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刘裕不放过司马休之？-细品《资治通鉴》之五胡乱华

司马休之是东晋宗室大臣，其先祖是司马懿的弟弟司马进。

司马休之和其哥哥司马尚之都是当年司马道子和司马元显重用的宗室大臣。司马尚之在桓玄掌权后被杀。司马休之和刘敬宣等人逃到了南燕。

在刘裕平定了桓玄之路后，司马休之和刘敬宣等人都回到了东晋。当时的刘裕也需要借助宗室的力量，所以就任命司马休之为荆州刺史，镇守江陵。

所以司马休之实际上继承了东晋最有战斗力的荆州兵。其地位在东晋是不可小觑的。

但为什么刘裕在平定了谯蜀之后，却开始要消灭司马休之呢？刘裕的北府兵对决司马休之的荆州兵，最终结果如何呢？我们今天来读一读《资治通鉴》里面的相关记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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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治通鉴》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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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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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获与反思

在开始读今天的文章之前，还是帮助大家梳理一下人物关系和历史背景，这样有助于我们理解为什么刘裕会针对司马休之不依不饶。

司马休之是司马进的后代。司马进是司马懿的弟弟。当时司马懿的父亲司马防有八个儿子，都小有名气，所以世间人称司马八达。司马懿是老二，所以叫仲达。而司马进是排行第六。

后来司马炎建立了西晋，司马炎是司马昭的儿子，是司马懿的孙子。当时司马炎也是重用宗室力量，封了司马进的儿子司马逊为谯郡王。

后来西晋灭亡，司马逊的儿子司马承南渡投奔司马睿，司马睿让司马承袭爵谯郡王。

司马承后来担任湘州刺史，王敦之乱司马承起兵平叛，结果遇害。其儿子司马无忌在平定了王敦之乱后袭封谯王。我们前面在讲桓温伐蜀的时候，司马无忌和周抚都是功臣。

司马无忌的儿子司马恬后来袭爵谯王。当时司马曜要加强宗室的力量，所以也重用了司马恬。司马恬成为了宰相，并且掌控了兖州、青州、冀州、幽州和扬州的晋陵、徐州的南北郡军事，同时兼任镇北将军、兖青二州刺史 ，其权力是相当大了。

不过后来司马曜和司马道子争夺权力，最终司马曜被杀。死时年仅三十五岁。司马道子在司马曜死后立了智商有问题的司马德宗继位，自己以皇叔的身份摄政，实际上就控制了朝堂政治。这时司马恬已经去世，其儿子司马尚之袭爵谯王也继承了其父亲的权力。

司马尚之和司马休之兄弟当时都是司马道子所倚重的力量，所以都成为了司马道子的心腹。后来司马尚之在桓玄之乱时兵败被杀。而司马休之率领自己的子侄逃到了南燕。

后来刘裕平定了桓玄之乱，司马休之才又回到了东晋。当时刘裕也不敢明目张胆抓权，只能尊宗室重臣司马遵来总领朝政。司马遵任命司马休之为监荆益梁宁秦雍六州诸军事、领荆州刺史。这个职位在东晋非常重要，我们知道东晋一东一西两个地方一个京口，一个荆州，都是东晋的军事重镇，荆州兵和北府兵的战斗力都是最强的。可见当时朝堂内部宗室的力量还是很强大的，所以才会推司马休之出来掌控如此重要的地方。

之后桓振攻陷江陵，司马休之败逃，后因此而受弹劾被免职。刘裕借此机会让自己的兄弟刘道规担任了荆州刺史。

公元412年刘道规去世，刘毅成为荆州刺史，刘裕和刘毅之间的较量开始，最终刘裕派王镇恶奇袭江陵，杀死了刘毅。刘毅死后，刘裕又把司马休之推了出来，担任了荆州刺史。

为什么这个时候刘裕把司马休之推出来了呢？我猜测是当时东晋内部反刘裕的力量还是比较强大的，所以刘裕需要笼络住一些势力，尤其是宗室的力量。所以才又启用了司马休之。笼络住了宗室的力量，刘裕才能从容的又回建康杀掉了诸葛长民。

