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读｜梦里有个红苹果

题记：

人生如果没有目标，连咸鱼都不如，鱼有七秒的记忆，反正死活都差别不大。人才是这个世界上最高级的动物，所以应该有自己的梦想和追求。梦想就像头顶的那个红苹果，跳一下即使摘不到也没有遗憾，可万一摘到了呢！

春节，远在香港的峰弟打电话问候，一阵热聊，心情大好。放下电话后，我的心情却久久不能平静，从中原南部一个小县城，一步步走到中央人民政府驻香港机构，别人看他是聪明过人、风光无限，而他留给我的最深的，恐怕是在他的人生道路上，梦境里一次次出现的那个红苹果。

我们相识于省委宣传部新闻协调组，峰弟是新闻广播方面的专家，文昌弟是电视新闻方面的专家，我一直从事纸媒研究。尽管研究内容不同，但我们弟兄相处甚欢，不忙的时候会一起小酌几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才发现了峰弟一路走来的故事。

对于城市孩子来说，只要自己不放弃，老师不抛弃，很多人还是有大学可上的，只不过选择的去处不同，有的校园里是鸟语花香，有的校园里是了无生趣。就上大学这件事，对农村孩子却很难。

小时候，他们没有各种各样的兴趣班；大点的时候，他们没有补习功课的辅导班；该高考的时候，他们没有集训班，一年四季，他们犹如被石头压着草籽，顽强而执着地生长，期待钻出地面的那一刻与春风相拥。

峰弟就是那个渴望与阳光相拥的草籽，当他钻出石头那一刻，面前还有更大的石头：他考到了那个所谓的了无生趣的大学，而且还是一所专科学校。

在大多数同学已经躺平的时候，他如一缕光在石缝间闪动，入学那年他就报名参加了自学考试。二年时间过去，当初跟他一起报名参加自学考试的人，走到最后的仅剩下几个。毕业时，在那个了无生趣的大学里，他不仅拿到了一张不想要的大学毕业证书，还拿到了同龄人四年才能拿到的郑州大学自考毕业证。

“太累的时候真想放弃，但我想要的那个苹果就在我的头顶晃呀晃，如果只是想啥也不会得到，我要是伸伸手跳一下呢？结果不一定会得到，但万一摘到了呢。”峰弟说。

毕业后，他的大部分同学都去“打螺丝”了，他到老家的电视台当了一名记者。

尝到一个好吃的苹果后，又一个苹果出现在他的梦里。那本郑州大学的毕业证经常让他梦到郑州大学在向他呼唤：来吧，来吧……

于是，他辞掉了老家的工作到省会郑州参加考研集训。当时到底有多苦？他告诉我，为了不耽误学习他连澡都不敢洗，一次下大雨时觉得袜子好像湿透了，弯下腰看时才发现鞋底不知道啥时候都磨烂了，一手拿着馒头啃，一手拿着复习资料学，这就是他当时的状态。

天之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他伸长了臂膀，努力地保持向上跳跃的姿势，最终摘到了他又想要的那个苹果。从郑州大学读完研究生后，他考入河南人民广播电台，每年全国两会召开期间，他一次次跟随河南代表团进入北京人民大会堂采访。

工作体面、衣食无忧、朋友不少、办事不难。这样的结果，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恐怕已经不会再梦见那个红苹果了，但他的梦里又出现了，他说想读个博士，走在某个领域的前端。

自从有了这个想法，每逢节假日，他早上一起床就去省图书馆学习，中午趴图书馆的桌子上小眯一会儿，下午一直学习到天黑闭馆。还不等他去考博士，更大的苹果就落了下来，他去了香港。

我曾看过省检察院原常务副检察长张国臣老师的一本书《嵩山的记忆》，书里写了这样一件事：有年春节，正在省委北院写作的他接到女儿小羽从北外打来的电话，女儿说“我可累，想家了，想爸爸了。”那个春节，为实现自己的学习目标，小羽放弃了与爸爸和妈妈团聚的机会，一个人在学校苦读。

张老师告诉女儿：我今年计划再出一本书，可能时间赶得太紧了，刚才出现眩晕，这会儿已经好了。我知道学习很累，但是如果你想回来，爸爸马上去接你。”女儿没有再说什么，放下了电话。过了一会儿，小羽又给他打电话说：“我不回去了，请爸爸放心。”

带着自己的梦想，小羽终于摘到了她想要的红苹果：毕业那年获得北京外国语大学法学、英语语言文学双学士，被授予“北京市优秀毕业生”称号。随后，她开始攻读纽约大学法学院法学硕士研究生、佛蒙特法学院法学硕士研究生，现在已经是美国佛蒙特法学院客座教授、纽约州知名律师。

而张国臣老师在做好自己工作的同时，开创了中国少林文化学派。

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这大概是每一位成功者人生道路的写照。

有次，我跟河南省诗歌学会执行会长吴元成先生出差回郑州，受邀到他家作客。刚进家门，就听到他的孩子在扯着嗓子唱歌，吴先生连忙推门进去看咋回事。看到他，孩子马上表现出不好意思，说自己学习太累了，喊喊就好了。我亲眼目睹这个孩子从小学到大学，一直被保送，同小羽一样进入北外学习，目前在法国工作。

人生如果没有目标，连咸鱼都不如，鱼有七秒的记忆，反正死活差别不大。人是这个世界上最高级的动物，所以应该有自己的梦想和追求。女儿曾给我讲过她在课堂上即兴演讲的内容《我的父亲》，让我听得很感动。其实，我哪有孩子说得那么坚强，只不过我想摘到头顶的那个红苹果。

那次即兴演讲中，女儿说：别人看我父亲是首席记者，自带光环，他背后的努力只有我知道。在做一线记者的时候，有次下了大雨，他为了及时把稿子交到报社，骑着摩托车摔倒在了大街上，可他顾不上许多，扶起车接着去送稿子。完成任务后，他感觉右腿一直凉凉的，拉开裤腿才知道摩托车拖着他在水泥地滑行的时候，他的腿被划破了。爸爸告诉我，当他写的那个整版的稿子，随散发着墨香的报纸进入千家万户时，他觉得值了。

往事与怀犹在目，春风相遇不知年。女儿的话一直感动着我，温暖着我，希望她能一直记得我的故事和我讲过的故事，在高中阶段最后的冲刺中抛开各种杂念，再坚持一下，把那个想要的苹果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