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我从六楼阳台失足摔落，视线被一片赤红淹没。
再次睁开眼睛，那抹红色原来是门上的生肖年画，我恍然大悟，我竟然获得了重生。
我深吸一口气，转动门锁，踏入那个我曾极力逃避的世界。
客厅里，奶奶显得格外亢奋，精神焕发：
「哎呀，你跑那么远到沪市，原来是想给我们全家一个惊喜啊！」
「小婷啊！你要能给闻家延续香火，我这个老太婆绝对给你下跪感谢！」
她作势欲跪，母亲赶紧上前阻拦：
「妈！您这不是折煞我吗？！」
「我跟进富夫妻多年，为他做这些都是我应该的！」
「别人总说我坚持不下去，但我就要证明给他们看！我爱他，哪怕他成了植物人，哪怕要做试管婴儿，我也一定要为他生个儿子！」
奶奶感动得热泪盈眶，「你真是我们闻家的好媳妇！」
我嘴角微翘，想起她以前天天跑派出所，天天辱骂我母亲的时候，可没现在这么通情达理……
她转过头去，假装擦泪。
突然看见站在门口的我，连忙招呼：
「小青，你得跟你妈学学。」
「你看看，什么样的儿媳才是婆婆喜欢的！」
「还有，我得告诉你，这个男孩是因为你才出生的！你要是个男孩，你妈也不用费这么大劲去要个孩子了！」
紧接着，她语气变软，开始打感情牌：
「你从小对弟弟好，他长大了能不对你好吗？！」
「我告诉你，女孩有没有兄弟就是不一样！娘家有男人撑着，嫁人了也有依靠，婆家想欺负你都得掂量掂量！」
呵，依靠？我看是压垮我的大山还差不多！
上辈子就是听了她和我妈的蛊惑，我全心全意对弟弟好，结果没等到他成为我的依靠，反倒因为他，我被卖了……
当我被男人家暴时，我那弟弟恐怕正花着我的卖身钱，在空调房里打游戏呢。
然而，尽管我内心充满了愤怒，此刻也不得不装出一副乖巧的模样。
我妈似乎并没有察觉到我的异样，或许她察觉到了但并未在意。
她走上前来，将我紧紧抱住，低头凝视着我：
「小青，你要有弟弟了！」
「我终于给你爸留个后了！」
「以后我们小青也有个伴了！」
她的激动之情溢于言表，然而我却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
环绕着我的双臂虽然温暖，但又是这双手在七年后将我推向了一个老男人……见我沉默不语，她捧起我的脸，脸上的笑意逐渐消散，但嘴角仍然上扬着：
「小青，有弟弟了，你不开心吗？」
听到这话，我勾起唇角，绽放出明媚的笑容：
「妈，你开心，我就开心！」
你为国家生育率做贡献，我怎么能不开心呢？
我妈虽然容易怀孕，但子女缘一直不好。为了这个来之不易的男丁，她早早地住进了妇幼医院。给她送保温罐时，她还有心思跟护士交流育儿经验呢！
我熟练地拧开盖子，一一摆放好饭菜。值班护士好奇地打量着我，「你家是女儿来医院吗？看着也像是读初中的学生，但这会儿不是应该在辅导班学习吗？」
我低着头，没有说话。出门在外，她一向不喜欢我多说话。
我妈轻叹一声，「这不是没办法嘛！我老公出意外成了植物人，现在公婆都在家照顾他，只能麻烦孩子跑跑腿了……」
对方突然抬起头，表情错愕，「植物人？最近吗？」
我妈看出她误解了，连忙解释道：「不是，已经好几年了。」
「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也是最近做试管才怀上的，中间吃了不少苦。」
「我就是想着给我老公冲冲喜，给我大女儿生个伴，也改变一下我们的生活方式……」
护士听得目瞪口呆，「你给你植物人老公生二胎？」
我妈似乎并不理解护士为何激动，「我们夫妻俩在事故发生前就准备要二胎了，早晚生有什么区别呢？」
