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左少年夏完淳，文采风流，碧血千秋〔238〕

一、典故及其出处

典故〔名句〕：1、无限河山泪，谁言天地宽；2、毅魄归来日，灵旗空际看。

出处：古诗文网《诗人夏完淳》。

参资：古诗文网《别云间赏析》。

夏完淳画像

二、著名少年诗人、最年轻华夏英烈

夏完淳〔1631、10—1647、9〕，字存古，号小隐，自称江左少年，松江府华亭人，祖籍浙江会稽。

夏完淳，明末少年诗人，有《夏完淳集》8卷传世，其中《别云间》入选当代初中语文、《狱中上母书》为台湾高中教材。

夏完淳，南明抗清英雄，14岁任南明中书舍人，17岁事败被杀，为国捐躯。

夏氏父子墓至今尚存，座落上海松江区小昆山镇荡湾，1961年修葺后立新碑，碑文“夏允彝夏完淳父子之墓”，为陈毅元帅亲笔题写。

夏完淳文采风流，碧血千秋，是我们民族五千年历史上最年轻的英烈。

夏允彝和夏完淳父子像

三、神童之名，广为传扬

夏完淳出身书香之家。其父夏允彝崇祯朝进士，曾任福建长乐县令。祖母、嫡母通晓文墨、贤良淑德。

祖母在陪伴孙儿玩耍中，适时教一些儿歌童诗，自然地开始了启蒙教育。嫡母适时讲解诗文。他自幼以读写为乐，养成学习兴趣。5岁开始通读四书五经， 7岁能作文赋诗，9岁就编印了诗集《代乳集》。

这时，文学家陈子龙爱其才，又选择他的几首诗，编入当代名人诗选集中，刊印发行，因此，他的神童之名，广为传扬，响亮一方。

而他则谨遵祖母教导，戒骄戒躁，努力奋进，其后，又陆续编印了《玉樊堂集》、《内史集》、《南寇草》和《续幸存录》等诗文集。

夏完淳著作

四、江左少年，举兵抗清

夏完淳少时，其父出游，常常带他同行，让他游览山川，接触社会，结交天下豪杰。他思维敏捷，11、2岁时，为文千言，倚马可待；谈政议军，也有板有眼，头头是道，人称“圣童”。

他进学后，先师从学者张溥，后又师从文学家陈子龙。这二位分别为复社、几社领袖，都是大名鼎鼎的江南名士。他深受二位老师熏陶，13岁时，便与友人杜登春组织“西南得朋会”，成为几社的后备力量。

崇祯17年〔1644年〕春，李自成农民军袭卷北方，夏完淳自称“江左少年”，传檄江南，上书40多位乡绅，请举义兵，为国前驱。

顺治2年〔1645年〕，在国破君亡、清兵南下之际，他秉承父命， 15岁便匆匆完婚，马上紧跟父亲夏允彝、老师陈子龙，发动松江起义，并汇合明朝江南副总兵吴志葵，准备合兵攻取苏州，收复杭州，再进军南京，谋图保住明朝江南半壁江山。

五、不屈不挠，兵败被俘

松江起义后，无奈吴副总兵领导不力，军将多存贰心，以致兵败苏州城下。其时，清将早闻夏允彝大名，一再劝降，保授高位，如不愿为官，出路也可自便。夏允彝却以“贞妇”自比，不事二朝，而平静交待后事，将《幸存录》手稿、交给独子夏完淳，又叮嘱他要毁家纾难，精忠保国，代父完成复国大志，然后沉圹殉国。

