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 | 我和妻子偷偷去领证,丈母娘一个电话,我逃到了太平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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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插图:喵喵夏,讲述:王野,男

01

那天,突然被网上一首歌整破防了。

“如果当时我们没有被分开,现在会不会有小孩。

是女儿像你那么可爱,还是儿子像我这个无赖。

我好想看看现在你被谁疼爱,这份遗憾一生的爱……”

单曲循环了一天,把所有评论都刷了好几遍,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

而我和小朱的爱情,何尝不是在命运的江河里,那一叶飘零的孤舟。

02

小朱全名叫朱伶俐,人如其名,小巧玲珑。

而且,超级喜欢穿背带裤。

每次她都是一蹦一跳地走进教室,像个小学生。

而且,她好像天生不知扭捏害羞为何物。

高中生活紧张且枯燥,体育、音乐课常常被主课老师挤占。

于是,大家就派小朱去跟主课老师卖萌公关。

小朱呢,嘴甜如蜜,十八般武艺全部使出来。

更何况,小朱的成绩稳居年级前十,没有哪个老师舍得对她铁石心肠。

这样的小朱,没人不喜欢。

而我,从见到她第一眼,突然就知道自己这辈子要在一起生活的人,是什么样子了。

03

少年时的爱情,越是在乎,越会表现出不在乎。

内心燃着一团火,外表却冷若冰霜。

那时,小朱是班级学习委员兼英语课代表。

每次她来收英语作业时,我都会头也不抬地说一句:“没写完。”

她也不生气,就那么嘻笑着说:“行,那我等你写完。”

然后,她就站在座位旁,安静地等我。

没办法,我只好拿出作业本,一顿狂草。

那时候,就为了被她念到自己的名字,我选择天天英语晨考不过关。

小朱明知我晨考没过,可就是不点我的名字。

后来才知道,她是怕伤我的自尊。

于是默默跟我同桌换了位置,听写我的单词、短语,一直到全对为止。

她会像老师那样,拿着红笔,在我的小考本上,画上一个超大的红勾,再补一个A+,然后笑嘻嘻地看着我,说:“很不错啊。”

见到别人进步,她比自己进步还开心。

这样的小朱,让我看到花开,看到校园里的杨树长出新芽,看到晴天、月亮、下课铃声、妈妈端出一盘香气浓郁的牛肉丸等等一切美好事物时,都会第一时间想到她。

从此,我昭然若揭地成了小朱的跟班。

04

她学习好,也是班级文艺骨干,经常参加学校的各种舞蹈演唱排练。

我总是偷偷逃课去陪她。

也许初恋的男生都曾经有过那样的英雄主义:在自己最没能力的时候,却萌发了想要保护她一辈子的强烈决心。

一个在学校一天都不知道喝水的人,会随身带着保温杯,提醒她喝热水。

老爸出差买回来的热带水果,我悄悄藏到书包里,带给她吃。

体育课上,男女生分开跳马。

因为担心小朱会摔到,结果一个不留神,自己差点摔破相……

记得那天小朱在校医室拿碘伏帮我擦脸上、手上的擦伤,她轻手轻脚,眉头深锁地安慰我:“疼不疼?忍一忍啊……”

然后,在我本能地缩了一下时,她吓哭了。

我心里暖得七荤八素,嘻皮笑脸地对她说:“真的一点不疼,你要不信,我重新摔一次给你看。”

她圆圆的眼睛,含着大颗大颗的眼泪:“我没跟你开玩笑,好疼啊。”

有她疼,我就不疼了。

我指指她的心脏:“爱一个人才会有那种你比我疼的感觉。”

看着小朱羞红的娃娃脸,我拎起她背带裤上的两根带子,把她从校医室一路拎回教室。

05

那时候,我的眼里只有小朱,别的女生跟我说一句话,我常常连个眼神和回应都没有。

以至于很多年后,一个高中女同学对我说:“王野,你不知道当年班里女生多么害怕你。”

可是,那时候并不觉得。

只是认为别人怎么看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眼里只有小朱。

她在,我的世界就是鸟语花香,阳光明媚。

记得有一次上晚自习,小朱在做题,我在看她。

她不经意间抬头,小声对我说:“王野,你看我的眼神真像我爸,真的。”

我当时敲敲她的头:“那还不喊爸爸?”