护士显然没料到她会如此轻描淡写地说出这番话，透露出一种天真的残忍，仿佛这就是她的本性。
看着护士复杂地离开，我才斟酌着开口。
「妈，我需要一百五买校服……」
她挑起眉梢，「你不是已经有一套了吗？」
「要买换季的。」
她神色微微僵硬，唇边的笑容显得有些敷衍：「现在生活条件真是好了，我们那时候哪有这样的条件啊！」
看着她纠结到扭曲的表情，就在那一瞬间，我明白了她在我身上投入的是多么吝啬。
长时间的沉默后，她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小青，你要不要考虑暂时休学一段时间？」
我只感觉眼皮狠狠地跳了一下，定睛看去，发现她的表情非常认真。
见我没有打断她，她越说越起劲：「你也才刚上初中，初一和小学能有多大区别？休学几个月也不见得会有什么影响。再说我女儿那么聪明，回头稍微努力一下肯定能超过他们！」
「你也是个大姑娘了，稍微体谅一下家里吧！你爷爷要出去做小工，你奶奶要在家照顾你爸爸，我这边住院也需要人……护工很贵的，与其把钱撒出去，还不如多买点吃的……」
她信誓旦旦地说：「妈也不骗你，等你弟弟生下来，我马上就送你去读书！到时候校服你想订几套就订几套！」
我很想问一句为什么，但又觉得没有必要。
上辈子她也是这么说的，可惜当时我年少无知，再加上她和奶奶不断的攻势，最后我还是遂了她们的愿。
我天真地以为弟弟出生后情况会好转，却完全不知道女人生完孩子后还要坐月子，坐完月子后还要带小宝宝……
一步退让，步步退让。这一连串的退让加起来，初中三年已经过去了三分之二。即使我重新回到课堂，也完全跟不上了。最后，我连初中毕业证书都没拿到。
这期间，不是没有老师和领导上门来劝过，一波接一波的。但全都被她用一句“家事”给挡了回去。
她对我的关爱总是停留在口头上，真正需要行动时却从未为我考虑过。
想到这里，我从回忆中抽离出来。
「妈，我还有一件事没跟你说……」
说着，我从包里拿出一张推荐表，递给她：
「前段时间你不在家，班主任推荐我参加了一个省市竞赛，只要能获得名次，最低都能有五千元的奖金。」
「我觉得自己挺有把握的，冲击第一名也有点希望。」
她扫了一眼表格，不以为意地说：「小孩子的比赛而已，就算拿了第一名又能有多少钱？」
她虽然这么说，但是任何小利益她都不会放过。
我扯了扯嘴角，回答道：「两万五。」
想了想，我又补充道：「虽然两万五不算多，但这样的竞赛不是只有一次。」
也许是我的情绪流露出来了，她察觉到了什么。
她抬起头看着我，深邃的眼神里似乎有暗流涌动。
「我们小青真能干啊，还是个小丫头就已经能挣钱了……」
虽然是夸赞的话，但她的语气非常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我也知道自己这次有些冒失，但我已经吃过没有文化的苦，不想再重蹈覆辙。
可能是察觉到了我的反抗意识，她即使怀着孕也不敢懈怠。
她拿着手机琢磨了几天，下定决心要进入直播带货的圈子。
我奶奶极力反对，但她还是坚持从医院搬回家，拉上我爸爸在直播间卖惨。
等我参加完省竞赛回家时，她的直播间已经有人固定刷游艇了。
刚进门，就听到她一连串的感谢声：「谢谢酱油哥！祝大哥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再次听到那个熟悉的ID名，我的心脏好像被揉搓一样……
前世，为了把闻天赐送进国际小学，我妈收了二十万就把我这个刚刚成年的女儿卖给了对方——赵海天。
