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流行的国民游戏竟然是扑克牌？

“饭后没‘掼蛋’，等于没吃饭。”在刚刚过去的春节假期中，以“打掼蛋”领衔，“打升级”“斗地主”随后，“21点”“拉大车”等做补充，扑克“霸占”了不少家庭节日聚会的时间。虽然扑克的起源有多种说法，但一点儿也不妨碍玩扑克成为老少咸宜的国民游戏。

最早的纸牌游戏唐代“叶子戏”

“扑克”这个词来源于英文“poker”，意为playing cards（纸牌）。传统扑克牌中“J”“Q”“K”人像都是西方人的面孔，因此，很多人认为扑克牌是西方人发明的。但进一步追根溯源，不少研究者指出：扑克来自于东方。其中，英国学者李约瑟博士在《中国科学技术史》中将桥牌的发明权归于中国人。美国《纽约时报》桥牌专栏主编艾伦·特拉克斯特说：“中国在1000多年前就发明了桥牌，中国是桥牌的故乡。”法国学者莱麦撒也指出：“欧洲人最初玩的纸牌，以形状、图式、大小以及数目来看，皆与中国古代所用的纸牌相同。”因此，扑克源起中国的说法在学界占有一席之地。

我国关于纸牌的最早记载是在唐代中晚期，比欧洲的相关记载早了500年左右，不过那时的纸牌叫“叶子戏”或“叶子格”。唐代钟辂的《感定录》中记载了唐文宗开成元年（836年），李郃担任贺州刺史时，与人玩叶子戏的场景。这种游戏是在掷骰子的基础上，将“彩选”图形绘制在纸上，因此，有人把李郃认定为中国纸牌的发明者。

另外，唐朝的苏鹗在《杜阳杂编》的“同昌公主传”中有这样一段文字：“咸通九年（868年），韦氏诸家好为叶子戏。夜则公主以红琉璃盛光珠，令僧祁捧之堂中，而光明如昼焉。”“咸通”是唐懿宗的年号，同昌公主是唐懿宗的长女，19岁嫁给新科状元韦保衡，因为韦家人都喜欢玩“叶子戏”，到了晚上，同昌公主就命人把珍贵的夜明珠取出来，让人捧着照明，大家借着夜明珠如昼的光亮继续打牌。通过这段记载，可以看出当时贵族对叶子戏的痴迷。而《感定录》在提及叶子戏时也说：“咸通以下，天下尚之。”这说明咸通年间，叶子戏已经发展成为一项上至皇亲国戚、下至文武百官都非常热衷的时尚游戏，可以说是唐代版的时尚“桌游”。

至于这种纸牌游戏为什么叫“叶子戏”，宋代大文豪欧阳修认为，叶子戏是由“书签”演变而来。在他所著的《归田录》中有言：“唐人藏书，皆作卷轴，其后有叶子……凡文字有备检用者，卷轴维数，故以叶子写之。”就是说唐代人藏书都是采用卷轴的方式，卷轴太长，要查书中的细节，来回翻太麻烦，所以就会把书里的一些内容写在叶子上，用的时候去翻叶子就行了。这样看来，“叶子”应该是被用来作书签或者读书时记录的小卡片。叶子戏所用的纸片像书签，所以称为叶子戏。

那唐代的叶子戏是怎么玩的呢？遗憾的是，唐代叶子戏的游戏规则到了宋代中期就基本失传了。欧阳修的《归田录》中记载：“叶子格者，自唐中世以后有之……今其格，世或有之，而人无知者。”至于为什么“人无知者”，现代学者推测是因为游戏规则太复杂。

根据北宋王辟之所写的《渑水燕谈录》记述：叶子戏“凡名彩二百二十七，逸彩二百四十七，总四百七十四彩。余家有其格，而世无能为者。”叶子戏共四百七十四种不同的“彩”，再画格计算，复杂程度可想而知，导致宋代“世无能为者”，自然就逐渐消亡了。

不过，唐代叶子戏的游戏规则虽然失传了，但叶子戏中的很多元素通过演变的其他游戏方式传承下来，比如酒牌、牌九、马吊牌等。

宋代的印刷业已经很发达，客观上为纸牌的推广起到了很大的促进作用，纸牌也成为平民玩得起的游戏。据记载，宋代有一种纸牌游戏也叫叶子戏，纸牌约两指宽、两寸半长，牌面图案由木板印制而成。经学者推测，当时这种纸牌游戏与唐代和宋代前期的叶子戏在材质、游戏规则等方面已经完全不同，应该是明清时期马吊牌或酒牌的前身。