打那儿之后,我偶尔闹脾气时,小朱就会小声喊我:“小爸爸……”

然后,再扯扯我的衣角。

这一招,百试不爽。

我瞬间消气,对她满心满眼的疼爱如初。

06

我和小朱走在一起时,是高中校园里一道奇异的风景。

我是全校个子最高的男生,而小朱,差不多是全校最矮的女生。

有时候,我嫌她走得慢了,就会把她拎起来,小跑着冲进教学楼。

偶尔,会被教导主任看到,他用眼神警告我。

我就插科打诨:“主任,送孩子上学,要迟到了。”

有时课间,小朱跟女同学跑到操场踢毽子,我就站在楼上的走廊里看她。

路过的男同学经常会拍拍我的肩:“担心你们家孩子被人欺负啊?”

我就回:“嗯,也怕我们家孩子欺负别人。”

07

我和小朱有着肉眼可见的最萌身高差,也有着众所皆知的智商差。

年级光荣榜上,小朱年年有名。

我呢,用老师的说法:“使使劲,考个二本也不是没可能。”

小朱曾经非常热心地想在成绩上帮扶我,但,我俩都尽力了。

还是我反过来安慰她:“以后,你考哪儿,我就考哪儿,你就是我的圆心。”

高考时,小朱进了复旦,我却连上海一个三本学校都没考进去。

小朱拿到录取通知书那天,哭得特别伤心。

她问我:“王野,你不会不要我了吧?”

我把她拎到台阶上,特别笃定地说:“等我一年,我复读,一定会去上海找你。”

她哭着跟我拉勾:“王野,这个世界上,除了爸妈,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

08

复读那一年很漫长,我做了两件事。

废寝忘食地学习,终于考进上海一所二本院校,以及徒手扒了十余斤瓜子。

小朱有一个爱好,吃瓜子,从小嗑到大,生生把门牙磕出一个浅浅的豁。

上大学后,她经常写信说想我,还有复兴胡同的那家瓜子。

为了不让她再拿牙齿嗑瓜子,我每天只要有时间就拿出大袋的瓜子扒仁,扒完后,邮给小朱。

小朱的室友因此叫我“瓜子哥”。

小朱初次带我见她室友时,她们促狭地拿出一袋瓜子让我现场表演。

她们说:“小朱平时大方得很,但唯独你寄来的瓜子仁,她连半颗都不肯赏给我们。”

于是,我娴熟地抓起瓜子,不到二十分钟,一堆瓜子仁利落地摆在大家面前。

给大家欣赏完毕后,我认真地收了起来,对她们说:“这手艺,是我们家小朱特供,只卖艺,不卖人(仁)。”

小朱的室友各种起哄,让我请她们吃大餐。

吃饭时,我习惯性地帮小朱扒虾壳。

她室友问我:“是不是所有带壳的东西,你都不准备让小朱亲自动手?”

我很坦率地回答:“嗯,我要给小朱扒一辈子她爱吃的。”

小朱的室友们彻底被我酸到,再看小朱,吃得那叫一个幸福可爱,丝毫没有辜负她的姓氏。

却原来,看见自己心爱的人吃得如此幸福投入,是多么人间治愈的一件事。

而我,看着小朱,内心理想很具体:这一生,与她,三餐四季。

09

可是,这样的理想在现实面前并不普通。

小朱早我一年大学毕业,进入上海一家外企工作。

我大四实习,以小朱的单位为圆心,四处投简历。

二本的学历让我四处碰壁,小朱特别心大地安慰我:“你随便找一份工作,我负责赚钱养家,你负责养我。”

