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岛海战，是怎样的过程？济远号又是如何逃出生天的？

见证丰岛海战真相的时刻。

下面进入案发现场：丰岛海面。

单凭济远的战斗力，要想从吉野、秋津洲、浪速的魔掌中逃脱，不是没有可能，而是完全没有可能。看完下面这组数据之后，你一定会赞同这个观点。

吉野：巡洋舰，英国造，排水量4225吨，马力15968匹，航速22.5节，150毫米口径速射炮4门，120毫米口径速射炮8门，船员204人，1893年竣工。

吉野号巡洋舰

秋津洲：巡洋舰，日本国产，排水量3150吨，马力8516匹，航速19节，150毫米口径速射炮4门，120毫米口径速射炮6门，船员311人，1894年竣工。

浪速：巡洋舰，英国造，排水量3709吨，马力7604匹，航速18节，260毫米口径炮2门，150毫米口径炮6门，船员357人，1886年竣工。

济远：巡洋舰，德国造，排水量2300吨，马力2800匹，航速15节，210毫米口径炮2门，150毫米口径炮1门，船员202人，1884年竣工。

济远号巡洋舰

广乙：炮艇，国产，排水量1000吨，无装甲，航速14节，船员110人，最厉害的武器是3门120毫米口径国产速射炮。

与强大的对手比起来，广乙的战斗力基本等于零，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方伯谦这个小队长手里虽然有两艘军舰，可它们不是姊妹舰，无法进行双舰编队作战，独舰就是麻烦。方伯谦没有料到的是，看似不堪一击的广乙后来却救了他一命。

下面做个简单的统计。

日本第一游击队总吨位11000吨，260毫米口径炮2门，150毫米口径炮14门，120毫米口径炮14门，100毫米口径以上的火炮一共有30门，平均航速近20节，船员862人。

济远编队总吨位3300吨，210毫米口径主炮2门，150毫米口径炮1门，120毫米口径炮3门，100毫米口径以上的火炮一共只有6门，平均航速14.5节，船员312人。

大概算一下，吨位接近4：1，火炮是5：1，船员接近3：1，航速快了6节多。其实就算不做这个统计，大家也能直观地感觉到双方悬殊之大。打个比方的话也许会更直观-这就好比3个高中生围攻1个初中生和1个小学生。

很明显，济远编队的最大问题就是航速慢，火炮少。航速慢就跑不掉，火炮少就打不赢。广乙就不用说了。济远航速15节，日本3舰分别是18节、19节、22.5节。济远只有3门主炮，人家是12门、10门、8门。你说怎么打？

广乙号 炮艇

补充一句，济远编队还有一个最大的弱点，那就是射速慢。

其实济远编队的弱点也是整个北洋舰队的弱点，黄海大战将会证明这一点。济远唯一的优势是装甲比3艘日舰都要厚，比较抗打，北洋舰队也是这样。

就算一对一光明正大地单挑，济远也不是对手，更何况现在是偷袭加群殴，说得难听一点，以第一游击队的实力，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想玩个猫捉老鼠也不是不可以。济远身陷狼窝，生还的机会微乎其微，摆在方伯谦面前的只有3条路：逃跑、投降或者抵抗。

其实用不着去选，无论方伯谦怎么选，结局都会很惨：逃跑会被追上，抵抗会被击沉，投降会为人所不齿，遗臭万年。

看来只有死路一条，别无出路。

问题的关键在于航速。

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这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前提是你要比人家跑得快才行。济远和广乙都跑不过人家。济远15节，广乙14节，人家最慢的也有18节，最快的有22.5节。换算一下，一节就是一小时跑一海里，一海里约等于1.85公里，济远比人家最慢的也要慢3节（济远下水有10年了，实际航速还要慢），也就是说跑上一个小时的话，济远要慢5.55公里，5000多米的距离，一个小时就赶上了，比最快的要慢7.5节，不到半个小时就能追上，广乙更惨，你说怎么逃？

方伯谦面临着战火的考验，也面临着人生的抉择。选择抵抗是需要勇气的，这意味着要把生死置之度外，要抛弃自己所拥有的一切，方伯谦没有这个打算。选择投降同样需要勇气，这意味着彻底放弃军人的责任，甚至起码的尊严，你只能像狗一样苟活在敌人的侮辱中，并且还会失去自己苦苦奋斗得来的一切，这个方伯谦也做不到，所以他选择了逃跑，不顾一切地逃跑。