义军领袖夏允彝殉国后，夏完淳追随陈子龙，又投身太湖义军，他担任义军参谋，坚持抗清斗争。

江左少年夏完淳

不久，太湖义军遭到包围，义军领袖吴易全家殉国，壮烈牺牲；恩师陈子龙被俘，押至细林山时，投水捐躯；夏完淳则趁敌不避，潜水泅渡，逃脱魔爪。

脱险后，他回顾失败，痛心国事，遂作《大哀赋》，描写“风云毕会”的抗清斗争，表达“日月双悬”复国理想，词采宏丽，词情哀婉，煌煌巨制，不朽佳赋。

顺治4年〔鲁监国2年，1647年〕春，监国鲁王朱以海赐谥夏允彝为“文忠”，并遥任夏完淳为中书舍人。

夏完淳写谢表，连同抗清新组织名册，交与监国信使，准备赴舟山行在，呈报鲁王，结果，信使在漴阙候船时，被清兵拿获，新组织名册为清廷所得。

明朝叛臣洪承畴，时任南京总督，清朝摄政王多尔衮命令他，按名册彻查，务必一网打尽。

夏完淳当时避难嘉善县岳父家，7月，他准备返回松江，告别家人后，再渡海赴舟山，参加鲁王军队，以图大举，可是不幸于途中被捕，由于他是清廷重犯，被立即押解南京。

解押途中，临别松江时，他赋诗《别云间》，后又写《狱中上母书》；船过细林山，他作《细林夜哭歌》，悼念恩师陈子龙；船经吴江时，他又作诗《吴江野哭》，哭悼义军领袖吴易，句句山河泪，篇篇烈士心。

先父恩师、吴易忠烈，在少年囚徒的泪眼中，都幻化为精忠保国、千古仁人的典型形象，成为激励他奋然前行的楷模。

六、怒斥叛逆，英勇就义

夏完淳被解南京，关押受审，前后80天。这位年仅17岁的少年英雄，在自己人生旅途的最后一程，不仅赋诗填词多首，自激自励，表达家国之仇未报的深沉遗恨，抒发“今生已矣，来世为期”的冲天豪情，而且在公堂之上，当着明朝叛臣、清廷大学士洪承畴的面，巧妙地羞辱了他，让他羞愧难当，无地自容。

夏完淳怒斥洪承畴

洪承畴，原为明朝重臣，在松锦之战中，为清军败后降清，现任清廷秘书院大学士，总督江南军务，负责招抚南方诸省。他得知夏完淳及其岳父钱栴〔zhān〕在押，心里很高兴，便亲自审讯，他想，如能劝降这对翁婿，既可为大清招纳人才，又能为自己收到“慈德”的好名声。

南京公堂，陪审满庭，洪承畴端坐正堂，他注视着枷锁少年，仍不失英气，便欲为其开脱，遂用威严而又满含劝诱的口吻，喝问道：“汝童子有何见识，岂能称兵犯逆？想必受人蒙蔽，误入军中。如归顺大清，当不失美官。”夏完淳不为所动，反问他：“你为何人？”衙役叱喝：“他就是洪大人！”又有人低声解说：“此乃洪亨九先生啊。”

夏完淳佯装不信，厉声抗喝：“休得胡说，堂上定是伪类假冒！洪亨九先生，抗虏英雄，皇明人杰，他在松山与北虏死战，血溅疆场，先皇闻之，痛哭哀悼，亲自作诗，设坛祭奠。我正是仰慕洪亨九先生的忠烈，才欲杀身殉国，以效仿先烈的英举。”洪承畴坐立不安，面色如土。狱吏窘迫，不知所措。堂上下来一人，厉言告之：“审问你的，正是洪承畴大学士。”

夏完淳放声大笑：“不要骗我了。洪亨九先生死于大明国事久矣，天子亲临祭祀，泪洒祭坛，天地同悲。汝等何样逆贼丑类，敢托忠烈大名，穿虏服戴虏帽，却冒允堂堂洪先生，真乃小人耳！”

洪承畴听之，小英雄字字如针，句句似锤，让他这个变节之人，犹如万箭穿心窝，恰似迅雷殛灵魂，唇齿抽搐，汗如雨下。—个读书万卷的显爵高官，竟然败给一介17岁的少年，他感到无地自容了。