明清时期，“叶子戏”广泛盛行于各个阶层，其中一种名为“马吊牌”的纸牌游戏让很多人沉迷。这种马吊牌“四十叶为一具，一叶为一种，分四门，自相统辖。打时，四人入座，人各八叶，以大击小而现出色样，及余八叶冲出色样，出奇制胜，变化无穷。”这种马吊牌后来演变为今天的麻将。

明代吃酒时流行玩纸牌，于是便有了酒牌，还叫“叶子”。此时的酒牌最典型的特征是“绘故实”，也就是将历史典故绘于其上。明代大画家陈洪绶创作的一套《水浒叶子》流传至今，牌面上40位梁山好汉神态各异，成为中国古代画坛之瑰宝。陈洪绶晚年还创作了一套《博古叶子》。

清代，也有人创作酒牌刻本，但流传最广的仍然是陈洪绶的《水浒叶子》《博古叶子》。直到晚清的任熊绘出《列仙酒牌》，才为清代酒牌留下一套可以传世的精品。但因为种种原因，酒牌这种游戏没有被流传下来。

关于扑克的起源，还有其他说法。比如有人认为世界上第一副扑克是埃及人在1300年左右发明的；有人认为，是印度人发明了扑克；还有人认为扑克是从朝鲜人占卜的签具中发展起来的；也有一些历史学家认为扑克起源于波斯……鉴于扑克的起源说法颇多，因此至今也没有得出一个盖棺论定的源考。但这也从一个侧面说明，携带方便、简单易学、娱乐性强的扑克是一种“易生易长易流行”的大众游戏。

给欧洲带来巨额税收

不少中外学者认为，中国纸牌在13世纪（中国元代）传入欧洲。至于具体是怎么传入欧洲的，说法也很多，主流的说法是“马可波罗学说”：1271年，意大利人马可波罗经古代丝绸之路到中国。1292年，马可波罗离开中国时，把许多中国物品包括中国纸牌带回了欧洲。

扑克在欧洲也有一场“起源之争”：1376年，意大利就有了禁止扑克牌赌博的记载，因此意大利人声称扑克是意大利人发明的；法国人认为现代扑克与法国的塔罗牌最像，因此扑克是法国人在1392年发明的；而比利时人说比利时早在1379年就出现了扑克……扑克就在各种争论中在欧洲各国流行起来。

最初，欧洲各国扑克在形状、图案、张数、尺寸等方面均有很大不同，而且是手工绘制的，价格十分昂贵，只有皇室、教士、贵族才能玩得起，也经常被作为结婚或其他正式场合的礼物送人。现在，这些手绘扑克还有实物存世，大多被博物馆、私人扑克藏家所收藏。

▲2023年10月21日，太古“信望香港信望未来”展览在香港鲗鱼涌——昔日太古船坞和太古炼糖厂的所在地举行。展览展出一系列珍贵的图片、历史藏品、互动光影体验，亦有不少互动装置、游戏和打卡位。图为印有国泰航空“东海”图案的纸牌。（图片来自香港中通社）

15世纪，德国人古登堡发明西方活字印刷术之后，批量生产成为可能，扑克才从贵族游戏变为大众娱乐。随着扑克牌的普及，还出现了用扑克赌博的现象。当时，欧洲的教会和国家担心赌博会破坏社会风气、衍生偷盗和伤人等犯罪行为，便开始加大了对扑克生产、销售、使用的控制，纷纷采取限玩、重罚等措施，英国议会还曾禁止人们平时玩扑克，只有圣诞节的假期例外。

尽管欧洲各国都发布了限制扑克的措施，但都没能阻止住扑克的流行，也没能避免赌博现象的发生，以至于当时还出现不少赌博题材的油画作品，比如意大利著名画家卡拉瓦乔所作的名画《老千》（The Cardsharps）。画面中，两个人正在玩扑克，被骗者全神贯注于手中的扑克，浑然不知看到他牌的观战老者正举起戴手套的手向他的对手示意，而他的对手——年轻的老千正准备从背后掏出一张隐藏的牌。

因为流行，扑克的销量非常可观，这也让各国的国王们看到了“商机”，纷纷通过收税的方式分得一杯羹。根据史料记载，1628年，英国对纸牌征税，每副税额为1法新，即四分之一便士。随后法国、西班牙、德国等国也相继效仿。纸牌税为欧洲各国政府带来了很大的一笔收入。

