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后中国小镇做题家，低成本润到新西兰开公交！“保研放弃了，为出国学按摩...”

本月新西兰移民政策大变， 4月7日起申请认证雇主工作签证（AEWV）的巴士和卡车司机将不在绿名单行列。

也就意味着从现在开始， 通过在新西兰开公交快速移民的路子堵了。

本期我们采访了一位已经在新西兰做公交车司机的男生， 听他讲述“在政策修改前紧急上岸，一年时间低成本润新西兰”的故事。

受访人：Gong

图片素材提供：Gong

采访、撰稿：Zibby

当小镇做题家

决定出国

在Gong的社交媒体账号上，他给自己的第一个标签就是“前小镇做题家”。

“出身小城，埋头苦读，擅长应试，缺乏一定视野和资源”，是大家对于小镇做题家人群的概括，在22岁之前，这是他的写照。

大三的时候，他的人生开始脱轨。

那年学习成绩优异的他本可以拿到被保研的机会，但是他选择了放弃。

大四那年，Gong也像其他法学生一样，规规矩矩通过了司法考试，按照正常的故事剧本，拿到大学毕业证后的他，可能是找一个律所实习工作，或者是加入公考大军，求得一个铁饭碗。

但是Gong像是羊群中的那只黑羊，独自离群了。

他给自己规划了一条新的出路——出国。

法学生奔赴广州

去做中医理疗学徒

本科毕业出国读研，是不少人会选择的路。但对手头没有太多积蓄的Gong来说太过昂贵，所以他希望出国工作。

中国的法学背景，在国外很难找到用武之地，他就盘算着学门手艺。

听到很多人说国外按摩赚钱，他就动了学按摩的心。

Gong在网上看到了一则中医理疗学徒招聘信息，这家公司看起来条件待遇都不错，他就买了火车票，只身下了广州。

到了广州的公司后，他傻眼了：要想上岗工作，需要先交9000块的学费，学成后机构推荐工作。

他觉得自己被骗了，而且身上只有4000块，就放弃了这个机会。

既然人已经到了广州，那不如就地找工作。

Gong还是想要学按摩，在网上投了几家简历，HR看他是法学毕业的小白，都没有把机会给他。

求职网站上的招聘不多，他就想方设法去创造机会。

他在美团上搜索住处附近的按摩店，一个一个去联系客服，问他们是否招人。

功夫不负有心人，一个中医理疗诊所接纳了Gong，给了他面试机会，他顺利通过了面试，正式成为了一名中医理疗学徒。

为了省钱，晚上他就直接睡在这家诊所里，这一睡，就是半年。

借打工度假签证东风

圆了出国梦

做中医按摩学徒的过程中，Gong了解到了新西兰打工度假签证，就着手抢了名额。

新西兰打工度假签证一次只发放1000个，申请者需要在名额开放当日上网“抢”，Gong比较幸运，成了1/1000，拿到签证，他的出国之路就算真正有了眉目。

下签后Gong就告别了诊所，买了张从广州飞向奥克兰的机票。

落地奥克兰之后，他身上只有900纽币（不到4000人民币），他先找了个青旅住下，然后办理税号、银行卡，为打工做准备。

落地第七天时，Gong找到了一份服务员的工作，但是新西兰节奏慢，入职程序走了三周，这个过程中他就只能省吃俭用。

新西兰物价不便宜，他就到超市买最便宜的食物，平时自己煮意大利面，想换口味时就去买5纽币1kg的香蕉蛋糕，热量高能顶饿。

图：刚来新西兰时Gong自己煮的饭

青旅虽然算是本地便宜的住宿，但是一晚上也要40纽币左右，后面他就找了个青旅换宿，每天工作几个小时，就能省去住宿的钱。

图：Gong和青旅认识的朋友一起游玩

就这样硬撑到发工资那天，当时Gong身上只剩下70纽币，收到了700多的工资单时，他很开心，终于开始进账了，他出国工作的梦想，正在实现。