他有钱有人脉，但唯独没有一颗善良的心。
在我之前，赵海天娶了三任妻子，但她们都过早地离世。
他有家暴的习性，那一天，他又在酒后对我施暴。
身上的旧伤还未痊愈，新的伤痕又叠加上去，我承受着难以忍受的疼痛。
为了保命，我拿起烟灰缸将他击晕，逃了出去。
经过几番犹豫，我决定向妇联寻求帮助，但出乎意料的是，我被我妈妈带了回去。
尽管我脸上带着明显的伤痕，尽管我跪下来恳求她……
她只是淡淡地说：「小青，女孩子嫁人后都会这样，以后会好的。」
在那一刻，我放弃了所有的挣扎，内心充满了绝望。
我的妈妈，她其实是希望我消失……
回到那个像狼窝一样的家，我被推倒在地，出于习惯，我蜷缩着身体，护住头部。
赵海天挥舞着皮带，同时递给她一叠钞票作为封口费。
她笑着接过钱，「你真是太客气了，贤婿！」
「你不怪我没把孩子教好，我就很感激了！」
她笑着说着，把我从地上拉起来，然后给了我一记耳光。
「在家的时候，我和你奶奶就是这样教你的吗？！」
「我一辈子都没跟你爸红过脸，唱过反调，怎么到你这就这么不懂事？！」
「你还想逃跑？真不怕别人指着你鼻子骂？！」
以前我一直好奇，她那副善良的面具下到底隐藏着怎样的面目。
现在我终于看到了，那真实面目确实令人恐惧。
隐藏了这么多年，她终于做回了自己。
而我也想效仿她，于是那天晚上，我带着一身的伤痕，翻过了栏杆……
「小青！来见见我妈的家人！」我妈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回忆。我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个完美的微笑。就在我打招呼的时候，直播间里传出了熟悉的声音。
「小妹妹真有礼貌，家教很好啊……」听到这话，我妈抱住我：「我们小青不仅乖巧懂事，学习也很好。」
「她这也是参加完省竞赛刚到家，辛苦着呢!」
她嘴角挂着苦涩的微笑，轻声道：
「家里的事情确实让她分心了，如若不然，她的成就绝非今日所见…」
这番话激起了观众们的共鸣，直播间的气氛一时间达到了高潮。
【主播别这么说，家庭是每个人的港湾，不是拖累。】
【正是家庭的支持和爱，才让孩子更加坚强和优秀。】
【一起努力，把生活过得更美好！】
直播间的弹幕飞快刷新，各种礼物和点赞不断。
然而，我站在一旁，脸上的笑容显得有些僵硬。
这时，赵海天也加入了话题：
「大姐，孩子这么有天赋，我们得好好支持她的教育。」
「你留个联系方式，我会找你详谈资助的事情。」
很快到了约定的日子，我和妈妈一起来到了约定的地点。
她在门外整理着妆容，不忘对我说：
「小青，你的未来就看你今天怎么表现了，明白吗？」
「等会儿见到赵叔叔，记得嘴巴甜一点！」
我沉默不语，就在她准备推门而入时，我轻声开口：
「妈，现在还有机会回头…」
她眉头一皱，「回什么头？我们已经到这里了！」
说着，她推开门走了进去，脸上堆满了笑容。
赵海天和她寒暄了几句，然后拉开身边的椅子，对我示意：
「小姑娘，来，坐叔叔旁边，叔叔想和你聊聊天…」
我下意识地看向妈妈，我不相信她看不出赵海天的真实意图。
但她却选择无视，把我推到椅子上坐下：
「叔叔让你坐，你就坐吧。想吃什么，让你赵叔叔给你夹！」
就这样，我被他们两人夹在中间，心中充满了不安。
几番客套之后，赵海天拿出一份资助文件递给了妈妈。
虽然不清楚具体的协议内容，但从她颤抖的双手可以看出，那定是一个极为诱人的提议。
谈判成功后，他的举止更显放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