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
文|霖
讲述人：匿名马涛（声明：本文非我自己的经历，是根据讲述人的话语整理，图片与本文无关，若侵权请联系我删除）
1976年，我在部队当修理兵的时候修坏了一台大型的通讯设备，当时正值我将要被提干的最关键节点上，出了这样的差错，名额自然是没有了，甚至还受到了连里的处罚，把我送去了离军区两公里以外的“旧军械仓库”看大门！
旧军械仓库，原本是部队用来存放军事演习设备的地方，后来因为地理位置比较偏远就荒废了，慢慢的又成为了一个“驿站”，给那些每天路过这里为军区送物资的车辆做补给。
虽然没有明确的说明这是对我的处罚，但我心中已然陷入了绝望，殊不知这正是上面对我的考验，因为没过多久我竟因祸得福被提干了。
我叫马涛，1976年，我因为犯了错被连长叫过去批评。连长坐在他的办公桌后面，用手不停的拍打着桌子，神情悲愤的训斥着我：“你是真让我失望呀！通讯设备你都修理了那么多次了，怎么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出错？你是想家了还是头晕眼花了？平日里我看你挺稳当的，给你申请一个提干名额容易吗？好不容易都快批下来了，你又犯了这样的错。”
说话间连长已经起身来到了我的面前，平日里无论我站多久的军姿都不会感到疲累，可当时心中巨大的压力，让我整个身子都觉得快要瘫倒下去，仅仅只是站了五分钟就已经汗流浃背了。
连长在我面前踱来踱去，我大气不敢出一口，等待着他再次发话。终于他停了下来，脸色憋得通红但最终也只是叹了一口气，情绪又恢复了平静对我说道：“事已至此，我也没什么办法了，上面对你很失望，让你去旧军械仓库看大门，你回去收拾一下东西就过去吧。”
“连长！”饶是我再怎么心虚，这个时候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发话了：“那可是旧军械仓库呀！我去了那里前途不就毁了吗？”
旧军械仓库是独立于我们军区之外，建立在离部队两公里以外的一个山脚下的仓库，因为位置比较偏远，时间一久便荒置了。在部队那么多年，我也曾听说过一些事情，据许多战友们所说，被下放到那里的大多数都是犯了错的，或者是训练成绩不好的战士，与其说是惩罚，倒不如说是抛弃。
我怎么能去那里！可这个时候已经不是我说了算的了，连长也很无奈，拍了拍我的肩膀对我说道：“你也别太担心，军人的职责就是服从上面的安排，是金子到哪里都会发光，我相信你！就这样了，你快过去吧。”
想来他或许也是对我失望至极了，说完这句话之后便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办公室，独留我一个人在里面站了许久，也呆愣了许久。
那天我木讷的回到了自己的宿舍，收拾了行李，甚至已然忘记了自己是怎么来到了旧军械仓库，整个人神情恍惚，只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有希望了。
旧军械仓库一共有四个人，或许是连长早已对他们交代过了什么，我来的时候仓库班长还专门带了人出来接我。他们面容很是高兴，大家都对我的到来表示欢迎，然而我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先不说他们的穿着打扮，虽然也是军装，但完全不修边幅！几个人看起来很是邋遢，简直是糟蹋了这身神圣的衣服。
而旧军械仓库更是让我瞠目结舌，与其说他是一个仓库，倒不如说他是一个废品回收站，仓库的墙壁已经断了大半，周围到处都是碎土渣子以及破旧了的木块，杂草已经齐腰深了也没有人收理一下。
破旧的军事器材随意的放着，甚至我一眼都能看到宿舍屋顶破了的大洞！
我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撼到了，心下不由得对这些人做了一个评判：他们真的是太懒惰了！
虽然部队对这里的管理很是松懈，但身为一个军人，总不至于这般闲散吧？更何况难道把这里打扫一下就能要了他们的命吗？我心中不停地告诫着自己，一定要远离他们，不能沦落成和他们一样的人。
这一点倒也不是我自视清高，从平日里几人的表现就能看得出来，每天早上我都会习惯性的早早起床来到外面跑步，可这些人直到临近中午了还赖在床上，起来之后也不整理内务，反而是坐在一起打牌！他们不饿的话倒也罢了，饿了的时候随便煮碗汤，切个咸菜就对付了。
我一边对他们深恶痛绝，一边又对自己的前途充满了担忧，我没想到自己犯的这个错竟到了如此严重的地步，以至于领导会把我发配到这样一个地方，这简直就是对我这样一个有着专业军事素养的战士的折磨。
连长说是让我来看大门，但我在附近转悠了几天，发现也没什么好看的，因为这里面实在是太破旧了，感觉即便是小偷来了，也会往这里面扔一袋米。