她还说:“以后,我会给你生一儿一女,算上我,你要当三个娃的奶爸,提前做好准备吧。”

那时候,我俩最开心的事就是每天帮我们未来的孩子取备选名字。

你敢信吗?小朱送给我的毕业礼物是两本育儿书。

彼时,我找了一份网站维护的工作。

我和小朱跑遍上海的角角落落,最终在静安区的胡同里租下一间闹中取静的老房子。

然后,赶在我没有入职之前,我们欢天喜地地回无锡见了双方父母。

10

我想到了小朱爸妈会嫌弃我。

毕竟,小朱一直都是天之娇女,而我,与她相比太过相形见绌。

可我坚信爱会战胜一切傲慢与偏见,那时的我,心里没有退堂鼓,只有冲锋号,我自信能够让小朱幸福。

但,小朱爸妈的话说得委婉又理智:“小朱除了上学,也没见过什么世面,在心智上就是一个小孩,等她真的参加了工作,见了大场面,看到更优秀的人,她就会变的,对生活的要求也会变。你们真的不合适,长痛不如短痛,早一点分手,这份初恋留下的全是美好记忆。”

那天,小朱跟她爸妈发了很大的脾气。

甚至扔下狠话:“这辈子,我非王野不可,除非你们把我锁在家里,否则,我必须跟他在一起。”

小朱爸妈也没退让,小朱妈妈说:“我是不会同意的,反正我已经退休了,可以随时跟着你。”

小朱爸爸同样强硬:“我宁愿你这辈子不嫁,也不能让你下嫁。”

全程,小朱爸妈没有说半句侮辱我的话,但我的自尊心早已千疮百孔。

看着小朱跳脚地跟父母争吵,涕泪交流,我心疼到不能呼吸。

人生中第一次感到,有些事情,我居然如此无能为力。

11

而小朱妈妈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

她跟小朱一起回了上海,每天盯着小朱上下班。

我和小朱,只有上班时间的中午才能见面。

执手相看泪眼,每一次说再见时,小朱都会可怜巴巴地对我说:“小爸爸,你不要放弃我,没有你,我就算住进豪宅,当成公司的总裁也不会快乐。”

于是,我只能一次又一次抱紧她,告诉她:“傻丫头,再等等我,等我再强大一点……”

12

那段时间,我心里装着两件事,一件是想念小朱,一件是尽快赚钱。

当时,我的一个表姑父在上海一家国际远洋公司做副总,他找到我,说如果我想赚钱的话,就去他公司先从船员做起,一边跑远洋业务,一边考二副、大副或者其他。

船员的工作虽然辛苦,但收入还是比较可观的。

这对于我来说,的确是一个机会。

唯一舍不得、放不下的就是小朱,远洋业务常常一走就是一年半载,她怎么办?

小朱听说后,坚持不肯让我走。

她说以我俩的收入,主要是她的收入,只要凑足首付后,在上海按揭一套房子不是问题。我们之间,为什么也要世俗地去分什么你我?

她说,现在不能天天跟你见面,我都已经受不了了,要是你走那么远,我该多想你。

可是,那时的我主意已定,爱情必须面对现实才能够长久。

我必须赚很多很多钱,在大上海给小朱置下一套房子,才有资格站在他爸妈面前,告诉他们我会照顾小朱一辈子。

我总要做出一些成绩给他们看,不然,他们凭什么认为我值得托付?

13

艰难的谈判,小朱最后终于同意了。

但她说:“你要当船员也可以,但我们必须领了证你再走。”

我笑她:“难不成你怕我娶了洋妞?”

