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奖得主詹姆斯·赫克曼北大光华开讲，解读不均等与社会流动性

3月25日，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迎来了一场学术盛宴。2000年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芝加哥大学教授詹姆斯·赫克曼（James Heckman）带来了主题为“福利国家如何影响不均等与社会流动性——美国与丹麦的比较，以及其对中国的启示”的精彩讲座。

詹姆斯·赫克曼（James Heckman）教授

讲座吸引了600余名北大师生及校外观众到现场，与赫克曼教授面对面，倾听赫克曼教授分享其最新的研究成果与深刻见解。讲座由北京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部主任、光华管理学院应用经济学教授周黎安主持。

周黎安教授

作为经济学界声望显著的杰出学者，赫克曼教授引领观众带入经济学研究者的视角，一同踏上一场学术探索之旅。他生动地阐述了如何洞察经济学中的问题，并借助丰富的实证研究数据，通过科学严谨且具有开创性的分析论证方法，探索社会经济现象背后的原理，寻找解决问题的有效途径。

赫克曼教授讲座现场

在讲座开始，赫克曼教授提出了研究议题——斯堪的纳维亚国家普遍被视为促进平等和社会流动性的典范，这些国家如何实现了较低的不平等程度和较高的社会流动性，其背后成功的因素是什么？

丹麦为不平等和社会流动性的研究提供了一个实验观察窗口，基于丹麦全面的登记注册数据，赫克曼教授所做的研究通过美国和丹麦的比较分析，追踪不同代际和社会阶层居民在整个生命周期中的表现，深入分析社会政策对于不平等和社会流动性的影响。传统观点认为，丹麦等福利国家将减少不平等和增强社会流动性作为其政策核心，实施了极为慷慨的社会福利制度，例如平等的公共服务、全民医疗保险、免费日托和高等教育以及全国范围内统一的教师工资制度。这些政策被认为是福利国家在降低不平等和提升社会流动性方面取得卓越成效的关键因素。

赫克曼教授的研究指出，与传统观点不同，丹麦不平等的降低和代际流动性的提高，并非因为其慷慨的社会福利政策和人力资本生产效率的提高，而是因为通过高累进税收政策和大规模转移支付体系实现的收入再分配。

事实上，在丹麦，来自不同背景的家庭仍存在巨大的技能和教育差距。图1显示了丹麦儿童的生命历程表现，表现结果根据母亲的受教育情况进行了分组。从图1可以看出，无论是技能培养、学习成绩、无犯罪记录、受教育年限还是收入水平，受教育程度较高的母亲的孩子总是比受教育程度较低的母亲的孩子表现更好。在美国数据中也反映出了来自不同家庭背景的儿童其各种表现的不平等。

图1 丹麦儿童的生命历程表现

根据更多丹麦与美国不同的收入群体之间的类比，赫克曼教授揭示了马太效应是导致丹麦各家庭间技能和教育差距显著的重要因素。“平等地享有不等于平等地利用”，即使在福利国家体系下，所有人都能够在法律上平等地享有公共服务，但实际的利用效率和效果却呈现出显著的社会经济分层，家庭背景更有优势的群体能更多地获得这些服务。例如，根据数据显示，尽管丹麦免除了大学的学费支出，对教育有着巨大的资金支持，大学完成率更高的主要还是来自受过良好教育家庭的孩子。

赫克曼教授在研究中阐述，空间聚集序列（Sorting），即邻里社区环境的选择对于社会不平等和社会流动性的研究提供了关键视角。以往关于美国的研究表明，居住地的不同是导致儿童表现出现不平等的重要原因。更好的社区通常有着更高质量的学校、同伴以及生活设施，即使所有公立学校的学生人均支出和教师工资都是等同的，但是优质的学生和家长仍然会吸引优秀的师资，因此生活在好的社区的儿童也会在各方面表现得更为优异。然而，以往研究往往假设空间聚集是随机的。赫克曼教授通过强有力的实证证据表明，在丹麦，受到家庭地位、收入水平、教育程度等因素的影响，不同家庭通常是有目的性地选择居住地和邻里环境。因此居住地不同导致的不平等归根结底还是家庭背景不同导致的。

图2 父母特征决定了居住地选择以及儿童表现

赫克曼教授还提出研究代际流动性的新方法。传统方法通过比较父母与子女在大约30-35岁时的平均收入来衡量代际收入流动性。然而，这种方法并不能全面真实反映代际流动性。各代之间在教育程度、收入轨迹、人生规划（如结婚年龄、同居和生育时间）、家庭规模和离婚动态等方面存在显著差异。借助丹麦的丰富数据，赫克曼教授构建了一个衡量终身财富的个人和家庭层面的指标，通过考察父母与子女终身财富的相关性重新测算了丹麦的代际流动性。与传统的衡量标准相比，终身财富指标显示了代际间更紧密的联系，丹麦的代际流动性实际上被高估了。

