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望正资产刘陈杰：利率持续下滑怎样影响普通人？未来各类资产如何走？

货币宽松，流动性泛滥，市场资金利率、债券利率乃至基金理财利率一降再降。屡屡创新低的市场利率未来走势如何？利率持续下滑对普通个人意味着什么？消费和投资需要进行怎样调整？

21理财投资线上平台第10期线上访谈望正资产全球宏观对冲基金董事长、中国新供给经济学五十人论坛成员、财政部预算与会计研究会理事刘陈杰，聚焦“持续低利率环境下的资产配置”。

21世纪：近期市场各类利率大幅下滑，有哪些原因，未来利率走势如何？

刘陈杰：近段时间利率调整，首先是全球现象，而不是中国单独的现象，美联储10年期国债收益率在极端的时候为0到0.6%，欧洲很多国家也出现负利率，核心原因是因为疫情。

不能就利率看利率，短期来看，比如目前货币基金的收益率跌破2%，而以往收益率很少跌破3.8%，有可能还会继续下跌。目前还不能说疫情已经出现缓解。利率与疫情负相关，新冠疫情越严重，利率越低，如果疫情缓解或者即便是还没有缓解但预期出现清晰框架时，利率会往上走。

长期来看，传统上，美联储依据伊文思规则决定利率水平，中国央行更倾向于依据泰勒规则，利率主要取决于产出缺口和通胀预期。目前，疫情突然袭击导致产出缺口很大，对利率的压力是非常大的。未来至少在疫情没有得到完全控制之前，利率会保持低位，如果疫情进一步加重，利率可能会走得更低。

另外，我们认为中国目前利率水平还是偏高，下降太慢，因为贷款利率相对于实体经济投资回报率还比较高，过去几年制造业投资是不断往下降的，利率虽然往下降，但并没有能够刺激投资。

21世纪：欧美日本等市场出现早已出现零利率甚至负利率的局面，你认为中国市场有可能出现这种现象吗？

刘陈杰：不会。欧美的国家的负利率，特别是欧洲国家负利率对应的是整个经济增长常年保持在0左右，包括实体经济投资，平均回报就在0左右或者是负的，一些结构性的如高科技、公共事业方面可能有一些回报，但其他领域比如劳动密集型产业，由于劳动成本太高回报可能就是负的，与之相对应，利率就是负的。美国是因为经济差，制造业很少回流，所以从实体经济投资回报来看，利率就偏低，这是内在逻辑。

我们认为，虽然中国的实体经济投资回报率在降低，但相对于其他国家而言还是能够维持在个位数上，制造业投资的增长率在下降，但也是在增长，且体量较大。从这个角度而言，中国的投资回报率远远高于其他国家，利率是不可能接近负的。虽然由于此次疫情，利率稍微往下降了一些，但中国的经济基本面相对健康，没有到欧美的阶段，欧美由于老龄化，社会固化，投资减少，工作机会减少以及民粹等问题都非常严重，从这个角度来说他们负利率是合理的。

21世纪：当前利率持续下滑的趋势会对经济和金融产生哪些影响？

刘陈杰：利率对于经济的影响是一个相互关系，经济不好利率会下降，但低利率不一定能刺激经济，当投资回报与利率之间的差异足够吸引人，投资才会重新起来。所以，我认为从这个角度来讨论是没有答案的。

如果撇开这个角度，此次利率下降是怕疫情影响到实体经济、金融市场，如果欧美国家、新兴市场国家的疫情能够在夏天之前得到一定抑制，或者不跨年的情况下，低利率维持着一些企业或者一些高杠杆居民的生存，等待疫情慢慢好转，经济就会好转。

21世纪：利率长期下滑对于普通人的投资、消费意味着什么？

刘陈杰：如果全球疫情是常态化的，那么利率可能一直保持比较低的位置，我们必须去适应它。最直观来讲，房贷利息会少一些，但理财产品盈利也少一些，有好有坏，但从本质上来看，利率如果长期保持在比较低的位置，说明经济比较差，就业环境较差，居民收入预期会比较差，对于各个阶层的影响是不同的，对于高收入阶层呢，意味着机会减少、财富缩水等，对于中低收入者意味着生活的成本以及生存的压力加大。

21世纪：对当前的通胀水平和就业形势怎么看，未来预期如何？

刘陈杰：整体通胀处于可控范围内，如果掰开来看，将其分成食品通胀和工业品通胀，目前而言工业品应该是通缩，由于经济较差，而食品价格在上涨，而且涨幅不小。部分劳动力密集农产品受疫情影响，以及猪肉供给历史性问题等，反映到终端上柴米油盐都在涨价。在这种情况下，整体通胀不一定能涨多高，但会出现稳定上涨。

就业是动态的，我们提出了一个概念叫摩擦性失业，也就是暂时失业。我们目前测算，制造业领域就业大概是7000~9000万人，第三产业大概是3亿7000万人。总体而言就业主要在第三产业，目前第三产业复工率不到50%以上，比如电影院、商场等因一些顾虑还未复工，暂时性失业压力是很大的。

21世纪：利率持续下降背景下，对各类资产走势怎么判断？

刘陈杰：我们认为在疫情比较严重时，低利率会保持一段时间，还可能会更往下一些，但下行空间有限。目前中国10年期国债利率为2.5%左右，如果说中国GDP全年为0，10年期国债利率大概为2.0%-2.2%之间，其他国家也推出很多调控政策保证金融市场稳定，因此债券机会接近顶峰。

股票方面，我们认为目前处于非常好的配置时段，即便要长期面对疫情问题，那我们可能要改变生活方式，但无论怎样，最坏情况下一两年，相信疫苗研制出来后，我们还是能够战胜疫情，从这个角度来看，只要是疫情情况比较清晰，股票市场的机会就会显示出来。

但股票市场也是结构性的，一种是日常消费品，近期涨的较高，很多消费品个股的估值为历史新高，这些公司基本面也可以但不至于EPS达到年化15%，估值将近40倍、50倍以上；一种是3月份比如科技、可选消费品等跌的较多的行业，受疫情压抑，只要是疫情缓解就会迎来较快上涨。

汇率方面，我们认为是比较平稳的，随着中国率先复苏，资金可能还会涌入布局。大宗商品方面，黄金投资价值在过去几个月已经完全显现出来，如果4月份美国疫情见顶，黄金投资价值会下降；其他大宗商品方面，随着中国复工特别是基建生产开始加速会积极向上走。

21世纪：目前你最担心的风险是什么？

刘陈杰：经济方面其实慢慢往下是很正常的，是运行规律，金融方面的风险不会太大，因为债务等都可控的，而且我们国家的金融机构都是国有的。我目前最担心的是疫情可能是长期化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以及结束之后，我们会面对一个怎样的国际环境。

最近也提出要对海外疫情做长期应对，这既是“危”也是“机”，第一，如果全球一直处于这种情况，中国的产业资本，包括金融资本的机会在哪里？是不是可以吸引一些国际资本进行投资，不只是股票市场和债券市场的投资，也包括实体的投资，产业链的搬迁等机会。第二，疫情之后，一些国家对我们的科技、关键产业链的打压会不会加重？整个国际舆论会不会与现在相比出现不一样的变化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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