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志新：加大税收支持力度推动大规模设备更新和消费品以旧换新

代志新 中国人民大学财政金融学院副教授、中国宏观经济论坛（CMF）主要成员

本文转载自4月3日中国财经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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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动大规模设备更新和消费品以旧换新对于畅通经济供需循环，增强经济高质量发展动力具有重要意义。3月1日，国务院常务会议审议通过《推动大规模设备更新和消费品以旧换新行动方案》，指出要“推动新一轮大规模设备更新和消费品以旧换新”，同时明确“要结合各类设备和消费品更新换代差异化需求，加大财税、金融等政策支持”。3月28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国务院总理李强在国务院召开的推动大规模设备更新和消费品以旧换新工作视频会议上强调，要尊重企业和消费者意愿，加强政策支持和推动，着力形成更新换代的内生动力和规模效应。

税收在国家治理中具有基础性、支柱性、保障性作用。进一步强化税收杠杆在企业投资和居民消费环节的调控和引导作用，与产业政策、环保政策形成合力，能够更广泛地调动企业和消费者参与设备更新和消费品以旧换新，充分释放投资、消费需求，为推动形成设备更新和以旧换新的规模效应提供有力支持。支持设备更新和消费品以旧换新的税收实践。

推动大规模设备更新和消费品以旧换新，不仅是一项关键性的惠民工程，也是提高国民经济循环质量、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现实需要。目前，在我国出台的一系列减税降费政策框架下，已包含多项体现“设备更新和消费品以旧换新”导向的税收优惠政策。

在鼓励企业扩大设备投资方面，按照政策适用主体不同，我国现行税收政策可以分为三类。一是针对特定行业企业的税收政策。例如，全部制造业以及信息传输、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企业新购进的固定资产可享受缩短折旧年限或加速折旧的企业所得税税收优惠政策。二是针对特定类型企业的税收政策。例如，采购国产设备的内资研发机构和外资研发中心可享受增值税全额退还政策；中小微企业购置的500万元以上的设备，可按照单位价值的一定比例进行税前一次性扣除；高新技术企业在2022年第四季度购置的新设备，允许当年一次性全额在计算应纳税所得额时扣除，并允许在税前实行100%加计扣除。三是针对特定投资设备的税收政策。例如，企业购置并实际使用环境保护、节能节水、安全生产等专用设备的，该专用设备的投资额的10%可以从企业当年的应纳税额中抵免；企业新购进单位价值不超过500万元的设备，可享受一次性税前扣除政策。

在促进消费品以旧换新方面，目前我国的税收支持政策主要涉及购房和购车。在购房以旧换新税收支持上，我国自2022年开始推出居民换购住房的个人所得税优惠政策，对出售自有住房并在现住房出售后1年内在市场重新购买住房的，其出售现住房已缴纳的个人所得税可以享受退税。此外，2024年江苏省扬州市还推出了住房以旧换新契税补贴政策，进一步刺激住房改善性需求的释放。在购车以旧换新方面，税收政策主要是对二手车回收企业提供支持，即从事二手车经销的纳税人销售其收购的二手车，可以按照简易办法依3%征收率减按0.5%缴纳增值税。

加大推动大规模设备更新和消费品以旧换新的税收支持力度

我国企业生产设备更新和消费者以旧换新市场规模庞大。国家发展和改革委数据显示，随着高质量发展的深入推进，初步估算，我国设备更新需求将达到年规模5万亿元以上；2023年底，我国民用汽车的保有量已达3.36亿辆，主要品类的家电保有量超30亿台，仅汽车、家电两类消费品的换新也能形成万亿市场，巨大存量市场内部蕴含着增量机遇。

尽管我国在设备更新和消费品以旧换新领域已经作了初步的税收实践探索，但为应对新的发展机遇和挑战，税收支持政策进一步拓宽和优化的空间仍然较大。因此，在现有政策实践的基础上，应紧密围绕设备更新和消费品以旧换新的实际和新要求，加强税收支持政策的规划部署。

一是拓宽税收支持政策的适用范围，推动形成规模效应。加快老旧设备、产品更换，能够及时淘汰落后产能，带动社会有效投资和消费，促进形成绿色发展的良性循环。但是在设备和产品还能够满足基本使用需求的情况下，我国企业和消费者主动为升级换新支付成本的内生动力不强。现有税收政策的适用范围都对设备购置行业、企业类型或设备产品进行了限制，政策力度有限，很难形成规模效应。因此，有必要进一步扩大税收政策的支持范围，广泛调动企业和消费者投资、消费的积极性，为提升国民经济循环质量和水平赋能。