这份工作多是晚八点到凌晨四点的夜班，虽然辛苦，但是收入稳定，工作氛围好，他还是坚持干了很久。

正常情况下，持有打工度假签证的中国公民只能在新西兰待一年，每份工作最长只能做半年，所以打工度假者多是做一些季节性的工作，例如农场水果采摘等。

但是因为Gong入境时是疫情期间，新西兰本地比较缺劳工，移民局就为部分满足条件的人多加了半年签证，也去除了工作时间限制。

幸运的Gong因此有了更长的停留时间，但是这对想要在国外定居的他来说，还远远不够，他想要真正在一个国家扎根生活，所以他的下个目标变成了——拿永居。

计划赶不上变化

润澳洲梦碎

在Gong当时的计划里，新西兰不是移民首选，因为他手里还攥着第二张船票。

在新西兰工作期间，还幸运的抽到了澳洲打工度假签证（澳洲移民局每年给 中国5000左右的名额，申请者先上网填写资料，然后移民局分批次抽取）。

当时他想着在新西兰的打工度假结束之后，就飞去澳洲，走491签证移民（491偏远地区担保技术移民签证是澳洲的一个临时签证，申请人通过获得偏远地区州/领地政府的担保，然后通过打分测试获得邀请后完成的技术移民签证，有效期为5年）。

在Gong买好机票，准备第二天飞向南澳时，突然传出了消息，491签证中的南澳地区加分政策被取消，这意味着他原计划的那条路被“封死了”。

澳洲之路行不通，那不如就看看新西兰的机会，他开始更认真研究新西兰的移民政策，寻找一个可行的出口。

极限操作

去做公交车司机

在搜索移民相关政策和资讯时，Gong搜索到一些关于公交车司机的内容，他敏锐地洞察到这一个可能会是一个机会。

当时他没想过自己真的去做，毕竟他只是一个在国内开车不超过200公里的新手。

而且他因为年龄下，驾龄也不长，在新西兰做公交车司机，“驾龄超过两年”是其中的硬性要求，2021年6月才考下来中国驾照的他，当时还不满足这个条件。

新西兰政府为了解决公交车司机用工荒问题，为这个岗位开了绿灯，满足条件的公交车司机，工作满两年就能提交移民申请。

这个政策一出，很多外国人跑来应聘，2023年中的时候，公交车司机就业市场基本饱和。

2023年6月，Gong的两年驾龄攒够了，他开始着手考新西兰本地驾照，因为这也是做公交车司机的必要条件。

他特种兵一样找教练学车，然后火速考试，最终顺利拿到本地驾照。

条件攒够后，他就开始了求职之路。

一个刚刚拿到本地驾照的中国新手，在基本饱和的就业市场上，疯狂寻找机会。

他一遍又一遍的刷招聘信息，然后根据要求写个性化的求职信，但是这些邮件都石沉大海，几轮下来，他的心越来越寒，“也许真的没机会了”。

在放弃之前，他做了最后一轮尝试，和上次在广州找工作一样，这次他也用了“笨法子”，一家一家地搜索公交司机官网，然后找联系人，再发邮件去求职。这个办法很耗时间，但是他不想放弃任何可能的机会。

终于，他得到了一个面试机会，很多人把它解读为幸运，但是从采访中，我能感受到他是目的性和执行力都非常强的人，在达到目的之前，他不会轻言放弃。

和他一起面试的，有来自世界各地的求职者，被问及为何要应聘这个岗位时，很多人讲出美好的故事“喜欢开车”“觉得这个岗位很有意义”等，Gong很坦诚：“我想通过这个工作移民”，毫不避讳自己内心想法的他，用真诚打动了面试官，最终拿到了这个机会。

2023年8月14日，Gong正式入职，成为了一名公交车司机。

图：Gong和同事们

在Gong的自媒体账号中，有人看到他分享做公交车司机的故事时，打趣道：“希望我不要坐你的车”，一个国内只有200公里驾驶经验的新手，开公交车听起来确实有些不靠谱。

