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凉沮渠牧犍是因为与嫂子偷情毒杀武威公主才遭到拓跋焘灭国的吗？-细品《资治通鉴》之南北风云

五胡十六国（也有说十九国，因为这中间短暂的小国有些没有记录在内）中，西北地区当年前秦灭亡之后，就陆续出现了众多小国，包括了西秦，西凉，南凉，北凉，大夏，吐谷浑等国家。之后南凉被西秦在公元414年所灭，西凉于公元420年被北凉所灭，西秦在431被大夏所灭，而大夏也在公元431年被北魏和吐谷浑所灭。

在北魏灭掉大夏后，西北地区暂存吐谷浑和北凉两个政权。而北魏在向北打败柔然，向西灭了北燕之后，又将目光瞄向了西部的北凉以及西域地区。

公元439年，北魏拓跋焘亲自统兵，出征北凉。

我们今天就来读一读《资治通鉴》中记载的为什么北魏拓跋焘一定要灭掉北凉？北凉为什么如此不堪一击？北凉的沮渠牧犍是因为跟嫂子偷情同时要毒杀拓跋焘的妹妹武威公主才引发的祸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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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治通鉴》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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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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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获与反思

关于北凉，在之前的文章：中我们曾经对其来龙去脉做过介绍。

北凉脱胎于后凉，当时匈奴沮渠部落首领沮渠罗仇、沮渠麹粥是归顺后凉吕光的（沮渠其实是官名，后来他们部落以官名为姓）。但因为打了败仗被吕光所杀。其侄子沮渠蒙逊就煽动匈奴沮渠部落反叛。但因为其实力并不是很强，所以当时就拉拢了酒泉郡太守段业一起反后凉。段业依托建康反叛了吕光，成立了北凉政权。而之后沮渠蒙逊设计杀害了段业，篡夺了北凉的政权。

沮渠蒙逊虽然杀害段业这个事情做得不地道，但在统治国家这方面还算一个合格的管理者，所以在沮渠蒙逊的统治下，在西北纷乱的战局中，北凉的百姓能安居乐业，北凉也得以最终灭掉了西凉，占据了河西大片土地。

但沮渠蒙逊终究知道自己的实力要比较北魏差得太远。所以他采取了两边下注，两边都不得罪的方式，向南边的刘宋政权，东边的北魏政权都称臣，同时还跟柔然搞好关系，所以北魏拓跋焘虽然很早就想拿到河西之地，但是始终找不到借口对北凉用兵。当然还有一层原因就是当时北魏还面对北边的柔然，东边的北燕和南边的刘宋的威胁，所以也采取了稳住北凉的方式，还跟北凉之间彼此通婚。

但拓跋焘心中始终是把北凉的土地当做自己的囊中之物的，不过就是暂时顾不上罢了。所以他才派李顺不断去北凉探听消息，等待时机。

公元433年，沮渠蒙逊去世，其儿子沮渠牧犍继承了王位。沮渠牧犍沿袭了其父亲的策略，继续同北魏搞好关系，继位后就把自己的妹妹兴平公主送到北魏，嫁给了拓跋焘。

而之前李顺曾经给拓跋焘分析过北凉的局势，认为沮渠蒙去世后会传位给沮渠牧犍，而沮渠牧犍上位后内部还有一个磨合的过程，这个过程对于北魏而言是利好，所以拓跋焘当时就认为攻打北凉的机会到了。但当时北魏刚刚灭掉北燕，而柔然又时刻威胁北魏，山胡也还没平定，所以拓跋焘封沮渠牧犍为都督凉、沙、河三州和西域羌、戎诸军事，兼任车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凉州刺史等职，封为河西王，其实就是继续稳住北凉。而沮渠牧犍也同时向刘宋政权称臣，刘义隆任命沮渠牧犍为都督凉、秦等四州诸军事，兼任征西大将军、凉州刺史，封河西王。