为保护本地扑克商人的利益，1684年，英国全面禁止了进口纸牌，但要求每副纸牌都要向国王交税，黑桃A上必须有生产者标识和完税标志。之后，纸牌税连连上涨，到18世纪初，英国每副纸牌的税额提高到6便士，而纸牌的自身生产成本仅为半便士到4便士。

为了避免逃税，1765年，英国规定，黑桃A只能由税务机关印制。这引发了二手黑桃A的交易和伪造生意，并使得黑桃A的图案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复杂。这也是为什么现在的扑克牌中，黑桃A与众不同的原因。当时，在英国伪造黑桃A是死罪，1805年就有伪造黑桃A者被绞死的记载。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扑克牌的背面是没有任何花纹图案的，因此扑克牌也被用作其他用途，比如写请柬或情书。法国思想家孟德斯鸠还曾用扑克牌的背面做笔记。

美国人发明“小丑”牌

美国的扑克是由欧洲的探险者带去的。在美国作家的名著《飘》中就有这样的叙述：女主角郝思嘉的父亲是一个爱尔兰的移民。刚到美国佐治亚州时，身无分文，靠打一手好扑克赢得了塔拉庄园，并娶了一位法国姑娘埃伦。这段叙述把扑克的赌博性质全面呈现出来。扑克在美国虽然起步晚，但很快就流行开来，善于创新的美国人还对扑克进行了一系列的改良。

扑克中的两张“小丑”牌（Jocker）就是由美国人发明的。在欧洲，之前的扑克牌一直没有Jocker。19世纪前后，德国厂家开始在52张牌中加入空白牌，以便在主牌遗失的时候可以补充进去，其中，尤克（Jucker）的玩法传到美国并广受欢迎。19世纪60年代末，美国扑克中出现了两张小丑（Jocker）牌，名字是尤克（Jucker）的变体，扑克变为现在这样的54张。

此外，美国人率先在纸牌人像上设计两张倒置肖像，便于玩牌时不用倒过来看；纸牌的四个方角也被切成圆角，防止游戏者在玩牌时被划伤。这时，现代意义上的扑克样式基本确立。

美国人还创造出了许多新的玩法，比如德州扑克等。这些新的玩法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参与其中，并逐渐回传到欧洲和中国。

美国人除了极力推广扑克娱乐，还充分开发了扑克的商业价值、军用价值、体育竞赛价值、收藏价值等，让扑克在生活中处处可见。

一战、二战时期，扑克成为士兵们重要的娱乐工具，甚至有国家把扑克作为重要的军需物资来提供，这也极大地促进了扑克玩法的开发和普及。在此基础上，美国最大的扑克生产商——美国扑克牌公司在1922年建成了自己的电台，教大众玩扑克。二战时，美国扑克牌公司还与政府合作，秘密生产一种特别的扑克。这些扑克被送到在德国的美国战俘手中，充当娱乐工具的同时，还有更大的军用价值，美国战俘将纸牌湿润后，上面就会显露出逃跑路线图，帮助他们伺机而逃。

与此同时，美国的小说、音乐、电影、商业项目、体育项目中频频出现扑克。1912年，一部时长12分钟的无声电影《A Cure for Pokeritis》（治疗扑克瘾君子）讲述了扑克迷乔治·布朗不断想办法背着妻子玩扑克的故事。当时的流行歌曲《Who Played Poker with Pocahontas》（和波卡洪塔斯玩扑克的人）唱出了一个男人教他所爱的女孩玩扑克时的心声。

1950年，美国《财富》杂志的顶级撰稿人约翰·麦克唐纳出版了《论战略:在扑克、商业和战争中的应用》，这本书展示了博弈论如何将扑克与其他充满策略的领域联系起来，如战争、政治和商业等。这一领域的研究颇受政商人士欢迎，直到现在，美国还有很多大学研发和讲授扑克与政治、商业、职场、销售等方面的课程。

随着1970年世界扑克系列赛(WSOP)的诞生，扑克进入体育竞赛领域。引发扑克热潮的关键体育事件，是2003年Chris Moneymaker（克利斯·曼尼梅克）在WSOP比赛中赢得百万奖金。它让人们知道，扑克可以让任何人名正言顺地一夜暴富。现在的扑克体育赛事有很多，有数千万的“扑克追随者”，包括世界各地的职业玩家、业余玩家和粉丝。扑克已成为他们日常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

