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双版纳,1979的初夏。伊芙·阿诺德/摄(美国)
文/小刀99
1979年,早春,20出头的我与几位知青教师,搭乘一辆铁牛55型拖拉机,仓皇离开西双版纳。
时值开学前夕,我没敢和学生们告别,他们是老农垦的子女,我把他们从三年级带到六年级,眼看要毕业,我却走了。
记得我是中午时翻越了版纳北缘的大渡岗,回望身后群山,心中猛然大恸:旱季威猛的太阳,照耀着无边无际的橡胶林,林地间裸露的红土新鲜而刺眼,那里,埋葬了多少人的梦想?
那一刻,我们泪流满面,齐声高喊:云南,老子今后屙尿都不朝你这一方啦!
却错了。
多年后,我在南方周末写下《鲜花与霉变都很真实》及(回声 l 知青大返城的肇始行动,为啥偏偏是云南知青)。
我所认识的近千名云南知青,几乎都回去过,还带着子女。他们回云南找寻什么?
他们的子女,能够理解父辈当年的爱恋、苦痛和久留心底的诉说么?细想,一代知青的云南情结或许被诗化了,就像历史的故纸被一遍遍放大后,看到的只是字里行间的鲜花,忘却了故纸本身的霉变。当茅棚的油灯熄灭多年后,在那片遥远的晴空下,曾经的欢乐与痛楚,热血与冷泪,还蕴藏着怎样的温暖与狰狞?
卡尔维诺说,“人与人的生命质量不可能同样厚重”,又有谁,敢轻言他青春无悔?
去年春天,我重回西双版纳,见到了当年的学生高炳智、钟克宁。前者是景洪农场副场长,后者自营橡胶园。我们在澜沧江对岸的餐厅小聚,眺望山下的景洪城——它比1979年扩大了至少100倍。大酒、畅聊,听高炳智唱哈尼族山歌,时光似乎倒流。
我有迷魂招不得!走过万水千山,我不会将不堪、温情与艰难当作下酒的肉菜——这是对一代人的污损。虽说,我心中还有对初恋的怀念;虽说,我采访的留在版纳的3个老知青,她们过得相当好,一个收入9000元,两个7000元,超过了内地很多人。
浮云吹雪,清泉煮茶。做个了结吧。告别我的1979,也告别知青年代。虽说,它是记忆,但也是历史。
但遗憾,我竟没有一张当年西双版纳的照片。
没想到,40多年后的今天,我看到了1979年,一个美国女人拍摄的西双版纳。
她叫伊芙·阿诺德(Eve Arnold),1957年加入玛格南图片社,成为该图片社第一位女摄影师。和大部分西方摄影师一样,她也有一个梦想,就是来中国拍摄。
为此,1968年她就开始申请来中国,只是在那个“特殊”时期想来中国实在太难了,一次次申请,一次次被拒。直到1979年,在经历了十年签证申请被拒之后,伊夫·阿诺德获准来中国拍摄。
这时,她已经66岁了。为快速了解中国,她马不停蹄地走访了北京、上海、武汉和云南西双版纳等地,拍摄了大量照片。6个月后,她出版了人生中最重要的摄影作品《在中国》。
北京纺织厂托儿所里的儿童
北京农副产品市场
北京长城上的皮尔卡丹秀
工厂食堂,等待打饭的工人
苏州虎丘粮管所交公粮的场景
武汉一家三口公园游玩
油田女工宿舍
上海少先队活动
上海纺织厂车间的青年女工
站在高处俯瞰上海
1979,回城后的上海知青
知青是特定历史时期的称谓,指从1968年代开始一直到1978年代末期,从城市去到农村和农垦兵团务农的年轻人。
1977年高考恢复,大多数在农村和边疆的知识青年想方设法要回到故乡去。为了得到一张病退证明,他们服用麻黄素、升压灵来制造高血压等,只为能回到城市里...
今天,这一切都成了历史。
如果没有照片,历史,总是在记忆里长成另外一种模样。
上海,光荣退休的职工
西安,母亲带着新生儿从医院回家
南京军区,压面条的士兵
苹果大丰收
西双版纳的嘎洒坝子,当年还没修机场
西双版纳寨子里的少女
西双版纳,一个旱寨
西双版纳还有更多故事,请关注我的公众号“你来了”
特别声明:以上内容(如有图片或视频亦包括在内)为自媒体平台“网易号”用户上传并发布,本平台仅提供信息存储服务。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