接下来拓跋焘又和柔然通婚以稳定双方关系，拓跋焘把西海公主嫁给了柔然汗国的敕连可汗郁久闾吴提。同时，又娶郁久闾吴提的妹妹为夫人。

稳住了北凉和柔然，公元434年拓跋焘亲征山胡，但因为轻敌，在这场战役中拓跋焘从马上掉下来，几乎被山胡伏兵生擒。之后北魏军大败山胡部落，斩杀了山胡酋长白龙，将山胡部落几乎屠戮殆尽，在这件事情上拓跋焘也是很狠的。

公元435年，拓跋焘建立了和西域各个国家的关系，这个时候拓跋焘就已经有把手伸到西域的想法了。但当时派出的使节王恩生等刚渡过沙漠就被柔然汗国俘虏，之后拓跋焘派人严厉斥责敕连可汗，敕连可汗只好放王恩生等人回国。

公元436年，柔然和北魏断绝了外交关系，开始攻击北魏。柔然又成为了北魏最重要的威胁。

当时的吐谷浑汗国可汗慕容慕璝去世，他的弟弟慕容慕利延继承汗位。拓跋焘出于稳定吐谷浑和北凉的需要，派使臣出使吐谷浑汗国，封新即位的吐谷浑可汗慕容慕利延为镇西大将军、仪同三司，改封为西平王。同时又把他的妹妹武威公主嫁给北凉王沮渠牧犍。

但从拓跋焘嫁武威公主这个事情来看，其中还是有玄机的。因为历史记载当时李顺回来后，拓跋焘明确跟李顺说想在年内就进攻北凉，而当时李顺因为受了北凉的贿赂，所以以国家常年征战，建议推迟几年再进攻。所以武威公主的出嫁，再结合后来的毒杀时间，背后很可能就是拓跋焘的布局。

而当时从北凉来看，沮渠牧犍是很不愿意得罪拓跋焘的，所以他一方面贿赂李顺，就是希望李顺能说上话防止两国交战，其次沮渠牧犍对待武威公主也很恭谨，把自己的原配，之前西凉国君李暠的女儿打发到了旧都酒泉。其实就是有意在回避矛盾。

当然拓跋焘当年没有进攻北凉的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柔然，因为柔然频繁对北魏发动进攻，在公元438年，拓跋焘又亲帅大军远征柔然。但却没有遇到柔然的主力。为什么拓跋焘在这个时候要先征柔然，其实就是为伐北凉做铺垫，如果柔然在拓跋焘进攻北凉的时候入侵，北魏就会陷入两面作战，比较危险。

而北凉对待北魏一直很恭谨小心，北魏是找不到合适的借口的，这个时候就爆发了武威公主被毒事件。

北魏所篆的《魏书》里面就记载了当时沮渠牧犍很荒淫，和自己的嫂子李氏通奸，而且还夸张的说兄弟三个都和李氏相好。于是李氏不知出于什么动机，就对武威公主下了毒。但所幸的是被拓跋焘所知，派出解毒医生乘坐驿站的马车驰往救治，才把武威公主救活。于是拓跋焘就命令沮渠牧犍交出李氏，但沮渠牧犍没有交，反而将李氏转移到了酒泉。

这个事件就是北魏攻打北凉的主要的借口。

而如果我们细读历史，其实会觉得这个事件还是存在很多蹊跷的。比如当时武威离北魏的都城好几百公里，在当时即使走驿站也得以月来计算。李氏毒杀武威公主，竟然使用了如此缓和的毒药还被发现，而消息从武威传回北魏，而拓跋焘从都城派出医生竟然还来得及去解毒，这事情其实是不大符合逻辑的。

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战争有的时候就需要一些代价，需要一些借口，就如同当年某大国在安理会上晃悠一瓶洗衣粉也能说成化学武器，对主权国家大举入侵其实是一个道理。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都是谁拳头硬谁有道理。

