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天生过敏,我注定无法与所爱之人触碰。
可我还是爱上了江十堰。
为了能靠近他,我试尽所有,吃药、涂蜡、催眠,统统失败。
他说他爱我,所以不会介意。
可后来,我亲眼看着他吻上了别人。
我不管不顾地抽了他一巴掌,却发现我没有过敏反应。
原来,恨才是解药。
1
江十堰溺水,危在旦夕。
我懊悔没能阻止他来这片无人海滩,
但我更恨自己,恨自己无法触碰。
我发了疯似地四处找救援,却看不到半点人影。
大颗的泪珠滴落在男人惨白的脸上,六神无主。
无力的失重笼罩而来,胸口的氧气不断抽离。
我知道,再不行动,他会死。
突然想起学校教过的人工呼吸,我下意识地俯身。
呼吸交错,我倏然顿住。
无法触碰,是我的魔咒。
怎么办?怎么办!
血液上涌,心绪紊乱,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手指探了探他的鼻息,越发的微弱。
我尝试靠近,扑面而来的窒息感笼罩全身。
我咬牙偏头,深吸了一口气,掰开他的嘴唇灌入。
唇瓣相触的刹那,烈火焚身的灼烧感遍布全身。
我痛地无法呼吸,趴在一旁大口喘息,
手腕上大片的红肿水泡无不提醒着,触碰会要了我的命。
可如果我不救他,他会死。
眼泪不停地在眼眶中翻滚,滴落在他的额角。
可他再也不能给我递手绢,擦拭我的眼泪。
那一刻,我知道,哪怕是死,我也不能让他离我远去。
我不顾死活地渡气,按压。
一下又一下,水泡跟着晃动,仿佛利刃刺破我的骨髓,抽筋扒骨。
头皮的毛孔悉数打开,如同灌入水银,麻木僵硬。
可和失去心爱之人相比,这又算的了什么。
他微弱地睁开眼,大口的水从他的嘴里溢出。
我咧嘴想笑,大口的血不可遏止地从喉咙处涌出。
我再也控制不住,倒了下去。
可我依然开心,因为他还活着。
2
混沌的大脑开始不受控地入梦,只有痛苦没有其他。
从小到大,我都知道自己和别人不同。
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让我成为异类。
没有人敢和我玩,因为他们的爸妈告诉他们我是个怪物。
可小孩子更加好奇,他们试图考究我口罩下是怎样一副丑陋模样。
他们用竹竿挑拨,用石块砸我。
我遍体鳞伤地哭着跑回家,想寻求妈妈的拥抱。
可妈妈却躲的远远的,脸上是惊慌失措的焦急。
“依依别过来,别过来!”
“妈妈,一次,就一次好么?”
我渴求着靠近,满心期许。
都说妈妈的怀抱是天底下最温暖的,可我从未体验过。
妈妈不忍拒绝,张开了双手。
我高兴地扑了过去,却不小心摔倒,手套从手上掉落,
妈妈本能地抓住了我,肌肤相碰的刹那,我感觉一股电流传至四肢百骸,如针刺穿髓。
我痛地晕了过去。
那一次,我烧了三天三夜,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医生说我天生体弱,免疫系统不全。
我发了疯地锻炼身体,卯足了劲往嘴里塞食物,灌中药。
可即便如此,我还是无法改变体质。
妈妈安慰我说,等我长大了一切都会好起来。
可我发现,伴随我个子长高的还有那无法触碰的噩梦。
即便不是肌肤相触,近距离的靠近也会让我如鲠在喉,呼吸困难。
我成了被隔离的禁区。
除了拼命的学习,我找不到让我快乐的源泉。
直到大学,我发现,学习已无法弥补我渴望与人交友的心愿。
门口传来激烈的吵架声,拨动我纷乱的心弦。
“十堰,你知不知道晚来医院一步,你就死了!”
“不会的,是,是如雪救的我!”
“救的你一次,救的了你第二次么?傻儿子,你真是被鬼迷了心窍!”
