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四川一餐馆老板娘被客人戏耍，却很高兴：这是地下党暗号

1950年1月的一天，四川成都一家名为“努力餐”的饭店，走进来一群身着解放军军装的士兵。

带头的解放军干部朝着老板娘露出了一个礼貌的微笑，然后问这里都有什么菜？

老板娘是一个老练的生意人，她见到几位解放军后立刻迎了上去，时不时还用余光观察着他们脸上的表情。

然后滔滔不绝地把一大堆菜名报完，只见带头的解放军战士居然不慌不忙地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今天来就只要一菜一汤。

这样的行为如果是放在别的店里，一定会被老板认为是一种“戏弄”，但这位老板娘听完了解放军的话后，露出了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解放军战士怕老板娘没听清，又对她重复了一遍，老板娘马上反应了过来，将人请到雅间就坐。

随后，老板娘迈着欢快的步伐走进了雅间，与几位解放军战士坐在了一起交谈。

原来，这家餐馆的老板娘是一位“革命烈士”的遗孀，解放军战士们口中所谓的“一菜一汤”是地下党的接头暗号。

那么，解放军战士们来这个饭馆的任务是什么，老板娘的丈夫又是什么人？

（车耀先烈士与他的家人）

下面，且让我们细细道来。

一 从商人到“革命者”

老板娘的丈夫名叫车耀先，他本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商人，但却因为时代的洪流成为了革命者。

1894年，车耀先出生于四川的一个小商人家庭，从小就是一个十分正直的孩子，读了两年的私塾以后，他就选择主动外出打工替家里分忧。

在社会上闯荡期间，车耀先先后在多家饭馆里打过杂、帮过工，这也让他与“美食”结下了不解之缘。

车耀先从学徒做起，练出了一手极好的厨艺，有时候客人来到饭馆里都会点名让车耀先炒菜。

车耀先自然也是乐在其中，渐渐地成为了成都地区的“美食名人”。

1911年，四川爆发了中国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保路运动”，当时车耀先和身边的朋友们也在铁路当中有股份。

听说自己辛辛苦苦筹建的铁路将要被强行收走，年轻气盛的车耀先当即便离开了餐馆，选择了参军的道路。

（“保路运动”纪念碑）

在军队里，车耀先因为优异的表现被上级长官层层提拔，到了“大革命”前夕，他已经成了川军里的一个团长。

在这期间，车耀先一边指挥军队，一边攻读“马克思主义著作”，这一阶段的学习给车耀先的一生打上了深深的红色烙印，也使得他在人生最迷茫的一段日子里找到了明确的奋斗方向。

1927年，四川军阀刘湘与蒋介石串通一气，在重庆市制造了“三三一惨案”，通过这一系列事件，车耀先也算是彻底看清楚了国民党军队的面孔。

他愤然出走，并于两年以后正式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开始从事地下情报工作。

当组织上的同志询问车耀先有什么实际的困难时，他表现得比所有人都镇定，请求组织上给我一些经费，可以凭借着自己的手艺在四川开个饭馆。这样一来，日后接头、收集情报也会更加方便！

（民国时期的四川群众）

经过再三考虑之后，大家终于同意了车耀先的这个想法。

1930年5月，在成都市的祠堂街上，由车耀先一手创办的“努力餐”饭店正式开张营业了，来来往往的客人都很快被车耀先绝妙的手艺所征服。

但是，几乎所有第一次来店里吃饭的人在用餐以后都会问出同样的一个问题：为什么老板要把这家店铺的名字定为努力餐呢？

而这个时候，往往车耀先就会亲自走出来向食客们介绍小店的文化。

只见，店堂对面的墙壁上贴着两张米黄色的纸，纸上用工整的字体写着两句话：要解决吃饭问题，努力，努力！要实行三民主义，庶几，庶几！

等到所有人都看完标语以后，车耀先还会半开玩笑地补充一句道，咱们大家只有努力地吃饭，将来才能够更好地建设三民主义啊！所以小店的名字就叫努力餐！

民国时期的四川

他的这番话听得大家一愣一愣的，在国民党制造的“白色恐怖”气氛之下，更没有人敢反对。

因为店里的这几句标语，车耀先还多次受到国民党成都政府的褒奖，有了“三民主义”的标语做掩护，车耀先做起革命工作也更加的游刃有余。

但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车耀先是一个优秀的共产党员，他不仅利用“努力餐”挣国民党军政高官的钱。

