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篇】山本五十六9, 学生打老师, 一打一个准儿

1870年日本陆军和海军正式分离，拥立田黄复位有功的萨摩藩著名人物川村纯义奉命重建现代海军。1872年，日本设立海军省，川村纯义虽然只是海军少辅，但在萨摩藩势力的支持下，实际掌控着整个日本海军。在他的力荐下，日本确立“英吉利式海军”的建军方针，同时大力培养海军人才，设立海军学校、留学生制度等等。

江田岛海军兵学校设立之初，日本完全照搬英国海军学校的教材、重金聘请英国籍教员，就连建造学校校舍的砖瓦也是从英国运来的，每块砖的成本达到一日元。

有人说日本海军只不过是照猫画虎，学到了英国海军的皮毛，因为日本从来就没有掌握过制海权。作为学生，日本海军给老师交上了一份什么样的答卷呢？1941年12月10日，日本海军航空兵在陆军航空兵的配合下，用85架飞机击沉英国新远东舰队旗舰，号称“永不沉没”的“威尔士亲王”号战列舰，以及伴随其出航的“反击”号战列巡洋舰。

此战的另一个意义则是宣告“大炮巨舰（战列舰）”时代的终结，“飞机巨舰（航母）”时代的到来。

日本人向来是不同情“弱者”的。珍珠港事件后，南云忠一指挥的第1航空舰队前往东南亚海域，支援南下行动。1942年2月下旬，联合舰队司令山本五十六判定盟军在东南亚的海空实力已经不足为患，遂命令南云的第1航空舰队西进，在印度洋寻找英国海军主力决战。

南云的第1航空舰队西进是为了配合陆军在南亚的行动。1942年1月，日军两个师团从泰缅边境出发，向缅甸的毛淡棉地区发动进攻，揭开缅甸战役的序幕。海军的任务是挺进印度洋，寻机与“老师”——英国海军决战。

南云忠一和山本五十六关系一般，前者在太平洋战争爆发前属于“舰队派”，他的观点与山本五十六截然相反，主张“无限制发展海军”，主张“与美国开战”。

偷袭珍珠港前，南云反对“一场赌博”式的行动。事件爆发当天，日军对珍珠港发动了两次空袭后，南云忠一就下令后撤，致使珍珠港一些重要设施没有受到破坏，包括码头上的修理厂以及储存着450万桶燃油的场区。

南云之所以如此谨慎，其实是遵照“舰队派”领袖永野修身的嘱托——务必把所有的航母都带回来。偷袭珍珠港时，日军第1航空舰队没有发现一艘美军的航母，南云担心舰队停留时间太久会被美军发现，进而遭到报复性反击。尽管有永野修身的庇护，地位和声望急速提升的山本还是指责他畏战。

第1航空舰队南下后，南云的指挥能力再次遭到山本的质疑。1942年2月19日，舰队出动舰载机对澳大利亚西北部的达尔文港发动空袭。此次空袭日军出动242架轰炸机和战斗机，击毙击伤盟军官兵700余人、击毁飞机23架、击沉击伤盟军舰船35艘，而己方损失轻微。

这样一场干净利落的胜利还是让山本抓到了“小辫子”。据说舰载机出发前，曾发生过“炸弹换鱼雷，鱼雷换炸弹”风波，虽然没有造成任何损失，但也遭到了山本的嘲讽。

所以南云忠一接到新的作战命令时，也是窝了一肚子的火。

英国方面，刚刚过去的1941年对于海军来说喜忧参半。海外运回英国本土的物资从战前的5000万吨锐减至3000万吨，英国的商船和皇家海军的军舰都损失惨重。如果不扭转局面，即便德国人不打过英吉利海峡，英国也会输掉战争。

英国对远东的局势显然太乐观了。丘吉尔原以为派去一支由“英王乔治五世”级战列舰组成的舰队就可以震慑住日本咄咄逼人的态势，但马来海战彻底打掉了他们身上的傲气。他们口中的那些“非人”变成了“超人”，英国官兵谈“日军”而色变，而且这种气氛已经蔓延到了全军。

在“欧洲优先”的原则下，美国人给太平洋战区划定了底线——夏威夷必须坚守、澳大利亚必须坚守、美澳运输线必须畅通。英国人也划定了亚洲战区的底线——守住英属印度、守住印度洋。