长时间的沉默一度让我以为他走了。
我再次被人抛弃。
我将头埋进被子里,如同一只受伤的企鹅,
只能龟缩在一禺,独自疗伤。
被子被人掀开,一块毛巾出现在眼前。
“哭坏了眼睛,我可是要心疼的。”
抬眸间,那双温柔的水眸映入眼帘。
心底的某处脆弱被狠狠地扎了一下,
我迫切地想冲进他的怀抱,刚伸手,身上火辣辣的疼痛如同紧箍咒,提醒着我的不能。
手指偏离了原有的方向,握住床头的茶杯径直砸了过去。
滚烫的开水遇到裸露的皮肤,瞬间撩红一片。
我偏头,努力掩盖脸上的懊悔,指着门口让他滚。
“十堰,我们结束了,你给我滚!”
“如雪……”
“滚!”
房门“砰”地一声关上,震的我心头发颤。
我盯着房门发愣,下一秒赤脚扑了过去。
我不相信他就这么走了。
他说过的,他不介意的。
但空荡荡的过道昭示着我的错判。
这一次,他真的离开了。
我颓丧着耷拉脑袋往回走,每一步都是冗长。
耳畔响起一声笑。
“怎么,我去个厕所,就这么想我了?!”
我的心猝然融化。
他还是那条撵也撵不走的尾巴。
3
当初是他追的我。
可一开始,我从未想过此生会有人喜欢我。
他总是若即若离地跟在我身后,
我去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有一瞬,我以为我遇到了变态。
我故意绕弯,来到一僻静处,捡起地上的石头猛然转身,狠狠地砸在他的脑袋上。
他抱头乱窜,无意间撕下了我的口罩。
凌冽的空气夹杂着男人急促的喘息声,
手中的石块猝然掉落,我本能地后退,弯腰去捡口罩。
他却抢先一步捡了起来,拍了拍上面的尘土,递了过来。
“怎么?不敢么?”
他轻挑着眉梢,极具磁性的嗓音恍若海妖的歌声,诱惑、吸引。
而我只能用手捂住口鼻,保持安全距离,试探着说道。
“丢给我!”
可他却一步步地靠近,我被抵在了墙边。
宽大的手掌摩挲过发丝,滚烫的鼻息透过口罩传入胸腔。
他贴着我的耳垂,轻声嘀囊。
“我不是变态,我想追你。”
可我已经浑身抽搐地倒了下去。
他不知道,他的靠近会要了我的命。
但现在我知道,无法触碰也会要了他的命。
我垂眸,假装没有听见,绕过他往病房走,却被他挡住了房门。
我生气地朝他嚷嚷,好狗不挡道。
他却不气不恼,掏出一张纸塞进了我的手里。
他伸出三根手指对天发誓。
“这个是保证书,我保证以后都听苏如雪的话,不去危险的地方……”
看着娟秀的字迹铺满整张纸,我鼻头发酸。
可我不能哭,不能让他看到我的心软。
我将纸扬在了他的脸上,语气冰冷。
“我说,我们结束了,你是听不懂人话么?”
“三个月,我们再交往三个月,如果不行,我们就分手,好么?”
对上他期望的眼神,我默默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不答应,他不会死心。
既然如此,就给彼此最后的三个月时间。
4
我以为这三个月会平淡地过去。
没想到,却是他高调示爱的开始。
他每天都在宿舍楼下等我,次次手上不落空。
或是鲜花,或是零食,或是各式各样的口罩。
他甚至还买来一条长长的牵引绳,一人一头拴住手腕。
路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
我本就是个奇葩,现在更是成了学校论坛里的谈资。
“奥特妞真牛掰,还找了个护花使者,又多了个疯子!”
“知道的是在谈恋爱,不知道还以为在遛狗!”
我本是学校的小透明,刻意地躲藏,
可这一次,我彻底地暴露在了阳光下。
因为江十堰长相帅气,是众多女孩追逐的目标。
可他偏偏看上了怪异的我。
我曾经问过他,为什么喜欢我。
他说喜欢我身上的那股子如野草般的韧劲。
我永远是被班级遗忘的那一个,却从来都是班里最刻苦勤奋的那一个。
他说此前不知道我的身体状况,在知道实情后,他更加动容。
他说,他想成为我的盾牌,护在我的身前。
可现在,他却成了我的矛盾源泉。
喜欢他的女生们开始自发地将矛头对准了我。
她们故意碰撞我,扯掉我的口罩,甚至还用冰水泼我。
一次次地防不慎防,我彻底失控。
我不顾一切地扑上前,和她们扭打在一起。
只是我的手刚伸出一半,狂跳不止的心跳声发出阵阵警告。
青筋暴裂,红疹一片,吓的地上的女孩连连惊叫。
“鬼,鬼啊!”
