥补。

那些天，我一直在想，自从参加工作20年，除了节假日回家看望母亲，平时由于忙于工作，很少抽出大空时间去帮母亲干点家务，陪她老人家说说话啦啦家常。母亲也怕耽误我的工作，20年间，家里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她都不给我说，更不让哥哥姐姐们给我讲，就连有次她摔断了3根肋骨那么大的事也不让告诉我一声，我还是春节回家后才知道的。
看着娘的身体己大不如从前，而我却在参加工作后从没在娘身边认真的孝顺她几天，心中甚是内疚，我想，趁娘还能走得动，何不带娘去转游转游，最后向单位领导请了几天假，决定陪着俺娘去逛逛京城。
记得是当年初夏的一天，借了一辆商务车，拉着娘、岳父母，怕我自个照顾不过来三位老人，姐、姐夫、外甥女也一同前往，我们一行7人向北京出发了。
1999年高速公路还不太多，他们6人又都是第一次上高速公路，对他们来说一切都是那么的新鲜，一路跑着他们一路议论着：“光听说过高速路，从来就没有见过啥样儿，哎呦，就是快”，“呀！看看，高速路上的车都是朝一个方向跑嘞”，“哎呀，高速路上咋这么多车啊”，“啥车都有！”，“这路上咋一个人也见不到呀”…。
到了京城，住在了某部队招待所。先后游览了故宫、香山、颐和园、前门大街、北京动物园，瞻仰了毛主席纪念堂…。
娘患有肺气肿，在逛京城时，走平路她还尚可慢行，登山爬高时就会气喘吁吁。在游玩中，平坦路时就扶她慢行，遇到台阶高坎时，我与姐夫或背或合力抬着她前行。记得好多游客看到我们抬着娘前行时，就上前询问我们：老人多大年纪了，从哪里来京的，游玩了几天了，待我们一一回应后，他们都纷纷竖起大拇指给娘及我们一行点赞。每每看到游人的点赞时，我内心总有一种成就感和小激动，同时看到娘满是皱纹的脸上绽放着欣喜的笑容。

从北京回来的路上，娘骄傲的对我说，这回可中了，咱国家的大城市我都转遍了。为逗她开心，我就故意问她，您说转遍了都转了哪些大城市了，给我们讲讲呗。此时，她就打开了话匣子：苏联跟咱打仗那年，你二哥去徐州当了兵，1970年夏天，我和你二嫂去部队看望他，从咱家坐汽车到了滑县，又从滑县换汽车到郑州，在郑州坐上火车到徐州，咱们这次又到了北京，大城市我这不都转遍了吗，你看，咱南街学青他娘一辈子连县城都没去过呢。哈哈哈，听了她的话当时把我笑得啊，我连连附和着对她说，就是、就是、您就是把咱中国的大城市都转遍了，咱村的街坊邻居和您一样大岁数的老婆儿都没您转的城市多。
后来我姐对我说，娘从北京回来后，拿着你给她拍的照片无不自豪的一张张拿给邻居们看，这是俺五小儿（兄弟五人中我排行老五）给我捏嘞相片：这是早先皇帝住过的金銮殿，这是皇帝划船的大水坑（颐和园），这是皇帝爬过的山（香山），这是毛主席纪念堂…。
就逛了一次京城，也就逛了那么几个景点，她老人家的幸福指数飙升了好一阵呢。
天下的老人可能都是这样，他们为儿女操劳一生，无怨无悔，不图回报；儿女为老人做一点点小事，他们就那么的容易满足、自豪、幸福。

当年拉着老娘逛京城的情景至今还历历在目，但，她老人家于2004年4月7日80周岁上驾鹤而去，至今已20年了。
夜过午，清明至，悠悠追思，无限缅怀。
娘如果健在的话，今年她老人家该是100周岁高龄了。
娘，我很想很想用轮椅推着您老人家再逛一次京城，去游览祖国秀丽河山。
2024年母亲节感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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