在消灭了刘毅和诸葛长民之后，刘裕在朝堂上已经没有了制衡的力量，这时刘裕离篡位其实只有一步之遥了。

而要想篡位的话，刘裕需要做的就是削弱宗室的力量。而当时宗室最有实权的就是在荆州的司马休之了。

所以刘裕从这个时候其实就开始着手对付司马休之了。首先是刘裕把荆州拆分了，从荆州拆出来十个郡，设立了湘州。

其次刘裕启动了灭谯蜀的战役，而消灭了谯蜀之后，刘裕就掌控了长江的上游和下游，相当于就把中游的司马休之钳制了起来。

在万事俱备之后，刘裕开始向司马休之动手了。

向司马休之动手得找到切入点，刘裕选择的切入点就是谯王司马文思。司马文思其实是司马休之的儿子。但是因为司马尚之没有儿子，所以司马休之就把自己的儿子过继给了司马尚之。所以后来司马文思就袭爵了司马尚之的谯王。

历史上讲是司马文思性凶暴，好通轻侠。也就是说司马文思结交了很多江湖好手，从这一点来看怎么都像水浒传里的晁盖卢俊义。其结交江湖高手的目的细品起来就不单纯了，很可能当时司马文思就开始豢养自己的势力了。

果然司马文思没多久就出事了，历史上讲是司马文思擅杀官吏。于是刘裕将其党羽全部搜捕杀掉了。而对于司马文思刘裕却没有自己动手，而是抓了之后交给了司马休之，意思是让司马休之自己动手。

于是要不要跟刘裕摊牌就摆在了司马休之的桌面上。杀掉自己儿子，然后交出自己权力，也就意味着自己作为宗族势力，彻底退出政治舞台，给刘裕让路。但司马休之并不甘愿就此认输，他选择了跟刘裕摊牌，他没有杀司马文思，而只是上书要求废司马文思为庶人。其实就已经明确表达不想听刘裕的。

于是刘裕开始动手了。刘裕逮捕了在建安的司马休之的次子司马文宝和司马休之的侄儿司马文祖二人，直接在狱中将二人赐死。然后刘裕直接发兵讨伐司马休之。

而司马休之也早就意识到了与刘裕之间的大战一触即发，于是也在抓时间寻找支持自己的力量，在当时还是有很多势力以前处于中立地位，没有站队刘裕，司马休之就去拉拢这些人来支持自己，雍州刺史鲁宗之就是司马休之拉拢的对象。

除了拉拢了鲁宗之外，司马休之还向后秦和北魏求援，后秦姚兴命令征虏将军姚成王、冠军将军司马国璠等率领八千骑兵南下救援。北魏派了长孙嵩也来救援司马休之。大战一触即发。

在双方摊牌的过程中，刘裕也采取了分化敌方阵营的策略，给司马休之阵营内的力量发送劝降信，承诺对方各种好处。其中司马休之的荆州司马、河南太守张裕，南平太守檀范之先后叛逃，江夏太守刘虔之投靠了刘裕。但刘裕也碰上了硬钉子，刘裕听说司马休之的参军韩延之是个人才，也给韩延之写了劝降信，信中说：“文思事意，远近所知。去秋遣康之送还司马君者，推至公之极也。而了无愧心，久绝表疏，此是天地所不容。吾受命西征，止其父子而已。彼土侨旧，为之驱逼，一无所问。往年郗僧施、谢劭、任集之等交构积岁，专为刘毅规谋，所以至此。今卿诸人一时逼迫，本无纤衅。吾虚怀期物，自有由来，今在近路，是诸贤济身之日。若大军相临，交锋接刃，兰艾杂揉，或恐不分。故白此意，并可示同怀诸人。”