他无力地挥挥手，示意退堂。然后上报清廷，拟判夏钱二人斩刑。

清廷批复，九月秋决，在南京西市，夏完淳从容就义。当时同时受刑的，有43名抗清义士，夏完淳是最年少的一个，年仅16周岁。

七、《别云间》赏析〔上〕

顺治2年〔1645年〕，在国破君亡、清兵南下之际， 15岁的夏完淳，紧跟其父夏允彝，发动松江起义。

兵败苏州城后，他又投身太湖义军，坚持抗清。太湖义军遭到围歼时，他则潜水逃脱。

顺治4年春，监国鲁王赐谥其父为“文忠”，并遥任夏完淳为中书舍人。夏完淳写谢表，连同抗清新组织名册，交与信使以呈报鲁王，结果为清廷所劫。

7月时，夏完淳返回松江，准备告别家人后，再渡海赴舟山，参加鲁王军队，可是不幸于途中被捕，押解南京。

解押途中，临别松江〔云间〕时，他赋得五言古诗《别云间》。全诗为：

“三年羁旅客，今日又南冠。

无限河山泪，谁言天地宽！

已知泉路近，欲别故乡难。

毅魄归来日，灵旗空际看。”

全诗试译为：三年来戎马倥偬奋战疆场，

今日抗清事泄我不幸身陷罗网。

山河破碎实在令人伤心落泪，

国土沦丧谁还敢说天地辽阔宽广？

我早就做好了为国捐躯的准备，

依依难舍的是生我养我的故乡。

我坚信当我不屈的魂魄归来时，

后继者高举的战旗定然在空中高高飘扬。

无限山河泪，谁言天地宽

八、《别云间》赏析〔下〕

《别云间》五言八句，四联四层。

首联、回忆征程，身限囹圄，心中悲苦。用“羁旅”一词，回忆三年来辗转飘零、艰苦卓绝的战斗征程；又用“又”字，含蓄地表达出满腔辛酸、无限沉痛之情。炼字用典，言简意赅。

毅魄归来日，灵旗空际看

颔联、国破家亡，壮志未酬，悲愤哀恸。身限囹圄的结局，使诗人壮志未酬，复国理想成为泡影，于是，诗人悲愤哀恸：“无限河山泪，谁言天地宽！”面对山河破碎，金瓯残缺，实在令人伤心落泪；原指望驰骋疆场、驱除北虏，让大明东山再起，可是，时运不济，命途多舛，兵败被捕，身陷囹圄，使我抗清复国理想又一次落空，我禁不住要质问上苍：不是说天大地大吗，国土都沦丧了，谁还敢说天庭辽阔地域宽广？从大处着墨，先抒爱国之情，哀恸欲绝，悲愤填膺。

颈联、亡国绝命，依念故乡，眷恋亲人。先国后家，毁家纾国难，是古代仁人志士的家国思想。父亲殉国后，诗人作为独子，也“知泉路近”，必然念及家中母亲、姐妹和新婚妻子，他怀着内疚、眷恋的深沉感情，告别家庭、亲人和故乡。依依不舍，眷眷情深，无可奈何，深沉内疚。

尾联、视死如归，展示未来，激励后人，豪气冲天。诗人既知“泉路近”，便不以小家为念，而以大家为怀，坚信抗清复明、星火相传，他定能看到：后继人高举战旗，恢复大明。赤子情怀，视死如归，激励后人，豪气冲天，表达了国家和民族利益高于一切的坚定信念。

因此，诗人通过这首诗，诀别故乡、祖国和亲人，表达了对祖国沦丧的极度悲愤、对家乡亲人的无限眷恋，以及对抗清必胜的坚定信念，抒发了精忠报国、视死如归的战斗豪情。

这首五古，语言通俗，用典熨帖，思路流畅，层次清晰，诗情沉郁跌宕，格调慷慨悲壮，文采风流，碧血千秋，令人荡气回肠，自古以来，不知激励多少热血少年奋发向上，也不知激励多少仁人志士高举战旗，奔赴疆场。陈存选2024、03、10

夏允彝和夏完淳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