马来海战结束后，丘吉尔下令整合亚洲地区的海军，组建“东方舰队”。该舰队下辖3艘轻型航母、5艘战列舰、8艘巡洋舰以及配套的其他舰船。舰队司令则是1940年7月指挥H舰队执行“弩炮行动”的詹姆斯·萨默维尔海军中将。

1942年3月初，萨默维尔履新，舰队浩浩荡荡进驻斯里兰卡西海岸的科伦坡港。

3月20日，南云的第1航空舰队从新加坡起锚离港，前往斯里兰卡。山本赋予他的任务是袭击英军的陆基飞机及其设施，如果有机会就进攻驻那里的英军远东舰队。

4月4日傍晚，萨默维尔得知有一支日本舰队向科伦坡驶来，为了保存实力，他立即命令舰队连夜撤离科伦坡，驶往锡兰南面约600海里处，礁石丛生、便于隐蔽的马尔代夫群岛。此时萨默维尔率领的战舰数目不少，但是老弱病残实在太多。为此他把舰队分成两队——主力高速战舰为A舰队，低速舰队为B舰队。

4月5日，第1航空舰队抵达斯里兰卡以南200海里处。曾率领攻击机偷袭珍珠港的“赤城”号飞行队长渊田美津雄再次出发，率领由36架战斗机、36架俯冲轰炸机和53架水平轰炸机组成的攻击机群，从“赤城”号、“加贺”号、“苍龙”号、“飞龙”号上起飞。

即将到达目标上空的时候，渊田发现12架无护航的英军“剑鱼”式攻击机在低空飞行。战斗机立即展开攻击，这些英机很快就被一一击落。渊田的另一部分零式战斗机掩护水平轰炸机攻击机场。俯冲轰炸机则攻击港中的船舶。此时英军全部的战机（35架“飓风”式战斗机、6架“海燕”式战斗机）出动拦截日机，但这些战斗机的速度和灵活度都不如零式战斗机，激战后21架英军战机被击落，日军只损失7架。

上午9时30分，日军攻击结束，而英国远东舰队幸运地只受了一点损伤，这都归功于及时疏散作业。此外机场的损失也同样微小。

南云并未忽视远东舰队反击的可能性，他像平时所演练的那样派出巡洋舰、战列舰上的水上侦察机，而将航母舰载机保留为打击与防御之用。

上午11时前后，日军侦察机报告发现2艘英军驱逐舰正以25节时速向西南航行。这两艘驱逐舰其实是巡洋舰“康瓦尔”号与“多塞特”号，正准备去和萨默维尔的A舰队会合，而A舰队正在前方240海里处。

这两艘巡洋舰不确定自己是否被日军发现，因此没有及时通知萨默维尔，等到有更多日机出现时，他们才在13时打破无线电静默，上报萨默维尔。但此时已经太迟了。

“多塞特”号虽然装有Type286雷达的原型，但并未侦测到80架前来攻击的日军俯冲轰炸机，日机的出现完全是个奇袭。“多塞特”号主无线电发报机瞬间即被摧毁，它尝试以备用无线电传讯给萨默维尔，但是这则信息未被萨默维尔接收到。日军俯冲轰炸机以3个编队依次攻击，几乎次次都命中目标，下午14时之前，“康瓦尔”号和“多塞特”号便已沉没，而日军毫无损失。

当初接到日军空袭科伦坡的报告时，萨默维尔就已经决定先避其锋芒，再趁日机全部出动、航母空虚的时候发动偷袭，给日本舰队以致命打击。其实，他所处的环境相当危险，A舰队离南云舰队不到280海里，但他并不知道日军的确切位置。他继续保持向东航行（离南云愈来愈近）以便与2艘巡洋舰会合，而B舰队则在他后方100海里处。不过萨默维尔相当幸运，因为南云对目前的战果感到满意而未再派出更多侦察机搜索，而是继续向东南航行。

下午3点52分，英军的一架侦察机发现了舰只的残骸，终于知道了2艘巡洋舰的遭遇。此时萨默维尔急于搜索南云舰队的位置而跟进，并没有采取救援行动。直到傍晚，萨默维尔才收到日军目前的航向是西北方的错误报告，于是下令A舰队和B舰队同时转向西北方，以便在傍晚对南云发动攻击，但追上去之后发现目标又不见了。