当然拓跋焘要想讨伐北凉，还需要在朝堂上讨论，大家没有异议才行。而这时崔浩是建议攻打北凉。而李顺却站出来反对，并且以北凉贫瘠缺少水为借口。当然历史上记载说李顺是因为吃了沮渠牧犍的贿赂所以才这么说的，这也侧面说明沮渠牧犍是非常不希望开仗的。

但最后在崔浩和振威将军、代郡人伊馛的主张下，北魏还是通过了攻打北凉的计划。拓跋焘编了北凉王沮渠牧犍的十二项罪状，要求沮渠牧犍尽快投降。

这十二条罪状大体是：

王外从正朔，内不舍僣，罪一也。

民籍地图不登公府，任土作贡不入农司，罪二也。

既荷王爵又授伪官，取两端之荣，邀不二之宠，罪三也。

知朝廷志在怀远，固违圣略，切税商胡，以断行旅，罪四也。

扬言西戎，高自骄大，罪五也。

坐自封殖，不欲入朝，罪六也。

北托叛虏，南引仇池，凭援谷军，提挈为奸，罪七也。

承敕过限，辄假征、镇，罪八也。

欣敌之全，幸我之败，侮慢王人，供不以礼，罪九也。

既婚帝室，宠逾功旧，方恣欲情，蒸淫其嫂，罪十也。

既违伉俪之体，不笃婚姻之义，公行鸩毒，规害公主，罪十一也。

备防王人，候守关要，有如寇仇，罪十二也。

看了这十二条罪状，就知道什么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如果一个国家早就看上你了，真的想打你，你唯一能做的就是武装自己，让自己变强大，不让对方轻易得手，指望什么公理，正义都是扯淡，白头盔出演的片子其实成本并不高，但关键是很多人还信。

但没等到沮渠牧犍的回复，拓跋焘的大军已经出发了。沮渠牧犍也知道这次横竖是躲不过了，所以只能向柔然发起求援，希望柔然能同时进攻北魏，这样北魏撤军，才能保全北凉，这是北凉的唯一希望了。

但北魏和北凉之间的军事差距还是太大了，北凉的军心早就不稳了，沮渠牧犍派他的弟弟征南大将军沮渠董来统兵一万多人，在城南出城迎战北魏军，但刚一接触北凉的大军就溃散了。拓跋焘身边还有源贺是以前南凉皇帝秃发傉檀的儿子，他出面招降了其父亲之前的旧属四部鲜卑，从而导致姑臧成为了孤城。而沮渠牧犍还想拖时间等着柔然进攻北魏，北魏必然还兵自救，自己只要固守城池就能挺过去，谁知他的哥哥沮渠祖坐不住了，偷偷翻出城墙投降了北魏并将沮渠牧犍的打算告诉了拓跋焘。拓跋焘当机立断进攻北凉都城姑臧（也就是今天的甘肃武威），随后牧犍另一哥哥沮渠万年又率兵投降，北凉就这样灭在了沮渠牧犍手上。

而当时柔然确实也趁机出兵攻打北魏，但拓跋焘早就意料到了这一点，在阴山北埋伏了两万多骑兵，生擒郁久闾乞列归及其伯父郁久闾他吾无鹿胡，以及柔然的将领五百人，斩杀士卒一万多人。柔然只能撤军。

姑臧城破，沮渠牧犍率领文武官员五千人，双手反绑，亲自请降。拓跋焘作为一个演员演技还是挺好的，命人给沮渠牧犍松绑，以妹婿之礼相待待。并让沮渠牧犍带着宗族及吏民三万户，随大军回平城。当然之后沮渠牧犍的结局估计大家也猜到了，以图谋反叛被赐死。不过还是要提一句武威公主，虽然沮渠牧犍死后武威公主就又被嫁给南郡公李盖。但武威公主死后要求跟沮渠牧犍葬在一起，而不是跟李盖葬在一起，看来武威公主对于沮渠牧犍还是有感情的。沮渠牧犍毒杀武威公主这个事情其实显得更加不可信了。