还在国民党的眼皮子底下，培养出了一批又一批对革命无比忠诚的“无产阶级战士”。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二 黑暗中的“红色英雄”

1931年，日本关东军悍然发动了“九一八事变”，全国上下掀起了一股“抗日浪潮”，在四川潜伏了两年多的车耀先觉得这正好是一个宣传的好机会 。

（民国时期的四川街景）

于是，他就带着一些进步的群众在成都各处举办“爱国集会”，痛斥蒋介石的卖国行径，他们的做法很快就迎来了反动军警的注意。

在这样的背景下，“努力餐”饭店被敌人盯上了，车耀先本人也不得不在党组织的帮助下先撤出四川，去上海避避风头。

到了上海之后，车耀先镇定地思考了自己之前的斗争形式，并将自己的经验做了分享，过了半年以后，四川军阀渐渐放松了对车耀先的追捕，他才得以偷偷地回到成都继续经营自己的“努力餐”饭店。

不过，车耀先在饭店的管理上却有着自己的一套“方法论”，他在选择员工的时候，会先看那个人的家庭出身。

如果是出身贫苦的农民或是家境困难的城市底层百姓，他几乎都会立刻录用。

但遇到一些明显不是“劳动者”的家伙，车耀先也总有办法把他们送走，这在今天的人们看来，或多或少会有一些“不可思议”。

（“努力餐”饭店）

但车耀先招这些员工可不仅仅是为了让他们帮自己干活。

在“努力餐”饭店里，车耀先不仅管这些工人的吃住，甚至还会给他们组织“娱乐活动”。

白天的时候，大家正常营业，在饭店里端茶倒水，到了晚上，车耀先就会组织大家坐在一起学习“马克思主义著作”。

有时候车耀先还会当场为大家演唱由苏区文艺工作者创作的歌曲，这样一来，不光车耀先乐在其中，大家也接受了革命思想。

因为早年间在底层当学徒工的经历，车耀先对于底层劳动人民的语言非常了解，他讲的“马克思主义课程”不仅不枯燥，还会在员工们之间口口相传。

到了后来，整个“努力餐”饭店都变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红色堡垒，只要有可疑的人员走进这家饭店，他们的一举一动就全在车耀先的掌控之中。

（“九一八事变”中的日军士兵）

当然，在这个过程当中车耀先也遇到了自己的妻子。

不过，车耀先的妻子跟他完全不同，她只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生意人，在很多次非常紧急的关头，车耀先因为种种原因不能直接行动。

最后，都是车耀先的妻子站出来，接下了那些任务，而且，车耀先这个人在开饭馆的同时还在省立成都师范学校当老师。

一大批优秀的进步学生被车耀先引入党内，因为有了车耀先这个“特殊的存在”，我们的党组织得以获得了大量新鲜的血液。

但车耀先的这份工作也并不是完全没有风险的。

很多时候，机遇与挑战是并存的关系，“努力餐”饭馆每天接待的客人可谓是鱼龙混杂，其中既有正儿八经来吃饭的客人，也有不少前来探听消息的特务。

有一次，一个特务来到了车耀先的饭店里，对他不怀好意地问，为什么全成都就你们家的饭馆最特别呢？

（民国时期的四川底层百姓）

车耀先还想靠着以往生意人身上透出的那股“机灵劲”对付过去，说这是说得哪儿的话啊！自己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饭馆老板，能有什么特别的呀？

那个特务听完车耀先的话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他的鼻子问，你倒是说说看，为什么全成都就你们家的饭馆卖革命饭呢？到底是不是正常的生意人？

车耀先一边笑着一边迎了上去给那个特务倒水，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无法反驳的意味，说的就是这个啊！孙先生不是说过嘛，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这有啥子奇怪的哟！

既然车耀先把“孙先生”都搬出来了，那自己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最后，那个特务只能够草草地吃完了饭，灰溜溜地走了。

