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谷浑为何被吐蕃轻易消灭，这一方墓志中可能藏着真实原因｜文史宴

北魏《吐谷浑玑墓志》，全称《魏故直寢奉车都尉汶山侯吐谷浑玑墓志》志高48.6厘米，宽51.3厘米，楷书，23行，满行21字，北魏熙平元年（516年）刻，1929年出土于洛阳，曾归于右任先生收藏，现藏于陕西西安碑林博物馆。

吐谷浑是我国古代的一个民族，属于鲜卑的一支，公元四世纪初，从辽东迁徙到阴山，再由阴山经陕北，向西南越陇山，定居于今甘肃南部、四川西北部及青海一带，建立了吐谷浑王国，存在时间长达350年（313-663年）。《吐谷浑玑墓志》是较早出土的吐谷浑族墓志，从中可窥吐谷浑族的汉化与盛衰兴亡。

一、吐谷浑族的兴起与盛衰发展

据《魏书·吐谷浑传》，吐谷浑“本辽东鲜卑徒何涉归子也”，徒何涉归有两个儿子，长子吐谷浑，却是庶出，第二个儿子若洛廆，又作慕容廆。涉归死后，“若洛廆代统部落，别为慕容氏”。涉归在时，分户七百以给吐谷浑（《晋书》吐谷浑传称一千七百家）。

吐谷浑与慕容部马相斗而伤，慕容廆派人遣责吐谷浑“何不相远，而马斗相伤”，吐谷浑曰“斗在马而怒及人，乖别甚易，今当去汝万里之外”，遂率众徙上陇，止于枹罕（今甘肃临复），“逐水草，庐帐而居，以肉酪为粮，西北诸种谓之阿柴虏。”

北魏道武初年，吐谷浑四世孙视罴死，子树洛干等年幼，“弟乌纥提立而妻树洛干母，生二子慕璝、利延”。乌纥提死，“树洛干立，自号车骑将军，是岁晋义熙初（405年）也”。《资治通鉴》卷一一四载：“视罴世子树洛干率其余众数千家奔莫何川，自称车骑大将军、大单于、吐谷浑王。树洛干轻傜薄赋，信赏必罚，吐谷浑复兴。”

树洛干死，弟阿豺、慕璝相继为王。“太延二年（436年）慕璝死，弟慕利延立。”慕利延死，其兄“树洛干子拾寅立”，太和五年（475年）拾寅死，子度易侯立，“遣其侍郎时真贡方物，复上表称嗣事。”度易侯死，子伏连筹立。

吐谷浑王伏连筹（490年－540年在位）一边对北魏称臣，年年进贡，一边攻打边城、兼并弱小，控制的地盘和部落不断壮大。《魏书》说：“伏连筹内修职贡，外并戎狄，塞表之中，号为强富。准拟天朝，树置官司，称制诸国，以自夸大。”

540年，伏连筹之子夸吕（541年－591年）即位，对外自称可汗，并迁都至青海湖西十五里的伏俟（sì）城。至此，吐谷浑从一个只有一千多户的小游牧部落，经二百多年发展，终于成长为一个赫赫汗国，雄踞于青海、凉州一带。

北魏分裂为东魏、西魏，继而为北齐、北周，为争夺正统而战，无暇西顾，吐谷浑乘势拓展势力范围。

隋炀帝继位时，裴距为炀帝详细分析了西域形势，建议发兵攻灭吐谷浑，以彻底解除吐谷浑对河西走廊的威胁、对青海道的控制，从而牢固控制住西域各国。

608年（大业四年），裴矩派人与天山附近的铁勒契必部联络，约定东西夹击吐谷浑。伏允战败东逃，率部退入西平郡（治湟水，今青海乐都）。

隋失其鹿，群雄竞逐。客居党项的伏允重整旗鼓，带领部众返回故地。

贞观九年（635年），唐太宗派李靖、侯君集等人出击吐谷浑，吐谷浑王慕容顺归降。经此一役，吐谷浑国被彻底击溃。次年（636年）三月，燕王诺曷钵请颁唐历，奉唐年号，同年十二月，诺曷钵亲往长安觐见，并请婚。唐太宗封其为河源郡王、乌地也拔勤豆可汗，并许以宗族女弘化公主。

663 年（龙朔三年），吐蕃聚集大兵，一举攻灭吐谷浑国。诺曷钵与弘化公主带领数千帐部众逃奔唐凉州（今甘肃武威）和灵州（今宁夏银川），吐谷浑故地尽为吐蕃所有。

672年（咸亨三年）二月，唐军将投奔来的吐谷浑部安置到鄯州浩亶水（今青海大通河）之南。鄯州土地狭小，加上这些部落“畏吐蕃之强，不安其居”，唐又把内附的部分吐谷浑部落安置到灵州（治今宁夏灵武县南），并在原鸣沙县辖地设置安乐州（治今同心县东北韦州），任命诺曷钵为安乐州刺史，仍号为青海国王。至此，吐谷浑国彻底消亡。

吐蕃灭吐谷浑后，仍有一部分吐谷浑人留居故地。9世纪中叶吐蕃崩溃后，吐谷浑人居住在湟水和大通河流域，依险聚居自保。12世纪后，河东的吐谷浑人返回甘青故地，与湟水流域的吐谷浑人聚会。元朝时，被称作西宁州土人。一些研究者认为，今青海土族即吐谷浑的后裔。

二、吐谷浑族的汉化与民族的融合

《吐谷浑玑墓志》载：“君讳玑，字龙宝，河南洛阳人也。”依魏孝文帝“迁洛之民，死葬河南，不得逐北”的汉化政策，使吐谷浑玑成为洛阳人。志载其“处武怀文，博畅群籍，志录经史”，“善文艺，爱琴书”，罗振玉《辽居乙稿》称“当时孝文兴文教，塞种亦渐其化风如此”。

其实上，吐谷浑在与中原王朝交往过程中，与其他少数民族一样都被先进的汉文化所吸引，从官制到文化习俗都向中原学习。特别是其上层贵族更是通过联姻的方式，促进了民族大融合的进程。

如吐谷浑主伏连筹曾嫁女于柔然阿那瓌可汗，为其可敦；隋将宗室女光化公主远嫁给吐谷浑可汗世伏。根据出土唐代吐谷浑墓志显示，吐谷浑王族更是多人娶唐宗室女或汉族望族女为妻，基本为汉族所同化。

2019年，武威市天祝县又发现一座吐谷浑慕容智墓葬，这是目前国内保存最完整的吐谷浑王族墓葬，并入选2021年中国十大考古发现之一。

从已发现的吐谷浑王族墓葬、出土的墓志铭以及大量的随葬品来看，兼具中原、吐谷浑、吐蕃、北方草原等多种文化元素，显示了我国古代丝绸之路沿线，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历史进程，是中华民族多元一体格局的重要实证。

参考文献：1、周伟洲《吐谷浑史》，商务印书馆2021年7月。2、马卓娅《吐谷浑玑墓志考略》，《中原文物》2002年第4期。3、杜林渊《从出土墓志谈唐与吐谷浑的和亲关系》，《考古》2002年第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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