小朱在电话里哭了。

第二天是周五,我们分别跟单位请了假。

小朱执意跟我一起去登记(小朱户口在上海,我的户口在无锡)。

可是,我知道如果就这样领了证,只会让小朱的爸妈更加看不起我。

于是,我拉着小朱进了一家珠宝店,把身上所有的钱,给小朱买了一枚钻戒。

帮她戴到手上时,小朱的眼泪滴滴答答地掉了下来:“王野,你一定要早点回来,回来娶我。”

想到离别,我也忍不住泪流满面。

而这时,小朱的手机响了,是她妈妈打来的。

打那之后,我们的人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14

原来,小朱的身份证、户口本一直扣押在她妈妈手里。

她妈妈发现身份证和户口本不见了之后,第一时间给小朱爸爸打电话,让他赶紧来上海。

结果,小朱爸爸在高速上出了车祸,还不等送到医院,人就走了。

那天,我和小朱赶到医院时,小朱妈妈扑上来要撕打我,可还来没得及动手,人就晕厥过去。

小朱整个人都傻了。

而醒来的小朱妈妈只问一句话:“俐俐,你是要我,还是要他?你如果要他,我现在就去找你爸。”

15

从没有想过,我们的爱情会背上一条人命。

小朱爸爸的葬礼在老家无锡举行。

虽然我知道没有人希望在那样的场合看到我,可是,我不放心小朱,也不想做缩头乌龟。

那天,看到我,小朱妈妈直接扑过来,和几个亲戚将我围殴在地。

小朱同时扑了过来,护住我,声泪俱下地请求他们放过我。

那一刻,我放下所有自尊,请求小朱妈妈:“就让我来照顾您和小朱吧。”

小朱妈妈用水果刀指着我:“你做梦,是你让我们家破人亡的,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听了这话,小朱跪在她妈妈面前,扯着她妈妈的衣襟:“妈妈,都是我的错,你放过王野吧。”

然后,她没有看我,背对着我,一字一泪:“王野,这辈子,咱们再也别见了。”

16

一个月后,伤心欲绝的我踏上了开往墨西哥的货船。

临走前,我去小朱单位找她。

她没有下来,只托同事捎给我一个纸条。

上面写着:“王野,我会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妈妈,你也要好好的。这辈子,就算不能在一起,我们也要为了对方,活得像个样子。”

那段时光,我白天干活,晚上躺在床上哭,每天的枕头都是湿的。

中途经停韩国、加拿大,下船时实在忍不住,给小朱打电话。

但她都没有接。

那趟航程,来回13个月。

本来可以回国休息三个月再上船,可是,一想到小朱,我便没了靠岸的渴望。

于是,只在广州停靠了一天后,我又重新上了船。

17

再后来,航程越跑越远,时间越跑越长。

船上的时间,靠着学习和想念小朱来打发。

第一次路过赤道时,我被那种彻底的寂静、与世隔绝的美,惊艳哭了。

心底有个声音一直一直在循环播放:世界如此美好,你若在场,该多好。

可是,整整五年未见,每天看着大海,想到失去的小朱,就觉得自己的人生还未老,却已经是沧海桑田。

是啊,生命里没有了小朱,我只觉得孤独委屈,像在人间站错了地方。

18

岁月渐深,面对父母的催婚,我嘴上说好好好。

但心里很清楚,我因为心里住着一个人,而爱上了一个人的生活。

海上寂寞,那些与小朱有关的一切,一直与我同在。

不能与她成家,那就四海为家。

2019年5月19日,货船回国前在釜山经停卸货。

我跟同事上岸闲逛。

谁能想到,异国他乡,我居然在一个等红路灯的街口,遇到小朱大学时最好的室友。

我第一眼认出她,叫了她的名字,她辨认了很久,才半信半疑地问:“你是……瓜子哥……真的是你吗?”

“瓜子哥?”多少年没有人这样叫我了?

只不过,五年的海上生活,我黑了、壮了,肉眼可见地沧桑了。

重要的是,他乡遇故知,掀起的,是命运又一场狂风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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