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太尼”真相｜凤凰聚焦

美国国务卿布林肯不久前访华与中方的会谈中，涉及芬太尼的禁毒议题被列作是与台海、与中美贸易同等重要的大事。芬太尼是什么？为什么会在美国泛滥成灾？而美方为什么把责任指向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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芬太尼令美国社会头疼不已。仅4月30日到5月2日的三天内，美国得克萨斯州奥斯汀市紧急医疗服务部门就接到了75例芬太尼吸食过量的病例，其中9例疑似吸食过量致死。而这只是庞大病例中的冰山一角。

此前，布林肯刚刚在访华之旅中与中国达成了禁毒合作和共同打击芬太尼的共识。这也是布林肯本次访华的主要目的之一。他在4月26日的另一篇帖子中表示，禁毒问题是他与中国外交部长王毅会面时讨论的“共同利益”领域。

芬太尼是一种强效的合成阿片类镇痛剂，与吗啡类似，但效果比吗啡强50倍到100倍，它起效迅速，作用时间极短。到目前为止，芬太尼仍然是全身麻醉主要辅助用药及广泛使用的术后镇痛药。

据美国国会研究服务局2021年的报告显示，美国人口不到世界的5%，却消耗了世界上大约30%的阿片类药物，包括80%的羟考酮，后者为阿片类药物的主要成分之一。在美国，如此容易成瘾的药物想要获得似乎并不难。

中国社科院美国研究所研究员 吕祥：

“在美国只要跟医生说身体痛，他就可能给你开芬太尼类的药物止痛，所以社会流通着大量的芬太尼都是从医院出来的，任何一名医生只要在毒品管理局每三年交一笔600多美元的管理费，就有资格开芬太尼类别的药物。所以美国要搞清有多少芬太尼是从所谓合法渠道出来的，有多少是通过所谓走私渠道进来的。”

只用很少的剂量就可以制成令人上瘾的药物，芬太尼也成为毒贩敛财的工具。将芬太尼与可卡因、海洛因、甲苯噻嗪和摇头丸等非法药物混合制成的毒品尤其危险。

2013年之后，美国合成阿片类药物相关死亡人数激增，主要原因是非法制造的芬太尼以及芬太尼类似物的迅速扩散。美国众议院委员会4月16日的一份报告发现，廉价的芬太尼越来越多地被用于其他药物中，而购买者往往并不知情。

中国人民公安大学禁毒理论与政策研究中心主任 李文君：

“目前全球范围内查获的作为毒品滥用的芬太尼有数十种。毒贩只要改造芬太尼结构中的某一个原子或者基团，它就可以获得一种新的效果相似，甚至更强的芬太尼物质，而购买者和使用者是难以分辨的。”

美国疾病控制和预防中心的数据显示，2022年全美因药物过量而死亡的人数超过11万人，其中76000人死于以芬太尼等合成的阿片类药物，平均每天有超过200人死于芬太尼。芬太尼过量成为18至45岁美国人的主要死因之一，也是美国预期寿命下降的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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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治理芬太尼泛滥也成为美国政府最为头痛的事情。包括芬太尼在内，美国已经掀起过四轮毒品浪潮。毒品问题困扰美国政府已久。1971年，美国时任总统尼克松宣布打响“禁毒战争”。

而在之后的几十年中，民主党不断放松对毒品的管制，并主张终结“禁毒战争”。阿片类药物滥用危机之下，奥巴马执政期间曾签署《21世纪治愈法案》，拿出10亿美元应对用于治疗中重度疼痛的阿片类处方药的滥用危机；特朗普就任后将这一议题当作白宫优先事项之一，还曾将阿片类药物危机列为一项“全国性的紧急事件”；拜登政府将解决药物成瘾问题列为其“团结议程”的一部分，并将芬太尼与非阿片类镇静剂甲苯噻嗪混用问题，列为美国的“最新威胁”。

但“毒”依旧在美国屡禁不止，乃至不断迭代花样频出。

太和智库高级研究员 钱峰：

“要在源头上进行打击，把美国国内的需求端数量降下来。但历史证明，这对美国本身的文化政治和社会制度来说是很难的。”

“打不过就加入”，无法禁掉毒品，美国政府就开合法的吸毒中心。2021年，全美第一家合法预防过量吸毒中心在纽约开业。吸毒者需要自带毒品，中心为他们准备干净的针头，配有医生和护士监控毒品的注射过程。注射完还要留观两小时以防不测。2023年，纽约街头出现了类似药品的自助贩卖机，提供的是一次性吸毒工具和吸毒过量急救包，供吸毒者免费取用。

近期，美国缉毒局甚至准备将大麻的管理降格为低风险药物。1970年时大麻还被美国政府列为一级毒品。面对大麻的泛滥，美国却不断放松对大麻的管控，将其合法化。

太和智库高级研究员 钱峰：

“美国本身就是毒品的消费大国，再加上各州对于药物制定的法律严格程度也各不相同，造成在全美范围内很难对毒品进行全面的打击和遏制。”

4月24日，美国总统拜登签署了《抵制芬太尼法案》。该法案已经在美国酝酿了一年之久，终于作为950亿援助计划的一部分获得通过签署。其中，法案的矛头明确指向了墨西哥毒贩和中国的芬太尼前体化学品制造者。长期以来，美国将芬太尼泛滥归咎为两个国家——墨西哥和中国。

太和智库高级研究员 钱峰：

“美国为什么要频繁的指责中国和墨西哥，是典型的不负责任的政治甩锅，就是想告诉它的选民和政客们，它们已经尽力了，但是造成芬太尼泛滥的‘原因’是中国和墨西哥。在它们看来，中国化学产品的制造能力非常强，特别是把中国视为威胁的背景下，感觉把什么事都甩到中国身上，能更好的推卸责任。”