济远号管带方伯谦

但是逃跑希望也很渺茫，除非奇迹发生。奇迹还真就发生了，方伯谦最后成功突围，带着济远逃回威海。

推想起来，如果要想发生奇迹，无非以下四种可能：

第一种，日本第一游击队改变既定方针，决定放方伯谦一马。

回答：不可能，除非坪井航三突然脑崩。

第二种，日本第一游击队指挥官水平太差，而且比方伯谦差一大截。

回答：也不可能，东乡平八郎这些人也是从英国留学回来的，与方伯谦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而且都是优秀生。

第三种，方伯谦指挥能力非常卓越，以弱胜强。

回答：还是不可能，除非方伯谦是超人，但他肯定不是。

如此一来，就只剩下第四种可能：战场上出了意外。

战场上的确出了意外，并且不止一个，而是3个。方伯谦正是抓住了这3次机会才顺利逃生，否则他要么成了烈士，要么做了俘虏。

第一个意外出现在战斗的第一阶段，制造者是广乙舰舰长林国祥。

丰岛海战在1894年7月25日早上打响，双方发现对方的时间大约在7点左右，第一游击队发现济远的时间要比方伯谦发现日舰的时间稍早一点儿。

谁开的第一炮？

有争议，日本说是济远开的，时间是7点52分。中国说是吉野开的，时间是7点45分。

有争议是正常的，这一炮不但是丰岛海战的第一炮，也是甲午战争的第一炮，谁先开这一炮，谁就要承担挑起战争的责任，所以双方都会想办法推给对方。

1894年是农历甲午年，所以我们把这场战争叫做“中日甲午战争”。这是中国传统的干支纪年法，十天干，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二地支，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天干在前，地支在后，甲子、乙丑、丙寅······十个配完以后，地支还剩下两个，又从甲开始配，甲戌、乙亥、丙子······60年后又回到甲子，也就是10和12的最小公倍数，所以有“六十年转甲子”之说。

从1894年到2014年，已经是第三个甲午年，也就是过了两轮，120周年。日本把这场战争叫做“明治二十七八年日清战争”，1894年是明治二十七年，1895年是明治二十八年。西方国家则把这场战争叫做“First Sino-Japanese War”，翻译过来是“第一次中日战争”，抗日战争是“第二次中日战争”，“Second Sino-Japanese War”。

反正双方不是喊一二三约好同时开的炮，这第一炮总是有人开的，现在都说是对方开的，肯定有一方在撒谎。我要告诉大家的是，这一次他们都没有说谎，都是“真话”。

事情是这样的，吉野开了第一炮，时间是7点45分。7分钟后，济远发炮自卫还击。日本说济远在7点52分第一次开炮这个并没有错，问题这只是济远的第一炮，并不是丰岛海战的第一炮，他们隐瞒了7分钟前自己开的那一炮，这样既能蒙蔽局外人，把责任推给济远，又免去了说谎的罪名，实在是阴险狡猾得紧。

有个名叫田保桥洁的教授曾经批评过日本这种耍赖的行为，他认为真相很容易被推论出来：第一炮肯定是日本开的。因为在军力不对称的情况下，弱小的一方一定会尽量避免战斗，这是基本常识。方伯谦面对数倍于己的敌舰，不可能有先行攻击的想法，当时他还在执行护航任务。与日舰相比，济远编队军舰少，航速慢，战斗力处于明显劣势，又远离基地，如果主动挑战无异于以卵击石，引火自焚，除非他头脑发热自己要找死，否则绝不可能主动出击。这就好比我们普通人不可能去主动挑衅专业拳击手一样，这不找抽吗？后来披露的日方电文原件证明了田保教授这一判断的正确性。

丰岛海战后，伊东祐亨给大本营发的第一封电报就叙述了日舰先行开炮的事实。后来海军省主事山本权兵卫在写回忆录《山本权兵卫和海军》一书中，故意篡改了这封电报，说是济远先发射鱼雷，日舰然后发炮还击。此后陆奥宗光等人继续沿袭改良这一谎言。田保教授是一位令人尊敬的日本学者，他为说真话付出的代价是后来没能通过东京帝国大学的学位申请，因为东帝大学害怕他的论文有损日本军方名誉而被追究责任。看来无论在哪里说真话都不容易啊。