1994年开始在全世界范围播出的美国情景喜剧《老友记》中，六个朋友都喜欢扑克。这部剧让喜欢他们的人也开始玩扑克。2013年起，连续热播6年的美国电视剧《纸牌屋》又引发了人们对扑克与政治的深度思考。《纸牌屋》的英文名字是《House of cards》，意思是“用纸牌砌成的房子”，比喻看起来坚固华丽的议会就像纸牌砌成的房子，实际很脆弱，很容易倒塌。

近百年来，扑克在各个国家都有长足的发展，可谓是全面开花、各具特色，成为世界级的“国民游戏”。目前，全世界的纸牌种类成百上千，玩法也有上百种，除了传统的桥牌、德州扑克、21点、塔罗牌、魔术等，也有各种新兴的玩法，比如我国近年开始流行的“打掼蛋”，这种游戏不仅在民间活跃，而且还有了全国性的赛事。谁也没有想到，经过上千年流传的小小纸牌，居然有如此旺盛的生命力，从中国到欧洲、美国，再回到中国，兜兜转转，又成为国民的时尚“桌游”。

扑克揭秘

扑克牌中的人像都是谁？

法国扑克中最早出现了黑桃、红桃、方块及梅花四个花色图案。在中世纪法国，四种花色代表当时的四种主要行业。黑桃代表军人；红桃代表牧师；梅花代表农业；方块代表工匠。每个花色的3张人头像“花牌”J、Q、K分别为Joke（侍卫）、Queen（王后）和King（国王）的首字母，代表着欧洲12个名声显赫的人物，那么，他们分别是谁呢？

方块K代表恺撒大帝

恺撒大帝是古罗马杰出的军事家、政治家，他征战数年，最终集政治、军事等大权于一身。由于他的施政纲领触动了元老院贵族的利益，最后在元老院议事厅被反对派刺死。

红桃K代表查理曼大帝

查理曼大帝是查理曼帝国君主，他征服了西欧与中欧大部分土地，下令全国民众信仰基督教，促进了基督教的传播，被后世尊称为“欧洲之父”。

黑桃K代表大卫

大卫是公元前10世纪以色列王国的首任正式君主。他善用竖琴演奏，所以扑克的人像上有的有竖琴图样。

梅花K代表亚历山大大帝

亚历山大大帝是马其顿王国的国王，先灭仇敌波斯帝国，随后陆续征服许多西方城邦，建立了名震一时的古希腊帝国，位列欧洲历史上最伟大的四大军事统帅之首。

方块Q代表拉结

拉结是《圣经》上雅各的第二任妻子，善良貌美。为了娶她，雅各给自己的舅舅白做14年的工。

红桃Q代表朱蒂斯

朱蒂斯是古希伯来的美丽王后，亚述军入侵希伯来地区并且截断伯图里亚城的水源，她凭借智慧和勇气拯救了伯图里亚。

黑桃Q代表雅典娜

雅典娜是古希腊神话中的智慧女神和战争女神，奥林匹斯十二主神之一，她是四张皇后牌中惟一一位佩带武器的王后。

梅花Q代表阿金尼

这个名字由女王一词字母移位而来，这位皇后的手上拿着一朵玫瑰花。关于“拿玫瑰花”的原因，有这样一个故事：英国的兰开斯特王族以红玫瑰为象征，约克王族以白玫瑰为象征，两个王族经过战争后，最终和解。所以，这位皇后的手上拿着玫瑰花。

方块J代表罗兰

罗兰是法兰克国王查理曼大帝的侍从，十二圣武士之首，是法国史诗《罗兰之歌》里歌颂的英雄。还有一种说法是，方块J代表荷马史诗《伊里亚特》中的特洛伊王子赫克托尔。

红桃J代表拉海尔

拉海尔是十五世纪法兰西国王查理七世的随从，英法百年战争中的法国指挥官，曾是追随圣女贞德的一名所向披靡的将领。

黑桃J代表奥吉尔

奥吉尔也是查理曼大帝的十二圣武士之一，生前立下赫赫战功，最后在比利牛斯山脉的战役中不幸身亡。

梅花J代表兰斯洛特

传说中，兰斯洛特是古不列颠国王亚瑟王圆桌武士之中的第一勇士。（完）（原标题：扑克 全球流行的国民游戏）

作者/李海霞

来源：北京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