为什么美国指责中国是芬太尼的源头，中国真的要对美国的芬太尼泛滥负有责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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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社科院美国研究所研究员 吕祥：

“对于美国来说，毒品问题是一个长期存在的问题，而芬太尼问题只是广泛的美国毒品问题中的一个。美国毒品管理局在全美有23个办事处，但是却在美国之外设了93个办事处，好像毒品问题是外国问题，所以我认为美国始终在做文章，要把芬太尼问题说成是外国人造成的问题，而不是它内政失败的问题。”

近7年来，芬太尼问题在美国愈演愈烈，中美芬太尼争议也随之而起。

2017年11月，美国时任总统特朗普访华期间，专门向中国领导人表达了美方对芬太尼类物质问题的关切。2018年12月，中美元首在布宜诺斯艾利斯会晤，成果之一是双方同意加强禁毒合作，管控芬太尼类物质。2019年4月1日，中国公安部、国家卫生委员会，以及国家药监局发布公告称，将芬太尼类物质列入《非药用类麻醉药品和精神药品管制品种增补目录》，把一切芬太尼类药物列为管制品。此前，芬太尼本身已在管制名单上。2017年，中美警方开始联合侦查一起芬太尼跨国走私案，并于2018年成功破获。这是中美首次联合成功破获芬太尼走私案件。

中国社科院美国研究所研究员 吕祥：

“实际上在2017年之前，我们都没有听说过芬太尼的问题，因为在中国完全不存在芬太尼滥用的问题。但是从特朗普政府执政之后，它们对中国提出这个问题，中国也非常认真地对待。我们列管的范围超出联合国和各个相关国际公约所列管的范围，而且手段也非常严格。”

但美国的芬太尼问题依旧没有缓解的迹象。因芬太尼本体被中国政府严控，美国转而指责“中国出口芬太尼前体，以及通过邮件等方式将芬太尼输入美国”。

美国商务部一度将中国物证鉴定中心、国家毒品实验室等机构列入“实体清单”进行制裁。2022年8月，美国国会众议长佩洛西窜台后，中国暂停了与美国的禁毒合作。但2022年3月，美国国务院发布《国际禁毒战略报告》，承认“自从中国2019年整类列管芬太尼类物质以来，几乎没有发现从中国进入美国的芬太尼或芬太尼类似物”。

直到2023年底，局面才出现缓和的迹象。中美元首旧金山会晤确定了成立中美禁毒合作工作组，开展禁毒合作。会晤后第二天，美国将中国公安部物证鉴定中心从其商务部的出口管制实体清单中移除。

中国人民公安大学禁毒理论与政策研究中心主任 李文君：

“中美禁毒合作被誉为中美关系的晴雨表。针对美国出现的芬太尼滥用危机，中美禁毒合作不能仅依靠一方改良毒品管制制度去彻底解决另一方的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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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16日，美国众议院美中战略委员会发布了一份调查报告，报告称中国继续以增值税退税的形式，向生产芬太尼类似物、芬太尼前体和其他合成麻醉品的公司提供补贴，其中包括为贩毒集团使用的两种芬太尼类物质制毒原料NPP和ANPP提供补贴。

中国人民公安大学禁毒理论与政策研究中心主任 李文君：

“生产芬太尼类物质的前体化学品通常会使用NPP和ANPP两种。2017年联合国麻醉品委员会决定把NPP和ANPP列入《1988年联合国禁止非法贩运麻醉药品和精神药物公约附表一》里，中国从2017年12月也将这两种物质列入易制毒化学品进行严格管制。它除了可能会流入非法渠道用于制造毒品之外，还有其他合法的用途。出口国严格履行了国际义务，但进口国要负责合法利用进口货物。”

根据联合国毒品和犯罪办公室的数据，中国有4万到10万家制药公司，拥有亚洲最重要的制药业及最大的化工行业，是世界上最大的实验室合成药物生产国和销售国。

正因如此，在中国，芬太尼被严格管控。

中国人民公安大学禁毒理论与政策研究中心主任 李文君：

“芬太尼作为一种治疗药物，在中国目前有三种药物在临床使用，比如说芬太尼、舒芬太尼和瑞芬太尼。治疗和缓解患者中度到重度的疼痛，一定要在医生的处方下才能够获得芬太尼药物。1999年的时候，卫生部就要求回收医用透皮贴剂进行集中销毁，主要也是担心里边残留的芬太尼成分会流入非法渠道造成滥用。”

由于对内无法形成有效管理，美国政府一直在寻求对外合作，以缓解国内呼吁打击芬太尼的压力。随着美国大选的临近，芬太尼等阿片类药物的滥用成为选民的一个主要话题。根据彭博社今年3月的民调显示，七个摇摆州80%的选民认为芬太尼滥用对他们来说非常重要。民意的烘托下，美国政府急于“解毒”。

今年以来，中美在禁毒领域的接触更为频繁。1月12日，中美展开禁毒对话。1月30日，中美禁毒工作组首次联合会议在北京召开。美财长耶伦访华，美国务卿布林肯访华都与中方谈及了芬太尼问题及禁毒合作。

但从过往来看，是否中美合作禁毒就是美国的“解毒”之法，未来走向依然不够明朗。

芬太尼禁毒关涉人命和民众福祉，中美的联手整治已经在推进，不过在某些政治操弄下，芬太尼议题被歪曲和异化了，时不时撩拨着中美关系、也考验着中美合作。而当下中美间被这样操弄的议题，并不止芬太尼这一个。

制片人：宋阳

编导：夏莎

编辑：王津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