伊东祐亨

其实最初方伯谦看到第一游击队时，并没有看出他们是来偷袭的。因为就在双方快要相遇的时候，吉野突然掉转船头，带着舰队来了一个180°的转弯往回走了，但是不久吉野又是一个180°的转弯杀了回来，接着就向济远开炮。吉野之所以要这么来回折腾一下，并不是他们在“今天是不是开张”这个问题上有过犹豫，而是为了方便发挥第一游击队的舷侧火力。济远的主炮不是装在舰

艏就是装在舰艉，吉野和秋津洲装备的都是新出产的速射炮，除了舰艏和舰艉，还有不少装在船舷位置，为了发挥舷侧炮的威力，吉野最好的战位不是正面迎敌，而是斜侧位迎敌，所以这才掉转船头等济远开到开阔海面，然后利用航速快的优势抢占斜侧战位，并出其不意向济远偷袭急射。

济远自卫反击后，秋津洲和浪速先后向济远猛烈开火，重炮、轻炮、速射炮、机关炮，大大小小的炮弹暴雨骤雨般倾泻而来。炮雨中，济远多处要害遭到打击，司令塔（指挥部）首先被击中，大副（副舰长）都司沈寿昌脑袋被击穿，脑浆迸出，溅了方伯谦一身。不久前炮台又被击中，枪炮大副（指挥武器系统的副舰长）柯建章中弹，胸部被击穿，鲜血洒满甲板。济远伤亡惨重，主炮被卡，处境相当危险。

正在望台指挥作战的方伯谦亲眼目睹了这一切，第一游击队战斗力之强悍超乎他的想象，尤其是速射炮的杀伤力更是让他震惊。他似乎已经看到死神正在慢姗朝他走来，于是他离开了司令塔这个危险的地方，走进了装甲最厚的舵机舱。

就在这时，弱小的广乙舰挺身而出。

僚舰广乙号舰长林国祥见小队旗舰济远身陷重围，处境危险，毅然冲进敌阵，高速向秋津洲和浪速之间的空当插入并发炮攻击，吸引火力，掩护济远。吉野为了躲避鱼雷赶紧跑开，秋津洲和浪速随后回头猛击。广乙多处中弹，只好转舵向东疾驰避险，浪速全速尾追。广乙发炮击穿浪速左舷，炸断副锚，炸毁锚机。

广乙号舰长林国祥

弱小的广乙以其与实力不相匹配的神勇打乱了第一游击队围歼济远的计划，济远就此摆脱困境，方伯谦死里逃生。

广乙的冲锋打乱了日舰阵形，吸引了日舰的火力，分散了日舰的注意力，济远的压力骤然减轻，方伯谦抓住机会猛烈炮击吉野。吉野两次中弹，第一炮击中舰艏桅楼，第二炮击中右舷，这发炮弹非常给力，击毁几只舰载舢板后又击穿钢板，落入了吉野机器间。可惜这颗炮弹没有爆炸，否则吉野不死也要重伤。炮弹质量不过关，再好的机会也会错过，类似场景还将在大东沟决战多次出现，一再成为令人扼腕长叹的遗憾。

武器决定胜负，火力决定一切。

林国祥长叹一声，心凉如水。在强大的炮火攻势下，广乙很快身负重伤，舰体严重倾斜，鱼雷无法发射，林国祥只好驾舰往朝鲜方向撤退，由于军舰无力再战，他只好冲滩搁浅，本着“不留一粒粮食给敌人”的精神，林国祥下令一把火烧了广乙，率部登岸，后来历尽艰辛才回到国内。这是甲午战争中中国损失的第一艘军舰。

从7点45分吉野发炮开始，到济远和广乙重伤退避，前后不到半个小时，这是丰岛海战打得最激烈的阶段，如果我们做一个战术火力分析，就会对济远和广乙当时的处境有直观的感受，同时也能体会到方伯谦当时心中的惶恐。