综上，赫克曼教授的研究挑战了关于社会福利政策能够降低社会不平等、提升社会流动性的传统观点，强调了福利政策在实现社会流动性方面的局限性。家庭背景依然在塑造儿童表现方面发挥着强大力量，慷慨的社会福利政策难以降低家庭和父母的作用。在普惠的社会福利政策之上，政策设定者需要更加细致考虑社会结构和家庭决策的复杂性。根据这些发现，赫克曼教授进一步探讨了中国潜在的社会政策选择，建议有针对性地关注弱势儿童，以提供早期干预和支持措施，可能是促进代际流动更为有效的策略。

与现场学生互动

演讲环节后，赫克曼教授与现场师生进行了热烈友好的互动交流，现场观众踊跃提问，向赫克曼教授请教家庭、政策、科技、文化和税收等因素对教育公平和社会流动性的影响。赫克曼教授对观众问题一一回答，并引导、鼓励学生进一步思考和探索。他指出，尽管家庭背景的不一致可能对人力资本的积累构成障碍，但社会制度需设计有效的激励机制，促使父母能够将自身的知识和经验转化为子女的成功要素。在讲座尾声，赫克曼教授以自己的亲身经历激励年轻学子敢于拥抱多元化的环境，积极适应时代变迁，勇于尝试，敢于失败。现场问答环节的气氛达到顶点，到场观众收获满满。

分会场同步直播

活动当天，光华报告厅和两个直播分会场座无虚席，连过道上、台阶上和讲台前也挤满了求知的学生。在讲座过程中，同学们聚精会神、认真记录、勤于思考、积极提问。赫克曼教授在活动结束后赞叹“对北大学生的学习热情留下深刻的印象！” 活动最后，赫克曼教授、周黎安教授与现场观众合影留念，记录下这珍贵的瞬间。

赫克曼教授、周黎安教授与观众合影

当日下午，赫克曼教授还与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应用经济系、北京大学社会研究中心的教授们进行了亲切、深入的交流。在此次学术对话中，赫克曼教授与北大学者彼此交流了最新研究内容和研究进展。

赫克曼教授与光华教师及相关学者交流

在北京大学“学科质量年”序幕拉开之际，赫克曼教授的到访不仅为学生们传授了深刻的学术洞察和对个人成长的独到见解，也为光华学者们提供了一场不可多得的学术交流盛宴，进一步促进了学术观点的交流与碰撞，对于光华管理学院在经济学研究领域的发展具有启发作用。面向未来，光华管理学院将继续致力于打造高水平的国际化学术交流平台，不断推动学科高质量发展，实现更广泛的学科融合与创新，引领学科研究新趋势。

赫克曼教授与刘俏院长、光华教师及相关学者合影

麦东仁、陈鹤天、王萌昀对本文亦有贡献。

参考文献：Heckman, J. and Landersø, R., 2022. Lessons for Americans from Denmark about inequality and social mobility. Labour Economics, 77, p.101999.

光华管理学院“与大师对话”系列活动

Guanghua Thought Leaders Series

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与大师对话”系列活动秉承学院一贯致力于培养具有全球视野和领导力的卓越人才的教育理念，旨在通过邀请全球学界、商界、政界杰出人士担任主讲嘉宾，分享前沿新知、行业洞见、生命感悟，为学生们搭建一个与大师们面对面交流的互动平台，帮助学生拓宽国际视野、提升全球理解力。往期演讲嘉宾包括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罗伯特·威尔逊（Robert Wilson）、前欧盟委员会主席、意大利总理罗马诺·普罗迪（Romano Prodi）以及星巴克创始人霍华德·舒尔茨（Howard Schultz）等国际知名人士。

The Guanghua Thought Leaders Series, initiated by PKU Guanghua School of Management, actively serves as a vibrant platform for students to engage with distinguished figures from across the globe, including pioneering academics, industry executives, and government leaders. Previous speakers have featured internationally renowned individuals such as Nobel laureate Dr. Robert Wilson, former President of the European Commission and Prime Minister of Italy Romano Prodi, and Starbucks founder Howard Schultz. This series not only fosters cross-cultural exchange and learning but also embodies the school's commitment to cultivating outstanding talents with global perspectives and leadership qualities.

来源 |北大光华全球事务办公室

编辑 |刘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