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知青忆往昔:梦碎梦圆,我的大学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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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8年我正在上海探亲。春节后一天,我接到单位发来的电报。母亲从厨房出来,问:"是催你回东北吧?"我将电报递给母亲,她低头看了半日,抬头瞅了我半日:"考上大学啦?这样的好事,没见你惊喜啊?"是啊,我对自己能够上大学是不是还在半信半疑?抑或是煮熟的鸭子会不会再次飞走?没来得及给兴奋准备好精神铺垫,于是就显得格外平心静气。



四十二年前的电报

  也许有人会觉得你矫情:在那个年月,能考上重点大学且是恢复高考的首批大学生,能不喜笑颜开?这装的是哪头闷蒜呐!说我矫情?真是有点冤枉。

  我从小是大学的追梦人。尽管跟着父亲天南地北的跑,历尽南腔北调的语言障碍,但学习成绩一直优秀。13岁时从一座破庙改成的小学里考进了省重点福州市第五中学(格致中学)。16岁时又从一所教学设施、生源状况都很弱的初中考进了上海市重点控江中学。开学典礼上,校长说:你们的一只脚已经踏进了大学的校门。班主任说从现在开始就要做好高考的准备。我对自己说:不是考不考得上的事儿,而是考哪所名牌大学的问题。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不料一年后,事情出现了意想不到的变故。

  在传达中央有关取消高考的文件时,本来即将面临高考的高三某同学无法控制情绪,放声大哭起来。

一年后,我们来到了吉林延边的珲春县,成了一名插队落户的知识青年。

  1970年,一次赶牛车去公社碾米,见到文书手里捏着最高指示:"大学还是要办的,要从有经验的工人农民中间选拔学生。"我马上借了纸笔将文件中的招生对象(有两年以上实践经验、初中以上文化程度的工农兵),招生办法(自愿报名、群众推荐、领导批准、学校复审)一字不漏地抄了下来,回到集体户相互传阅,煞时兴奋。我们男生还为此多喝了点酒,聚在门口的草垛上喊了半夜的歌,仿佛是无期徒刑见到了提前释放的曙光!

  然而现实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般绚丽,让谁去上大学,是附加了不少条件的。譬如落实给大队一个上大学名额,除了文件上的规定,还必须是女性,朝鲜族,贫下中农子弟,中共党员等等。以后几届的招生,更是变本加厉,条件任由公社大队随意添加,简直就是对号入座。在那个年代里,单政审一条就让我靠边。于是对招生渐渐失去了兴趣:反正与我无缘,蒙起耳朵管它去招谁?

  1973年。突然说是上大学要考试了!长久的剥夺、长久的压抑,当获得这样一个小小的公平竞争机会时(哪怕这个"公平竞争"只是招生办法诸多项中的一项),也让我信心倍增。我毅然决然地放弃等待报社以工转干的机会,回到公社参加考大学。

  记得当时十五六个知青挤在一张朝族大炕上,大家都是从田间地头赶来,没来得及驱散浑身的疲倦便一头扎进了文化课程里,克服着求知与困乏的双重压力。唯我是记者出身,轻轻松松地捧着书本阅读,还不时充当着大伙的教师。知青开玩笑说我的名字早已填写进了"大学录取通知书"里了,我何曾不是这么想?

  考试自然很顺利,招生老师在面试时对我也赞誉有加,这让我整天曲不离口心花怒放。

  谁知道这高兴,是老天爷变着法子在嘲弄你的。在考最后一门语文时,大家刚入座等着发考卷,主考却宣布起中央的决定,我因"家庭出身"不合格被淘汰出局。由于我在外界的竞争力一直很高,个别不知情的竞争者仍在编些诽谤于我:诸如登门找领导哀求哭诉啦、半夜三更独自在田间游荡啦、对考大学动机不纯对录取条件不满啦等等。我一时有口难辩。由于我离开报社是一心奔大学去的,现如今大学梦已碎,我又无业可就,那种失落、绝望、雪上加霜的滋味,像钢针扎在心头。我只能暗自发着誓:这辈子再也不去做大学梦了!

局势的转变往往在瞬间发生。1977年10月12日,国务院下达了招生文件,考大学主要依据"本人表现"和"择优录取"两条。当时却没让我产生什么反响。也许考大学的屡屡遭挫,也许是担心成分问题,我竟然观望了个把月。



范文发老师(右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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