"广乙"号在丰岛海战后的残骸

这里只算100毫米口径以上的火炮。

先看第一游击队：

吉野：150毫米口径阿姆斯特朗速射炮4门，理论射速每分钟5发炮弹；120毫米口径阿姆斯特朗速射炮8门，理论射速每分钟10发。

秋津洲：150毫米口径阿姆斯特朗速射炮4门，理论射速每分钟5发；

120毫米口径阿姆斯特朗速射炮6门，理论射速每分钟10发。

浪速：1880年式260毫米口径克虏伯炮2门，理论射速每三四分钟1发；1880年式150毫米口径克虏伯炮6门，理论射速每分钟1发。

按30分钟算，全部火炮理论上可以发射炮弹数为：

吉野：6 0 0 + 2 4 0 0 = 3 0 0 0 ( 发

秋津洲：600＋1800＝2400（发）

浪速：20＋180＝200（发）

第一游击队30门火炮总发射炮数为5600发，作战的时候不可能所有大炮齐射，如果以单侧舷火炮计算，乘以50％，为2800发，现实作战中不可能不间断连射，实际发射炮弹数应该不到2800发，这里只是理论上做的火力估算。

再看北洋舰队：

济 远：210毫米口径克虏伯炮2门，理论射速每分钟1发；

150毫米口径克虏伯炮1门，理论射速每分钟1发。

广乙：国产150毫米口径速射炮3门，理论射速每分钟1发。

按30分钟算，全部火炮理论上可以发射炮弹数为：

济远：60＋30＝90（发）

广乙：90（发）

两艘6门火炮共计可发射180发，因为都在舰艏和舰艉，如果以侧舷交战，可以不乘以50％，实际发射数当然也不会到180发。

算一下比例：

火炮数，第一游击队以30：6，即以5：1领先。

发射炮弹数，第一游击队以2800：180，也就是15：1，也就是说，你打人家一拳，人家打了你15拳，或者说，你是1个人与15个人打，没被打死算是万幸了。济远之所以还能挺一段时间，主要靠的是装甲比较厚，没有装甲的广乙，除了搁浅弃舰，似乎没有更好的出路。

济远号巡洋舰

落后就要挨打，实在是至理名言。

丰岛海战事实上暴露了济远的致命弱点，那就是火炮太少，射速太慢，航速太慢，唯一的优势是装甲较厚，可惜没有杀伤力，好比一个拳手身体还算强壮，可就是拳头不硬，出拳太慢，移动太慢，所以不但击不倒对手，反而要被对手击倒。

这一点李鸿章其实早就知道，所以在1894年3月底，也就是丰岛海战前4个月，他曾上奏要求添置速射炮，这其中就包括济远，他指出济远的火力太单薄了，所以要添加2门120毫米口径的阿姆斯特朗速射炮。

清政府还将为自己的愚昧付出代价，比丰岛海战更为惨重的代价。

在广乙的帮助下，济远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方伯谦面临着新一轮的选择，是追上广乙并肩作战，还是趁机冲出重围？方伯谦果断选择了单独突围。从技术角度来讲，这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既然打不过人家，就不能死磕硬拼。这个道理很多人都懂，但是往往做不到，因为逃跑不但需要过硬的技术，而且需要过硬的心理素质，要放得下一些东西才行，比如面子，比如骂名。中国的传统文化是不允许至少是不鼓励、不提倡逃跑的，甚至不允许必要的战术撤退，打不赢也要死扛拼命，否则就是孬种，就是贪生怕死，就是逃跑主义。

济远号模型

方伯谦不仅知道要跑，而且跑得很坚决。他没有向东与广乙结伴突围，而是抛下了冒死救过他的战友独自向西狂奔，这就让他日后遭到了批评。从战术角度来讲，这个批评是不公正的，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向西跑路才是唯一正确的选择。

向东突围是朝鲜海岸，敌人正好两艘一起追，谁也逃不了，方伯谦要是去了，肯定要把自己搭上。除非弃舰上岸，否则没有活路。向西突围才能回到威海，说不定路上会有北洋舰队前来接应，而且一西一东可以分散敌舰，成功的概率要大得多。再说凭济远的能力是救不了广乙的，去了也白搭，况且林国祥已经上了岸，也用不着他去救。但是从感情角度来讲，方伯谦做得很不地道，起码对战友不够意思。

尽管如此，方伯谦依然没有彻底摆脱危险，浪速虽然前去追击广乙，吉野和秋津洲却仍然咬住济远紧追不放，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能追上。

方伯谦的运气还不错，就在这个危急关头，第二个意外出现了。

就在济远眼看就要被追上的那一刻，西边海域突然冒出两缕神秘黑烟。8点30分，联合舰队司令少将坪井航三担心不明军舰是北洋舰队的援军，命令

第一游击队3舰自由运动，自由运动就是各舰自己看着办，见机行事。于是秋津洲前去追击广乙，浪速与吉野一起追击济远。联合舰队这么一耽搁，正好给方伯谦一个加速逃跑的机会，他指挥济远趁机全力向西撤退。