其实，像这样惊险的场景在车耀先的饭馆里上演了无数次，但他每次都能凭借着智慧将它们一一消灭在无形之中。

（车耀先烈士）

全面抗战爆发以后，国共两党虽然表面上是“合作关系”，但国民党当局总是希望弄出一些负面新闻来嫁祸给中国共产党人。

1939年3月，国民党当局人制造了成都城内的混乱局面，并在事后嫁祸给共产党，上级指示车耀先必须找到充足的证据揭穿国民党的阴谋。

然而，这一回国民党方面早就有所准备了，等到车耀先等人一开始行动，国民党的特务也开始了他们的计划。

最终，在国民党特务的层层设计之下，我党的同志们不幸中了敌人的圈套，时任八路军驻成都办事处主任的罗世文，被国民党军警以“破坏抗战”的名义逮捕。

不久之后，一队国民党军警也冲进了“努力餐”饭店，带走了车耀先。

其实，自从车耀先选择在敌后做地下工作的那一天开始，他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如今，他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现实，跟着军警们走出了饭店。

（车耀先烈士的雕像）

不过，在被捕之前，车耀先意识到情况不容乐观，早就提前对妻子和女儿做了交代：

“如果我将来被他们（指国民党军警）带走了，你们不用为我悲伤。如果有人来店里，让你报完菜单后告诉你他只要一菜一汤，那就是我们的同志！”

就这样，妻子和女儿带着车耀先的嘱托一直默默地生活着，直到车耀先烈士牺牲，他们也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

那么，被国民党军警逮捕后的车耀先到底是如何牺牲的？

最后，车耀先的妻子与同志们“接头成功”后又说了些什么？

四 英雄落幕 正义降临

由于车耀先等人是在大后方被捕的，所以国民党当局直接将他们关了起来，连样子都懒得做。

此时，我党在川渝地区的情报网络刚刚遭遇了一轮强劲的打击，根本无暇去救车耀先他们，就这样，车耀先等人一直关到了1945年抗战结束。

（国民党军队）

值得一提的是，在抗战期间，国民党当局为了防止车耀先他们逃走还把他们送到了贵州，在贵州关押期间，车耀先他们意外地见到了与自己被囚一处的张学良将军。

张学良显得有些无奈，或许是后悔当初自己没有在“西安事变”中杀死蒋介石，又或许是认为自己不该亲自护送蒋介石返回南京。

不过，现在曾经的“少帅”也变成了现在的囚犯，面对往事，他的心情只能是复杂且无比沉重的。

1945年9月，抗战已经胜利了，但车耀先他们并没有迎来自由。

当月蒋介石就下令将车耀先和罗世文押到重庆看管，而且警备也变得更加森严。

此时，聪明的车耀先大概已经料到了结局，他主动写下了一封几万字的“遗书”，这是他的心里话，也是最后的话。

（东北军“少帅”张学良）

在“遗书”的最后，车耀先还颇为慷慨激昂地写下了一首诗：

“幼年仗剑怀佛心，放下屠刀求真神。读破新旧约千遍，宗教不过欺愚民。投身元元无限中，方晓世界可大同。怒涛洗净千年迹，江山从此属万众。不劳而食最可耻，活己无能焉活人。欲树真理先辟伪，辟伪方显理有真。喜见东方瑞气升，不问收获问耕耘。愿以我血献后土，换得神州永太平。”

1946年8月，车耀先和罗世文两位同志被蒋介石亲自下令杀害，在此前我党曾经多次与国民党高层取得联系，要求释放二人。

但蒋介石一直不给出正面回复，直到他向这两人举起屠刀，新中国成立以后，周恩来总理一直挂怀着牺牲的车耀先同志。

因为战乱的缘故，车耀先的妻子带着几个孩子四处逃亡，和党组织完全失去了联系，当年车耀先在成都祠堂街经营的那家饭馆也早就荒废了

周总理曾经几次向四川省的同志们做出指示，要求他们尽快找到车耀先的家人，但始终都没能如愿。

直到1949年的年底，人们才在车耀先烈士的老家找到了他的妻子和孩子们。

同志们第一时间帮助烈士的家人解决了生计问题，并帮着他们重新开起了“努力餐”饭馆，对于这一点，车耀先的家人们始终心存感激。

（罗世文烈士）

1950年1月，几个解放军战士来到了刚刚开张不久的“努力餐”饭店，由于还是开在老位置上，所以店铺一开张便引来了很多的顾客。

老板娘一个人看着满屋的客人显然有些忙不过来，只见她不慌不忙地招呼着众人坐下，举手投足之间尽显一个胜利者的自信与大方。

等到几位解放军战士来到雅间落座后不久，车耀先的妻子也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但却依旧礼貌地笑着问：长官，是不是我丈夫车耀先他有消息了呀？

