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雨纷纷――清明节祭祖的记忆

家乡的清明时节，多是阴雨连绵的天气。空中忽儿泛开了云彩，射下一片阳光，在浓中的雾气折射之下，亦是暗无天日，一片混浊。天，没有一丝风，远远地又飘来几朵飞絮的云彩，弥漫住了大片蓝天，逐渐变得阴森起来。

我们家族的人，今天要到河对岸去踏青上坟，祭奠先祖。当我们走到河边时，水面漾起了浅浅的波纹细浪，慢慢地，迅猛的颗粒激励地打着水面，追赶起波浪奔涌。。。。。。风来了。。。。。。

春风轻拂，张起满帆，船开始顺风而下。虽已是午刻光景，并不显得晌午的河岸天际笼罩起丝雨烟雾，尚且还能清晰地目睹河对岸。船沿着直线随风漂游，驶向目的地，缓慢而安稳。此刻，平和与欢笑充满着整个船舱。

船舱内，年长的一班扑克开始玩起来，他们各自摆开阵势，尽能量地使出威风来一决胜负，看今日谁能称雄。船舱内一角，已另有一伙年轻的准备好了牌位，随席入座，还缺一位。此时有同龄者不愿参与，而有年少者想参与，而不被接纳，似觉不合群。最后还是将就行事，以人小充其数而也干开了。这年轻的一伙玩起来，其声势自不逊色于年长者那一班。

罢、罢、罢！有人刚掏了2块钱，心地已不安了。撤台不是？为何要这般？此时有“大人”也要来接位，却也被拒绝：“去你的吧，我们一伙年轻人来才带劲呢！”于是，我便也硬着半生不熟的水平加入其中，一尝这玩牌的兴味。

外面雨还在丝丝下个不停，不闻其声，不见其色，一群小玩童嘻闹于船舱外观看湖中雨景。雨点的侵蚀，却让他们说着与此时此景毫不相干的话语。他们哪里顾及你我，喊爹骂娘之声不息，一会竟有人要动起手脚，用武力镇压对方以示息事宁人之气魄。。。。。。又有一伙人打起扑克牌来。

“懒得来了，专输我一人。不干，不干！”歇手，歇手，省得输干了哭鼻子，等会儿上街见人家吃东西，流口水不好受。看，对面那位输傻眼了，埋怨起自己来：何苦来着？心想能赢几个，却险些没干几底。随后便投入到大人旁观光看热闹。

赫！这位老兄也是如此，拿出几块钱便宣称输掉就甘拜下风。“够了，够了，等你钱输干，船也到岸了，还可干两把，来！”赢的那位喜形于色道。“三块钱看样子不行了，老兄，这把你看错牌了，怎么会是这个9、J、Q呢？骗你自己吧？别人的眼睛不傻呀！”这下不打紧，那位却是赢两家八倍，一家十六倍，不简单，一把赢了十六块，真不差！

船靠岸了，那甘拜下风者的钱也输得不剩几毛了。雨仍就一个劲地下着，并夹着一丝北风，斜斜地打落在人身上。我算倒霉了，今天没带伞，人家共伞的共伞，穿雨衣的穿雨衣，各自早有准备。唉，我只有三个人共用一把伞将就了。还有些急性子的，不等船开，早就绕道从桥上直接步行而去了。

雨加大了，无论如何也要被雨淋衣服了。在这狭窄的田埂上，不可“同舟共济”三人一把伞了。真是大雨淋头各自飞。我只有任凭风雨自由地打落在身上，在雨中穿梭行走。

雨又加大了，大了。真恨这雨是独为我而下的，是上天在给我的惩罚吗？怨只怨自己过于自信而不愿多手了，现在可好好受吧。此时，我多么希望能有一双手为我撑起一片天空，扶肩携手并行。。。。。。

雨停了一丝，终归是没有停断。大人小孩同时在街上寻求着填补肚子的食品店。。。。。。完了，几支麻花刚映入眼帘，不等人到跟前，已是一扫而光。再行，再寻，原来的饭店歇业了，充当了合作社经销营业部。再行，总算找到唯一有包子的一家，不多的几十个不够满足这伙人的饥腹。一阵哄响之声的骚动，片刻狼吞虎食已消除大半。有的人已去另寻他家了，几个坐着在等放进蒸笼里热的，又有几个人向别处跑去。

好大半天，一顿饭食过去，还有多数人食不抵饥，只好忍着。在这乡下小街坊又何消说？去，去，赶路行事，缅怀先祖，查找墓地，祭奠亡灵。。。。。。

雨在不知不觉中停却了，天开始放晴。我们很顺利地走过散布在多处的先祖坟莹，得以缅怀列祖列宗。

这里的人也太不道德，象什么样子？坟墓全然不见旧日面目了，哪里寻找墓基、坟垒来？有几处还被挖开种上了庄稼。我们到附近的同宗家族人家去借来工具，对破坏的坟墓进行了整修，没有去惊动当地人，免得惹起事端。

等我们返回到船上的时候，没什么风，天却又濛濛地下起丝雨，天际模糊起来，一片雾气茫茫。两个熟练的船工撑起篙子，没风只有撑船而行。大人们又接着进行扑克游戏。

在湖中央，能看到的只有船在水中行使，茫然不知去向。四周一片雾雨与水天相接，雨滴点点打在船上，发出“滴嗒、滴嗒”的响声。船在什么位置？总不该是倒着走吧？

走，走，行，行，前面好象有一线黑影映于水天之中，那是哪儿？望儿洲吗？不可能！老虎尾？这。。。。。。

“喂，两位师傅，这是哪儿啊？”终于显现出两个人影在湖中取“迷魂阵”里的鱼。但回答却令人惊讶：“不知道哇！？”他们不是在开玩笑，原来他们是外地人在湖中捕鱼的，他们整天呆在船上，居于水中，又何曾去打听当地地名？

无奈，船只有继续朝前行走，行走，在雨中撑篙而行。。。。。。

河岸终于清晰了，家乡房舍树木之影依稀可见。天黑了，雨又下得大起来。这时船才靠岸，几个先跳下船的小孩，赶紧向家中跑去。大人们又走向家乡屋后的墓地，暮色里祭祖的人群行走在雨中。

1987年4月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