浪速立功心切，开足马力抢到吉野之前，逼近济远，炮弹随即呼啸而出。

济远眼看就要被追上，可这时浪速舰舰长东乡平八郎却放慢了速度。因为他发现济远打出了白旗，既然投降了，那就不打你了。于是他下令停止开炮，降低航速，准备接受方伯谦的投降。

很快，东乡平八郎就发现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东乡平八郎

济远不但没有停下来举行投降仪式，反而全速继续向西疾驰。你小子玩诈降啊！东乡平八郎反应过来之后大为恼火，下令继续全速追赶。

方伯谦趁着东乡平八郎上当的这一刹那，赶紧闪人。无奈济远速度不争气，没过多久，眼看又要被追上。东乡平八郎打出停止前进的旗语，迅速逼近到3000米处。

虽然济远舰仍然挂着白旗，可是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东乡平八郎再次大为恼火，他不再相信方伯谦，毫不客气地把大炮对准济远又是一顿猛轰。

方伯谦没有理会东乡平八郎，埋头继续向西疾驰，可是浪速阴魂不散，后面还跟着吉野，为之奈何？

除了跑，无可奈何，接着跑呗！

问题是你跑不过人家。

就在这时，奇怪的一幕出现了。

浪速停止了炮击。东乡平八郎看到济远在白旗的下面，又加挂了一面日本海军旗。

算你小子识相！

东乡平八郎再次相信了方伯谦，兴奋地用旗语向司令官坪井航三作了汇报，说济远已经投降，马上就能举行投降仪式。

东乡平八郎准备向济远靠拢，等着方伯谦举手投降，可是济远不但没有停下来，反而继续全速向西狂奔。

又玩这一招啊！

看来方伯谦的兵法和心理学造诣都还不错。再次被欺骗了的东乡平八郎醒悟过来，指挥浪速继续加速追赶，就在这时，第三个意外出现了。

两艘舰船闯进了战场，进入东乡平八郎的视线，第一艘是高升号，第二艘是操江号。

此时是上午9点

浪速决定先抽空处理一下高升号，于是鸣炮两响，命令高升号停止前进，就地抛锚，等候处理。

坪井航三的这个决定，从军事上来说是一个极大的错误，这就为济远摆脱强敌创造了条件。日本海军指挥艺术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高，他们并没有吃透“集中优势兵力各个击破”这个道理，至少在实战中还不能加以炉火纯青的运用。在不久后的大东沟决战中，联合舰队将再次犯下这个错误，否则北洋舰队将会输得更惨。

方伯谦趁着东乡平八郎分神的机会再次开足马力，指挥济远继续向西一路狂奔，终于再次甩掉了浪速。

鉴于这个突发的意外，司令官坪井航三重新分配了作战任务，监视高升，吉野追击济远，秋津洲追击操江。

浪速号

此时是上午9点30分。

这么一搅和，时间就耽搁了，方伯谦逮住机会指挥济远继续西驰，总算暂时摆脱了危险。可是很快他就发现自己高兴得太早了。

12点38分，吉野又追了上来。

白旗再也不管用了，坪井航三下令用右舷炮猛击济远。吉野来势凶悍，被逼上绝路的济远只有拼死抵抗，艉炮连发4弹，吉野没有想到济远会突然发飙，来这么一招“拖刀计”，一时躲避不及，竟然连中3炮。受伤的吉野见已经远离主战场，于是掉头返航寻找浪速和秋津洲。这几发救命的炮弹，就是《甲午风云》中那个名叫王国成的水手放的。

做人不能太过分，事情不能做得太绝，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仓皇中的吉野挂起了白旗和龙旗，意思是说咱们别打了，你走吧。坪井航三以伯谦之道，还施伯谦之身，现学现卖，算得上是方伯谦的徒弟。后来《申报》和济远航海日志说的日舰挂白旗和龙旗逃跑，这个并没有错，只是时间被提前了，而且隐瞒了济远挂白旗和太阳旗的事实。

其实吉野是不需要挂白旗和龙旗的，你不来追就谢天谢地了，方伯谦哪里还有心思来追你？

打打停停，降降走走，折腾了4个小时，方伯谦终于率领济远突出重围。真是不容易啊。可是丰岛海战并没有结束，因为他把平安留给了自己，把灾难留给了战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