领头的解放军同志眼含泪水地点了点头，他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向老板娘宣布他丈夫的消息，只见车耀先的妻子上前一步，拉住解放军同志的衣袖反复向他询问着。

最后，大家不得不委婉地告诉了她事情的真相：车耀先同志早在四年前就已经牺牲了，接着众人便拿出了车耀先烈士留下的那封遗书。

（车耀先与罗世文的雕像）

看着曾经无比熟悉的字迹，老板娘居然觉得有一丝陌生的感觉，或许是太久没有见到丈夫了，当老板娘看到丈夫的遗书以后，他站在原地呆愣了许久。

放军战士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然后用颤抖的声音对老板娘安慰道节哀顺变，从今往后组织上一定会照顾好您和家人的生活，一定不会亏待你们！

老板娘朝着大家摇了摇头说，虽然自己不是你们的同志，但你们做的是大事，这些自己都知道，一家人靠着这个饭店就能过得很好，不需要照顾，谢谢你们了。

因为长时间的悲伤，她的身体还在止不住地颤抖，但她相信如果丈夫的在天之灵能够看到这一切，也一定会支持他这么做的！

见到老板娘的状态，先前那个带头的解放军战士也立刻止住了泪水对他说道以后千万不要再叫长官了，我们是解放军，是人民的队伍。我叫王维舟，您就叫我维舟好了！

（车耀先烈士）

此时的国民经济正处于恢复当中，老板娘家一定是有困难的。

所以，组织上指示：如果车耀先烈士的家人遇到任何困难，大家都要尽可能地去帮助和解决。

交代完了事情之后，老板娘请几位同志品尝了一下店里的招牌菜，这些菜肴的制作方法还是车耀先在店里的时候交给她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每当妻子站在灶台边就会想起他的样子，那也是他们夫妇为数不多“心神相通”的时刻。

1954年，车耀先的妻子因为长时间的忙碌被送进了医院，最终，病魔夺走了她的生命，她的人生也被永远定格在了五十八岁。

在她去世一年之后，当初杀害车耀先烈士的“刽子手”杨进兴被政府抓获，在他的带领和指认下，人们才终于找到了车耀先、罗世文两位烈士的遗骸。

最后，杨进兴被法庭判处死刑，两位烈士的仇终于得报了！

（车耀先烈士）

当“好消息”传来的时候，车耀先的孩子们除了欣喜之外也提出了一个请求：他们想将父亲的遗骸与母亲合葬。

经过一番考虑后，当地政府同意了这个请求 并派人专门为车耀先同志主持了“安葬仪式”。

在随后的几十年时间里，人们以各种各样的形式纪念着车耀先烈士和他的“努力餐”。

今天的“努力餐”饭馆早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但它所代表的精神却一直在这片土地上流传着。

每当本地的人们提到“努力”的时候，总会不知不觉地想起一张熟悉的面孔，他对于当地群众来说就像是一位普普通通邻家大叔。

然而，他却用自己平凡的生命在践行着一项伟大的事业，今天的“人民共和国”是由无数个人民英雄”缔造的。

他们当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没有能够亲眼见证今天“国家富强，人民幸福”的景象。

但是，对于一个全心全意为人民而战的革命者来说，这并不是什么遗憾，在他们选择牺牲自己，成全大家的那一刻他们的生命就已经实现了升华。

因为他们早就已经将自己的一切，奉献给了这片土地上最伟大的事业，他们的名字也必将如同繁星一般在历史的天空中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

参考文献：

《革命烈士车耀先与“努力餐”》崔霆钧

《车耀先：“愿以我血献后土，换得神州永太平”》丰碑

《“努力餐”与车耀先的抗日往事》忆文

《“愿以我血献后土”的车耀先》陈扬波

《读外祖父车耀先的遗书》李少谦

《车耀先：追求进步 献身革命 》人民日报 叶含勇 侯鸿博

《车耀先：以“谦”“俭”“劳”三字为立身之本 》重庆日报 黄琪奥

《车耀先早期进步文化活动片段》张立

编辑：浊酒

责编：林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