但是新西兰本地的公交车公司不傻，他们不会将车交给一个不合格的人。

在上岗开车之前，公司会给新人提供带薪培训。大部分公交车司机都是全驾照，组里只有他是初学者驾照，而且他驾龄短，经验少，所以公司整整培训了三个月才让他上岗。

Gong至今还记得，自己独立开的第一班公交，那是一条从奥克兰东区开到City的路线，车子会上高速，上车前他认真看了很多遍路线，熟悉了路况，最终安全到达终点站。

万事开头难，第一步走起来了，接下来的步子也知道往哪里迈。就这样，Gong开始了全职公交车司机的工作。

Gong所在的公交车公司，不仅有公交车，也有校车、私人旅游包车等业务，所以他也有机会开其他类型的车。

公交车司机不是一份轻松的工作，Gong平均每周工作五天，每天工作10个小时，为了避免公交车司机疲劳驾驶，按照规定他们会在中间休息3个小时，所以把工作时间线拉得很长。

开车的时候他需要全神贯注，也没办法与人说话，这算是一份孤独的工作。

当然，这个过程中也会有惊险，有时候在不太好的区，会有些人上车后不想刷卡，他甚至还被情绪不稳定的乘客威胁过。

有次他将车停在路口等红绿灯，车上一个男子突然跑过来让他开门，但是那并不是适合开门落客的地点，男子不听Gong的解释，疯狂大吼，并开始威胁他“我数到三，不开门的话我就踹门了！”话音落后，男子就开始踹车门，无奈，Gong给他开了车门，并嘱咐他“小心一些”。

当然，工作中也会遇到暖心时刻。

在一个很繁忙的工作日下午，他从奥克兰City开车到东区，从New Market上来一位华人阿姨，在终点站时阿姨和他搭话，当了解到Gong是中国人且年纪不大后，一个劲儿夸他“你真棒，这么年轻而且开得这么好！”这位阿姨在中餐馆工作，而后拿了一些食物送给他吃。

这让他感觉非常感动，有些人会说“在国外中国人骗中国人”，其实大部分人都比较善良，很多时候大家会互帮互助。

Gong的同事也有不少是华人，在他工作的公交车公司，40%是印度人，30%是华人和其他亚裔，20%是太平洋岛国居民，剩下10%是新西兰本地人。

大部分是为了移民而选择这份工作，正是因为相似的目的和处境，同事之间更能理解彼此，工作中的合作也算比较顺利。

做自己人生的谋划者

赤手空拳闯出一片天

如今Gong已经在公交车公司工作了八个月，再坚持一年多，他就可以递交移民申请。

而在本月，公交车司机的绿色移民通道已经关闭，后来的公交车司机无法再通过这条路移民。

Gong极限操作，为自己谋得了一个工作，也走上了自己想要走的路。

聊起这一年的蜕变，Gong用了“转折和开窍”两个词来形容，他说自己一直在“听天命，尽人事”，尽自己所能去做好。

经历了这些之后，他对生活更加淡然，知道唯一不变的是改变，自己能做的就是去随机应变。

如今有了稳定工作和移民方向的Gong，在工作之余不断学习和创作，他会约不同领域的人Coffee chat，会创作短视频在网络上发布，以让自己的灵感如源头活水般，涌动不息，因为他的征程，不会止步于此。

在社交媒体上，Gong的名字是“黑发杨威利”，这是日本小说《银河英雄传说》中的角色。在书中，作者这样描述这个人物：“杨是一个黑发、黑眼睛、中等身材的二十九岁青年，他给人的印象不像是军人，反而像是一位冷静的学者。”

黑发杨威利拥有十分强大的用兵智慧与战略远见，Gong借用他的名字，想必心中对他有着热爱与欣赏。

在这个24岁男生的身上，隐隐有着些黑发杨威利的影子，立下目标，沉稳冷静地寻找对策，并全力以赴。

在网络上，了解到Gong经历的人会将他当前的生活归结为“幸运”，笑意盈盈，说话爽朗的Gong不予置否。

因为他知道，幸运女神喜欢眷顾的，是诚心且努力的人。

像Gong一样在海外努力生活的华人 还有很多

在他的身上

我们看到了新一代移民的精气神

也看到了老移民的影子

他们勇往直前，踏实努力

为了自己想要的生活拼尽全力

他们用热情与汗水

点亮了一个个版图

让华人的脚步踏遍五湖四海

让我们为这样的华人同胞鼓掌

如果你身边有类似的故事

也欢迎向我们讲述

让更多人看到他们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