意思就是这次是司马休之做得太过分了，所以才要讨伐他们父子，你们都是受他逼迫的，只要你们到我这边来，既往一概不纠。结果韩延之回信一点都没客气，说司马休之已经要求辞职了，还要求废掉司马文思，人家这么表态已经算可以了，可你们还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们这点心思天下人都看明白了。之前是逼迫刘藩自杀，后来又杀掉诸葛长民，我作为司马休之的下属，就是要性命相托。你的这些小伎俩不要用来对付我。这封回信骂得淋漓尽致，让刘裕不由得对韩延之的为人产生了钦佩。

刘裕讨伐司马休之的军事行动进展也不是特别顺利。起先是江夏太守刘虔之投靠刘裕，但一直没有等到刘裕的大军，鲁宗之派儿子鲁轨与司马文思合兵，攻打刘虔之，刘虔之兵败被杀，江夏口被鲁轨所占。

刘裕听闻后，派女婿徐逵之统领参军蒯恩、王允之、沈渊子等为前锋，出击江夏口。结果徐逵之战败而被杀，要不是蒯恩守住阵脚，刘裕的军队已经溃败了。

听闻女婿被杀，刘裕大怒，亲自率领全军向长江对岸的江津发起总攻。而司马文思和鲁轨占据了江津岸边山崖，居高临下封锁了刘裕的进攻路线。刘裕的军队冲锋几次损失惨重。

这时刘裕怒了，披挂上阵就要自己去攀爬山崖，关键时刻主簿谢晦冲上去将刘裕拦腰抱住，冲刘裕喊道∶谁都能上，唯独你不能上。刘裕气得拔出佩剑指着谢晦说：我要杀了你！谢晦跟刘裕讲∶天下可以没有我谢晦，但是却不可以没有您刘公呀!刘裕这才冷静下来。于是刘裕派胡藩率兵当敢死队往上冲。胡藩面对这样的地形地势也不禁犯犹豫。气得刘裕要抓胡藩杀了他。胡藩跟过来抓他的人说：等我攻下来再说。于是胡藩用刀在悬崖上挖了可以放脚趾的小坑，一边挖一边顶着敌人的攻击向上攀爬，后面的敢死队员也学着他向上攀爬。随着敢死队员陆续爬上了悬崖，鲁轨的军队被震惊了，于是都失去了斗志，纷纷后撤，随后就发生了溃败。

所以讲狭路相逢勇者胜，战争其实更多的是勇气的较量。当你的气势压住了敌人的气势，更多的人可能考虑的就是在这样的对手面前能不能活的问题。而一旦这样的苗头出现了，心理崩溃其实就是一念间。

随着江陵被攻克，司马休之一方向北溃逃，而刘裕乘胜追击，又先后在石城打败鲁轨，之后收复襄阳。最终司马休之、鲁宗之、鲁轨，以及谯王司马文思、新蔡王司马道赐、梁州刺史马敬、南阳太守鲁范等人全部逃奔后秦。而后秦和北魏的援军看到司马休之一方已经大败，也只能撤军。

所以说刘裕和司马休之的较量，其实是刘裕和整个支持宗室力量的较量。在这个过程中，除了江陵主战场外，支持宗室的力量在东晋内部也发动了多次进攻。其中投靠后秦的司马国璠兄弟袭击了广陵城，但没有得手。建康也遭受到了宗室支持者的攻击。而刘牢之的儿子刘敬宣却因为疏于防备，而被宗室的司马道赐伙同辟闾道秀等人刺杀。

所以刘裕讨伐司马尚之，实际上就是刘裕和宗室力量以及支持宗室的力量的最后的摊牌。而从最终结果来看，当时的司马家族除了在司马尚之的带领下在江陵和刘裕尚能较量一下之外，其它地方都已经被刘裕所控制，司马家族面对刘裕，再也没有能力给与制衡。

司马休之北逃，从此司马家族再也没有能力制衡刘裕，东晋从这个时候，就开始姓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