姑臧沦陷后，拓跋焘派镇南将军、代郡人奚眷袭击张掖；派镇北将军封沓进攻乐都。酒泉太守沮渠牧犍的弟弟沮渠无讳与沮渠宜得一道，招集残部投奔晋昌，又前往敦煌投奔沮渠唐儿。之后沮渠无讳占据了高昌为都，被宋文帝刘义隆封为凉州刺史、河西王。之后沮渠无讳病死，他的弟弟沮渠安周继位。公元460年，柔然攻占高昌时沮渠安周被杀，所以在历史上也有把这个时间称为北凉彻底灭亡的时间。

当然拓跋焘对投降的沮渠牧犍以礼相待，其背后还是要拉拢凉州的各方势力。我们曾经讲过在五胡十六国时期，凉州尤其是姑臧是中原士族避难的天堂。所以当地也是汉文化儒家文化兴盛之地。沮渠牧犍投降后，拓跋焘就拉拢和吸收了大量的凉州的士族子弟和一些大儒，这些人也成为了北魏后来彻底汉化的中坚力量。

拓跋焘灭掉了北凉，至此彻底终结了中国北方少数民族政权割据的局面，北方基本形成了统一。其实这对于北方的人民是一个好事。我们读五胡十六国的历史下来，最痛苦的莫过于在战乱中，真的是老百姓命如草芥，每个军阀占据一块地方，就建立一个国家，然后就是跟周边国家开打，然后老百姓不是战死就是饿死，政权频繁更替甚至很多民族比如氐，羌，羯等都差不多被灭了族。站在某些统治者的角度，觉得遍地是机会，似乎是天堂，因为没有法律，没有秩序，只要自己强大，自己也可以当当皇帝过瘾。但对于普通的老百姓这种境况就是地狱，因为从来不知道能不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而一个统一的帝国，最起码不会有如此高强度的全民参与的战乱和彼此的杀伐，没有秩序的崩溃甚至人吃人的惨剧。虽然也不可避免战争，但两者相比较而言哪一个更好一些不言而喻。

但一个统一的北方和强大的北魏对于南朝宋政权而言就是噩梦，因为北魏的统一和逐渐强大，导致南朝宋政权再也无法用其它力量去牵制北魏，分化北魏，而强大的北魏统一之后的目标就是饮马黄河以南了。

所以看历史要看自己站在哪个角度去看，如果站在南朝宋的角度，其实更希望北方是分裂的，割据的，十六个政权都是少，几十上百个才好，这样每个政权都不构成对自己的威胁，反而可以一个一个政权的去收拾。明白了这点就明白为什么西方要分裂苏联，分裂中国。比如现在死亡这么多人的俄乌冲突，本来他们就是一家，如果当年没有被西方所拆分，根本就不可能会有如此严重的冲突和死亡，大家一家子关起门来利益分配就好了。所以大家就理解为什么当年西方要搞颜色革命，要这些国家脱离苏联分家，因为每一个分家的，都成为了西方的马仔转过头去对付俄罗斯，成为两个势力较量的牺牲品。

看到乌克兰，也就看明白为什么西方花这么高的代价要在国内搞我们的西藏，新疆，内蒙包括台湾等等，他们的目的不过是让中国分裂，可能这些地方分裂出去还不够，可能还会再鼓吹陕西分裂，江苏分裂，云南分裂，然后让这些地方的人跟乌克兰一样，成为消耗中国的炮灰，天天给你送武器，让你打仗，你还发展什么？最终分裂出来的小国都来寻找他们的庇佑和支持，多买点武器去杀杀以前的同胞，最终消灭黄皮肤的人，这不就是他们的终极目的吗？

所以西方人在中国搞分裂有些行为都是非常可笑的，借口关心所谓新疆某教的人权来鼓吹分裂，却在纵容甚至支持以色列在加沙对某教的屠杀，这才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