“砰——”的一声响。
我整个人倒了下去,手中攥起的拳头依然紧紧地握着。
可那个保护我的盾牌始终没有出现。
5
我被主治医生狠狠批了一顿。
“你以为次次都能这么幸运,救的回你么?”
“那就让我去死,去死好啦!”
“想想你的爸妈,你的命不是你一个人的,你太让人失望了!”
主治医生生气地甩门离开。
我埋头不语,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
我连看都没有看一眼,摁断。
紧接着几十条微信语音涌入。
我摁着眉心,关了机。
房门被人推开,我烦躁地砸了个枕头过去。
却被提领到了地上,我正想发火。
一巴掌呼了过来,一股咸腥在口腔里翻滚。
“苏如雪,你妈被你害死了,你知道么?”
“你,你说什么?”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爸爸,
学校给家里打电话了,妈妈急匆匆地想来看我,却出了车祸。
她临死前,只想再抱我一次。
而我却关了手机。
那一刻,我懊悔至极。
爸爸挥舞着拳头,浑身戾气丛生。
哪怕他浑身包裹的严实,我依然能从他愤怒的眼神中看着他无尽的恨意。
我爬过去,想问个清楚。
可每一步都在刀尖行走,我疼地无法呼吸,
我仰头大口喘气,呼出的气体蒸腾在口罩,迷花我的双眼。
爸爸接了个电话冲了出去,临走时,他只留下了一句。
“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我的心撕裂成碎片。
我痛苦地蜷缩在地上,似有万只蚂蚁啃食我的骨头。
我痛不欲生,伸手勾起水果刀,朝着手腕狠狠地割去。
淋漓的鲜血让我释然。
我笑着等待死亡。
6
可惜天不收我,我又捡回了一条命。
我砸烂房间内所有东西,自暴自弃不肯吃东西。
现在的我活着已无任何意义。
主治医生拿着厚厚一沓处方扔在我身上。
“你这么做,对的起你妈么?”
“你知不知道,你妈为了治好你的病找了多少医院,求了多少医生。”
“你以为我们接诊你这样的特殊病例是为了什么?”
“为了治疗你的病,我们又付出了多少心血?!”
一句句冰冷的话如刀子般扎在脸上。
我抽泣着哽咽,摸着处方一点点的看。
原来我妈为了让我恢复成正常人,花费了无数心血。
她怕我自卑失望,将药物参杂在我的食物和水中。
我的病情才没有进一步地恶化,我才能好好地活到二十岁。
还有整个医疗团队,为我争取到了研究经费,一直致力帮我摆脱困境。
而我一直都困在套子中,忽视了他们对我的关心和爱护。
我真该死!
我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将处方收好放进了包里。
我擦掉眼泪,笑着看向主治医生,郑重承诺。
“放心吧,我会活下去的。”
不仅为他人也为自己。
妈妈出殡的那天,我终于出院了。
我发疯似地追上出殡的队伍。
可我无法靠近。
我只能一直跟在队伍后头。
有几个人认出了我,对着我指指点点。
“这个就是素芬的那个怪胎女儿?就是她害死的亲妈?”
“可不是,生下来就是个怪胎,长大了还不让人省心,唉,造孽!”
对于他们的恶毒言语,我自动屏蔽。
我只想再看妈妈一眼。
终于挨到了坟地,妈妈的骨灰被放了进去。
我再也忍不住,扑了过去,双手端起骨灰盒抱在了怀里。
“苏如雪,你妈被你害死了,现在你想让她死不瞑目么?”
“爸爸,我只是,只是想再看看她。”
爸爸戴着手套一把将骨灰盒抢了回去,对着旁人叫了一声。
铁锹铲着土,盖在了骨灰盒上。
我不顾胸口的异样,爬了过去,用手挡住。
“等等,再等等。”
铁锹倏然顿住,我艰难地从怀里掏出那双亲手织好的手套,放到了旁边。
“对不起,妈妈,就让这双手套护住你手上的冻疮吧。”
可是爸爸却一铁锹将手套铲了出去。
“素芬不会要你的东西的!”
“爸,我也是你的女儿啊!”
“你个怪胎,给我们家带来只有灾难!为了治好你的病,我们欠了一屁股的债,可素芬一句怨言都没说过,你要是真为她好,就离的远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