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文史漫笔】崎阳轩是这样把“色味”与“香味”结合起来的

◆《日本华侨报》总主笔 蒋丰

3月16日，总店位于日本横滨的“老字号”中餐馆“崎阳轩”又出新招，为了配合日本北陆新干线（石川县）金泽——（福井县）敦贺延长线的开通，预定制作5000个“限量版”的“北陆新干线 福井·敦贺开业纪念便当”，销售日期截至3月24日。看看，不仅“限量”，同时“限时”，这是在使用“饥饿营销法”吗？别的都不说，就凭日本各大报纸都对此事进行报道来看，这一波“免费广告”的宣传，又成功啦！我经常对在日本的华侨华人企业家和经营者说：“花钱，要摔出响声来！如果任何响声都听不到，那钱等于白花！”“崎阳轩”这次不仅“摔出了响声”，还真有点“一石激起千层浪”的味道，至少让在日华侨华人主掌的中餐馆可以想一想：自己为什么做不出这样的宣传效果？

单看名字“崎阳轩”，再看地点在横滨，又听是中餐馆，不免就会觉得这是中国人在横滨中华街操盘的一家中餐馆。错！中日两国的很多误解都在这“望文生义”上面。不要相信日本作家三岛由纪夫1948年3月在《我的文学》中说的那样，“误解这种麻药有一种不可思议的甘美，品尝过一次就无法忘怀。”扯！误解，就是误读，就会误事！

正本清源。横滨的“崎阳轩”兴建于1908年。那是中国大清光绪三十四年，日本明治四十一年。当时，作为横滨车站（今天的樱木町车站）第四任站长的久保久行，人虽退休，心却不退，追求“权力外溢”，硬是拿到“许可”，在车站内开出一家名为“崎阳轩”的餐馆，主要销售牛奶、汽水、年糕、寿司等等。一看就知道，什么赚钱卖什么，并不专业。但是，这是“老站长”开的餐馆，买卖肯定不能差的。这在今天，就可以说是日本版的腐败！

老站长很有创新精神。眼看着横滨中华街的中餐馆买卖兴隆，客流量大，就觉得自己也得玩点绝活。于是，今天叫“抄袭”、过去叫“模仿”，硬是对中国广东的烧麦进行改良，弄出一个“崎阳轩烧麦”。时至今日，在日本只要提到“崎阳轩”，人们就都会立即联想舌尖上的烧麦。我上个世纪80年代刚到日本留学的时候，日本朋友请我去横滨中华街吃“崎阳轩烧麦”，我是咬着牙咽下去的，因为它与我们中国京城“都一处”的烧麦相比，前者是在地上，后者是在天上。

弄出来“崎阳轩”烧麦以后，久保久行又被“返聘”了。不知道是因为他经验丰富，还是因为那个时候日本就跟现在一样已经出现了劳动力人手不足的状况，反正他是被“返聘”担任东京车站的站长了。已经尝到“权利外溢”甜头的久保久行，这次更是相信“权力不用，过期作废”，又让崎阳轩搞出一种“崎阳轩烧麦便当”，让身穿红色制服的小女孩拿到站台、火车上销售，色味与香味俱全，后来就成为“日本车站便当之祖”了！

人们如今津津有味地谈论“日本车站便当文化”的时候，大概不会有人追究这“第一桶金”的来头了。

崎阳轩也遭受过挫折。1946年美军进行“横滨大空袭”的时候，崎阳轩在战火中化为灰烬。但它很快又在横滨车站内开出“KY食堂”，就是“崎阳轩”罗马字的缩写。当时为什么不敢再叫“崎阳轩”？因为怕引起驻扎在横滨美军的注意啊！凤凰涅槃再生的背后，总是承受许多屈辱的。

重要的是，“崎阳轩”今天作为“老字号”，没有忘了与时俱进，没有忘了社会责任。（2024年3月25日写于东京“乐丰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