不过既然这是我的工作，我就会尽力做好，于是我每天都会在门口站岗。仓库班长还很诧异的过来问我：“你站在这干嘛？回屋呗，这里又不需要看！那些旧军械连队都不用了，也不会有人来偷，附近连个人影都没有，用不着这么认真。”
我听着他的话，只觉得这是对我的侮辱，但也没有发作，面无表情地回复着他：“我是军人，这是我的工作，我不能，也不敢松懈。”
不知道他当时作何感想，在我旁边站了许久什么也没说，最终默默的离开了。
虽然我和他们不是一路人，但日子是过给自己的，所以之后的日子里，我也会利用自己之前在军区学到的修理技术，隔三差五的将那些已经坏掉了的军械重新修理并擦拭干净。
为此我还专门从附近找来了许多干净的木板，将它们打造成了一个柜子，用来妥善保管这些军械。
他们看着我做这些事情，但也没有上来帮忙的意思，但我并不在意这些，只管做好自己份内的工作。
仓库厨房里面有一个小型的水仓，因为时间久远早已坏掉了，平日里想要吃水，还要一桶一桶的去很远的地方打，我觉得这样实在是太过麻烦，于是便动手把它修好了。
说实话在我的印象里面，和军人相关的任何一件东西都是神圣且不可冒犯的，所以每次看到那些已经坍塌了的仓库围墙，我都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在把仓库里面的东西都修理好之后，我又从附近的山上找来了许多石头木块以及泥土，将它们弄碎了加水和在一起，用木板围成了一个方块的凹槽，把泥土塞进去晒干，出来以后就成为了一种泥砖。
我利用这些泥砖把仓库的围墙全都修补了一下，这样一来整体看起来就干净多了。或许是出于不好意思，刚开始那些人都躲在屋子里面，后来他们会来到外面看着我干活，再到后来也会时不时的上前搭把手。
在这一天天的相处中，我发现他们本身也都是合格的战士，只是因为长时间无人管理才慢慢松散了起来，但心肠都是挺好的，于是我心里面也改变了自己之前对他们的看法，我们的相处也越发的融洽起来。终于最后在我们共同的努力之下，旧军械仓库看起来焕然一新！
我心里面知道我在这里做再多功夫也不会再有提干的机会，但至少自己的眼睛看着舒服就行了！然而这一切都在半个月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那天刚好是中午饭点，门外停了一辆为部队送物资的货车，从上面走下来了两个战士，他们是来旧军械仓库吃饭的。我为他们下了碗面条，他们仓促的吃了几口便匆匆上路了。起初我也没有在意这件事情，不料第二天军区就来人了，说是连长找我。
我以为是自己又犯了什么错，战战兢兢的来到了连长的办公室，不料刚一进门就看到里面不仅有连长的身影，还有团长，就连首长也在！我一个小战士哪见过这样大的场面？当即就愣在原地不知所措了。
他们几人被我这样的反应弄得哭笑不得，连长上前对我说道：“你小子之前不是挺能说的，现在怎么吓破胆了？”
“老李，你别再吓着人家。”团长走上前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小伙子，别害怕，这是咱们首长同志，他听了你的事情，要来见见你。”
我以为团长口中的事情说的是之前我弄坏了通讯设备的那件事，但显然不是这样的。首长虽然位高权重，但看起来平易近人，他面带微笑对我说道：“听昨天两个小战士回来说，你去了旧军械仓库之后，那边焕然一新？”
他这句话虽然是询问，但语气又是那般的笃定。我点了点头，将自己过去做的事情都告诉了他，他听了之后哈哈大笑，看着连长说道：“小李呀，你这个兵真不错，果然如你所说，踏实负责！行了，关于他提干的事情，你们俩人看着办吧，我没什么意见了。”
提干？这个词一下子就吸引了我的注意，我整个人都来了精神：“什么提干呀？”
“你小子运气不错！摊上了这样好的连长和首长！”团长给我解释道：“之前你虽然犯了错，但你连长一直在向你求情，给你暂时保住了名额，上面为了考验你，所以把你分到了旧军械仓库，就是想要看看你的心智怎么样？亏得你做出了这些努力，否则这个名额是万万保不住的。”
这中间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我难以置信的看着连长，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我的眼里早已充满了水花。
就在那一年我被提干了，这是上面给我的机会，也是连长对我的好意，更是我自己的造化，我心里面很感激。
没想到昔日对我的惩罚，竟然是我提干的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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