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集汉墓：汉代的两室两厅到底在哪？

徐州是一个汉文化遗存丰富的城市，出土过非常多的汉墓。其中有一座墓，算不上规模最大，但绝对是万里挑一。

白集汉墓正门

这就是

白集汉墓，

座落在徐州东北贾汪区青山泉镇 白集村，

是迄今为止国内保存最好的东汉画像石墓之一。

白集汉墓位置

01

两室两厅，都在哪？

白集汉墓采纳

“平地起坟”

的建筑方法，也就是

直接在地面上修建墓葬，

所以墓室顶部高出现在的地表2米多。墓葬所在位置四周环山，石料丰富，建墓所用的材料都是附近盛产的青石，这也为汉画像石雕刻提供了很好的石材。

上面还有较大的封土堆，因为长期受雨水冲刷，封土流失后，深埋其中的墓葬才外露出来。

白集汉墓平面图

它的建筑结构为前、中、后三室。

由于年代久远，祠堂屋顶早已坍塌，但两面雕刻精美、完好无损的汉画像石山墙仍旧耸立在原处。山墙中间，是一块约12平方米的祭台以供墓主和其后人祭祀用的。

白集祠堂与墓室平面复原图

图源：汉代墓地祠堂研究.黄婧琳 福州大学

汉墓内景，内有祠堂遗存

通过祠堂，踏过几个台阶，就能进入墓室了，墓室是廊柱式框架，中室的东西两侧各有一个耳室，上部采纳叠涩式封顶，特别是西部瓦楞式廊柱下面的圆雕石羊柱础简洁生动，明显地看出与西汉茂陵石刻一脉相承的风格。

进入墓室

叠涩式封顶

后室则为男女墓主的棺木放置之地。这种建筑从力学角度既奇特地增加了空间，又能承受外部的压力，使其历经近两千年完好无损。而令后人叹为观止的20 余块汉画像石就雕刻在四周的石壁上。

两块黑漆漆的部分就是男女墓室，好像地狱之门

圆雕石羊柱础

02

画里都有什么？

东汉盛行厚葬 ，

西汉散文家桓宽的《盐铁论·散不足》里有记载：

今生不能致其受敬，死以奢侈相高， 虽无哀戚之心，而厚葬重币者则称以为孝。

所以墓室的棺椁乃至墓室四壁、石门、横梁上面都有各式各样的画像。

墓室里一共有汉画像石24幅，

画像保存得都比较完整清楚。

汉墓前室顶部的画像，可见画面相当清楚

先来说说

祠堂东壁的汉画像石山墙，

这块画像石上的雕刻内容十分丰富，上有神兽飞天，下有车马出行，最有趣的是在中间，庭院楼阁、宾客往来，在左边还有两个孩童，一个在楼上，一个在楼下，正在给鱼塘里的九条游鱼投喂饲料。

鲤鱼在红框里，放大可见

徐州史志研究学者于克南更是提出：这九条鱼不是别的鱼，而是鲤鱼，古人将鲤鱼作为观赏鱼即起源于此，所以这幅图案有一个好听的名字：“池中九鲤图”。

墓室南窗画像石

这块呢是墓室南窗的画像（西后室入口处），画面分为两格，上部墙上开了一扇窗，刻有直棂。窗下刻有楼屋一座，楼下正屋中刻“宾主宴饮图”。

饮宴的二人（右）与乐队（左）

宾主分列两侧，左为主人，伸手向客人敬酒；右为宾客，合掌于胸前，向主人致谢。中间对置一樽、一案，樽中有勺，案上有器皿。主人身后有一组乐队为宴饮而演奏。

可见四只瑞鸟

屋脊四周有四只瑞鸟栖息，以表示吉祥之意。楼上阁楼里门窗半开，有一人只露出头部，似乎向着画面外观望。

中室北壁东侧画像石

这一块是中室北壁东侧的画像（两后室入口相连的墙壁上），表现的场面也是宴饮，房顶上立着两只飞凤，高层阁楼中还有个人。

这两幅画像中的建筑是汉代墓室中典型的楼阁形象，是

流行于汉代的井干式木结构房屋建筑。

井干式建筑结构具有承压性强且稳固的特点，是先秦至汉晋时代高层建筑的主体结构形式，

在汉代成为最成熟的礼仪建筑模式。

汉墓中室，可见旁边的耳室

墓室最里边是后室，用一石板将墓室分为男女两间，男室大，有6幅画像石；女室小，有3幅画像石。男室画像石刻着一驾的车。

白集汉墓中的车驾图，只有一匹马拉着

而女室的画像石只刻着交颈鸟、铺首街环和打虎图，这是男性墓主对其妻子的诺言，我用神龙为你守门，夫妻恩爱同上“极乐世界”，如果有人欺负你，我定像打虎将一样，制伏猛虎，护你安稳无恙。

交颈鸟、铺首街环和打虎图（从上到下）

03

墓主？

要确定墓主的身份，当然是有标明明确身份的文物是最好的，就像龟山汉墓里的“刘注”龟钮银印，不过并不是每一座墓都能那么好运，能够留存下标识墓主的文物。

白集汉墓中男主人墓室

白集汉墓里实际上就没有能够明确证明身份的文物，

只知道墓主人是一对夫妇。

那么就只能根据画像中车马出行中车驾的数量，或者墓葬有没有门阙、祠堂等，从而大概估计和考察墓主人的生前官爵。

白集汉墓中的女主人墓室

不过也有的研究者认为，在汉代，从刺史至庶民都能立阙，生前没有做过官但特别有钱的人也可以立祠。就像安徽褚兰胡元玉画像石墓的车马出行图中主车使用“龙輈华轙”，可是这个墓主也没做过官。

墓室中室左侧人身蛇尾画像石

可能是女娲，下方是兵器架

内蒙古和林格尔安平逐家庄的墓主人是有二千石俸禄的官吏，但出行图中的主车却驾三马而不是按制度驾两马。

这就说明单凭画像内容推断墓主人的身份地位，可能是不够的。

墓室中室右侧画像石

上面是神鸟神兽，下面是二人坐在屋内的场景

话虽如此，惋惜白集汉墓中能够佐证墓主身份的遗存实在太少，

也只能得出男性墓主大概是一位俸禄在六百石以下的官吏。

04

汉画像石廊

在白集汉墓的园区里，还有一座汉画像石廊，里面陈列着徐州贾汪地区征集的汉画像石100余块，其中三级以上宝贵文物21件。

陈列馆正门，匾额为“万世之宝”

这些画像石题材多样、内容丰富。有反映现实生活的题材有车马出行、对博比武、舞乐杂技、迎宾待客、庖厨宴饮、建筑人物、男耕女织等。

东汉 饮马图

徐州伏山出土

也有反映神话故事内容，像伏羲、女娲、炎帝、黄帝、东王公、西王母、日中金乌、月中玉免等。也有表示祥瑞吉祥的图案，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麒麟、九尾狐、二龙穿壁、十字穿珠等。

东汉 青龙、凤鸟、车马图

徐州芦山出土

东汉 朱雀

徐州贾汪区出土

东汉 祠堂山墙

徐州贾汪区出土

东汉 朱雀、异兽

徐州贾汪区出土

东汉 墓门

徐州贾汪区出土

东汉 朱雀、耕牛

徐州伏山出土

东汉 建鼓、舞乐

徐州贾汪区出土

05

结语

这些或人物或神话题材的汉画像石，就像一座链接现在人与汉代人之间的仙境之桥。现在的人通过画像，得以管窥汉代贵族生活的一个剪影，就像短暂地回到了那个时代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