萨默维尔既恼怒又无奈，在此情绪下他做出了错误判断，认为南云依然会进攻阿杜环礁，因而下令：“停止追击，立即前往阿杜环礁。”他估算最佳的航向是向东前进，如此便可在南云攻击完阿杜环礁撤离时实施夜间打击。他对自己舰队的战斗力是有信心的，事实上若真遇见了南云舰队，远东舰队的命运会更惨。

英国海军部的杰弗里·莱顿上将一直密切关注着远东舰队的行动。他对萨默维尔所冒的风险感到担心，但他也明白萨默维尔就算自己的舰队远不如人，也要尝试在海上与日本舰队一较高低。他无法向萨默维尔下令，但是他借着向海军部发报，表达了他对强大的日军舰队可能摧毁整个远东舰队的担忧。他知道萨默维尔也会收到这份通报，希望以此帮助萨默维尔在关键时刻做出正确的决断。

萨默维尔在4月6日下午14时收到莱顿的通报后，当天傍晚便下令向西北方撤退。舰队从阿杜环礁北边180海里处通过马尔代夫群岛，于4月8日上午11时抵达港口开始加油。此时海军部决定通知萨默维尔可以将老旧的“皇家君主”级战斗舰派遣到别处，同时也警告萨默维尔不可在此时使用科伦坡的基地。

4月9日，萨默维尔向海军部报告他将与A舰队同行，以杜绝日军支配印度洋海域，舰队将使用孟买而不使用斯里兰卡的基地。英军做出这些决定时，南云正朝下一个目标移动。当天下午，英军的一架飞艇在斯里兰卡以东约580海里处侦察到日军的3艘战斗舰与1艘航母正朝西北方航行，很明显日军的目标不是斯里兰卡东海岸的亭可马里就是拜蒂克洛。

4月10日清晨7时，英军位于亭可马里的雷达侦测到东面110海里处有大量日机的踪迹。因此英军将可动用的战机（17架“飓风”式战斗机、6架“海燕”式战斗机）全都起飞升空，迎击由渊田率领的41架零式战斗机、91架水平轰炸机。

日军攻击机群对港区与机场形成了严重打击，13架正在修理或组装的英军飞机被摧毁，但港口因没有什么船只以及第二批俯冲轰炸机队前去攻击其他目标，所以没有什么伤亡。在攻击中，日军损失3架飞机，英军有8架“飓风”式战斗机、3架“海燕”式战斗机被击落。

这时英军展开了对南云舰队唯一的一次反击。先前攻击科伦坡时，英军“布伦海姆”式轰炸机被引导到了错误的方向，现在他们终于找到了南云的舰队。9架“布伦海姆”式轰炸机在没有战斗机拦截的情况下，对日军航母进行了高空水平轰炸，但没有一枚炸弹命中。当“布伦海姆”式轰炸机撤离时，被追赶上来的20架零式战斗机击落了4架。

当天上午9时前，南云的水上侦察机发现了英军“竞技神”号航母，这对南云来说是个难得的机会，是开战数月以来第一次发现英军航母。尽管他已经接到山本的命令准备撤离，但他还是想在临走之前见识一下英国人的航母。

他立即改变计划，下令原本要攻击亭可马里港的第二波85架俯冲轰炸机、9架护航的零式战斗机转而攻击“竞技神”号。而英军因通信线路损毁使得命令被延误，战机拖了1个小时才得以升空。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斗。日机发起攻击20分钟后，“竞技神”号便已沉没，轰炸机群转而攻击伴随的澳大利亚“吸血鬼”号驱逐舰，这艘驱逐舰也只不过多活了10分钟。另外还有2艘商船被击沉。

日军战机返航时，遭遇攻击己方舰队残存的5架“布伦海姆”式轰炸机。最终又1架“布伦海姆”式轰炸机被击落，剩余的4架也满目疮痍。

在英军远东舰队承受重大损失之际，孟加拉湾的小泽治三郎也引发了当地未护航航运的混乱，他在5天之内击沉了23艘船只。日军潜艇也在印度洋西海岸击沉了另外5艘船只，英军的航运因而完全停止。

此时，南云已经开始撤离，因为山本给他安排了更重要的作战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