在支持生产端设备更新方面，适度放宽税前扣除、加速折旧、税收抵扣等税收优惠政策的适用条件。同时，考虑给予设备销售企业一定的增值税优惠，进一步降低企业设备的更新成本。在支持需求端消费品以旧换新方面，规定除金银首饰外，按照以旧换新模式销售产品的企业，应以新货物同时期的销售价格确定增值税销项税额，未获得旧货物增值税专用发票的，不允许进行进项税额抵扣。在此基础上，可以考虑研究出台针对以旧换新销售的增值税优惠方案。比如，对于以旧换新方式销售的商品，允许按照实际收取的价款征收增值税或享受增值税即征即退优惠政策，鼓励企业推广以旧换新销售模式，降低消费者以旧换新消费成本。

二是与技术、能耗、排放等标准对标，提升税收支持质效。2023年底召开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要以提高技术、能耗、排放等标准为牵引，推动大规模设备更新和消费品以旧换新。但是目前的税收支持政策，与技术、能耗、排放等标准的密切程度还有待进一步提高。强化税收与技术、能耗、排放等标准对标，有助于引导企业和消费者在更新、换新时倾向具有更高技术、更节能、更低污染的设备和产品，在提振投资和消费需求的同时推动经济结构调整和环境保护，提升税收支持政策质效。

一方面，在税收支持政策适用主体和产品范围扩大的基础上，将技术、能耗、环保等指标，引入税收支持政策的适用条件。只有换新符合能耗、排放、技术标准的设备及产品，才可以享受税收优惠政策。另一方面，考虑对选择环保、节能、高效产品的企业和消费者给予额外的税收优惠政策。例如，设立设备更新的技术升级奖励机制，对购入先进技术设备的企业、换新更高技术标准产品的消费者，给予更大幅度的税收优惠政策，激励技术创新和产品质量提升。同时，考虑加大对高排放设备和老旧高污染产品的税收惩罚力度，倒逼市场向清洁、低碳方向转型。

三是从重点投资、消费领域逐步切入，稳步有序推进。推动新一轮大规模设备更新和消费品以旧换新，是一项系统性工程，既不能操之过急，也不能不作为和慢作为。要从实际出发，稳步有序推进。特别是在财政预算紧平衡约束下，要从重点领域入手，集中有限资源，优先支持具有显著经济和社会效益的领域。同时，审慎有序推进有助于提高税收政策执行效率，降低政策调整和执行过程中的成本，确保税收支持的可持续性和有效性。

首先，确定税收重点支持领域。在设备更新方面，优先考虑工业、建筑、农业、医疗等换新需求潜力巨大的重点行业，以及高新技术产业、清洁能源、智能制造等对提升产业链现代化水平、促进绿色发展和技术革新具有重要意义的领域。在消费品以旧换新方面，考虑到汽车、家电、家装等耐用消费品的更新需求已经进入了集中释放期，而且过长使用年限的消费品不仅能耗排放高，还存在着一定的安全隐患，可以将汽车、家电、家装等作为税收重点支持领域。其次，逐步扩大税收支持范围。从重点领域开始试点推行税收支持政策，基于税收政策试点经验，逐步扩大适用范围，覆盖更多的设备和消费品种类。最后，建立定期评估和调整机制。对税收支持政策的实施效果进行周期性评估，并根据市场需求的变化进行调整。

四是结合不同设备、产品的需求差异，优化税收支持手段。不同设备、产品的市场需求存在差异，通过合理的税收支持方式，提高税收支持政策的针对性和有效性，不仅可以更好地满足各类行业、消费者的需求，还可以有针对性地推动产业升级，提高产业竞争力和创新能力，充分释放税收政策红利。

设备更新和消费品以旧换新要建立在企业、消费者自愿的基础上，税收支持政策也应该避免“一刀切”，坚持市场为主的思路，围绕市场需求进行支持和引导。因此，要基于对市场和需求的细分和识别，采取差异化的税收政策手段。例如，对于企业或个人更新高能耗、高排放旧设备和旧消费品的行为，可以采取所得税抵扣的方式，加大税收优惠政策支持力度，增强企业和消费者的更新、换新意愿；对于高效节能技术或清洁能源的新设备、新产品推广，采用更低的增值税税率或购置补贴的方式，降低企业和消费者的更新、换新成本；针对从事旧货回收、旧货再利用的企业，出台有利于其进项成本认定的增值税税收政策，切实降低回收企业税负，畅通“换新+收旧”的资源循环利用链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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