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止亲吻！”罗马皇帝的禁令，与你可能也有关系

撰文 | 河边的卡西莫多

在公元20年左右，罗马帝国的皇帝提比略颁布了一条奇葩的命令：禁止人们在公共场所接吻。

这个命令当然不是来自于单身狗的妒忌，而是由于当时罗马帝国流行口唇的疱疹，提比略试图阻止流行病的传播。

那么，罗马皇帝煞费苦心的防疫措施，是否奏效呢？口唇上的疱疹又是如何引起的呢？这就要从疱疹病毒这个庞大的家族开始说起。

古罗马浴场的想象复原图，古罗马帝国对于公共健康卫生十分重视 （图片来源：quora.com）

疱疹病毒是一个种类庞杂、历史悠久的病毒类型。早在1.8亿-2.2亿年前，在哺乳动物出现之前很久，疱疹病毒就出现在了地球上。随后疱疹病毒广泛寄生在各种不同的动物身上，并且伴随着宿主一起进行着演化。

不仅大部分哺乳动物都在身上发现了特定的疱疹病毒，鸟类、两栖类、爬行动物、鱼类或者贝类等也都携带固有的疱疹病毒。其中有一些会引发致命的疾病，比如牡蛎和扇贝的疱疹病毒就会造成宿主的死亡，给水产业带来巨大的损害。

牡蛎（生蚝）也会感染疱疹 病毒，2010年英格兰曾爆发疫情，超过800万只牡蛎因感染而死亡（图片来源：Wikimedia Commons）

对于我们人类，目前已经发现了8种人类疱疹病毒（也有说9种）。它们每个种类都会导致疾病，会在眼、口、咽喉、皮肤、生殖器等部位引起水疱、出疹、溃烂或者炎症，进而还会引发脑炎、结膜炎、皮肤癌、上咽癌等严重的问题。

人类疱疹病毒的类型 （图片来源：根据《别丧！不就是传染病（上海人民出版社）》书本内容进行整理）

单纯疱疹病毒1型（HSV-1）是8种病毒中最普遍、最常见的一种。根据世界卫生组织（WHO）的估算，全球至少有37亿人感染了这种病毒。或许很多人都有过这样的经历：嘴角起泡、牙龈发炎或者喉咙疼，我们很容易把这样的症状归咎于“上火”，但其实很有可能这就是HSV-1引起的疾病。

大多数人在婴儿期或儿童期就已经感染了这种病毒，然后它就会“狡猾”躲过人类免疫系统的追捕，一直驻留在人体神经细胞内。不过HSV-1所带来的疾病通常不剧烈，一般过上几天就会自愈，所以通常不需要太过于担心。

HSV-1感染后，常见的症状就是嘴角水疱（图片来源：medical independent）

相比在脸和上半身引起症状的HSV-1，单纯疱疹病毒2型（HSV-2）则会攻击人体的下半身。HSV-2会在生殖器及其周围皮肤上引起红疹、水疱和溃烂。根据推测，全球大约有一亿人感染了HSV-2病毒，尤其非洲和拉丁美洲更是高发区域。

HSV-2主要是通过性传播，在多达三分之一的感染者身上，感染会导致生殖器溃疡反复发作，而且往往会伴随着痛苦和不适。根据WHO的研究，HSV-2病毒感染者感染艾滋病毒的可能性会大大提升，尤其是女性更容易同时感染HSV-2和艾滋病毒。

除了HSV-2，艾滋病患者还容易感染卡波济氏肉瘤（皮肤多发性出血性肉瘤），这是一种皮肤癌，是由人类疱疹家族中的HHV-8所引起的。HHV-8正常情况下对人体没有什么危害，但在艾滋病的影响下，患者免疫力下降，平时无害的病毒也就开始变坏作恶起来。

长出卡波济氏肉瘤的皮肤（图片来源：Wikimedia Commonst）

疱疹病毒家族中还有一个臭名昭著的成员，这就是水痘-带状疱疹病毒（HHV-3）。在小学和初中，尤其是在春夏之际，学校里似乎总会有一两个学生会因为得水痘而缺课几周。

HHV-3的传染性非常强，尤其是对15岁以下的儿童。它主要是通过空气传播，咳嗽、打喷嚏产生的飞沫很容易就让病毒找到下一个宿主。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假如感染了HHV-3病毒，会在儿童时候发生初次感染，此时就是水痘。它会使人体长出像小水泡一样的发痒皮疹。皮疹通常从面部、腹部、胸部或背部开始，然后扩散至身体其他部位，还通常会伴有轻度发热、疲倦和略微的身体不适。

感染水痘的儿童皮肤（图片来源：Wikimedia Commonst）

人一生通常只会得一次水痘，但是HHV-3病毒并没有从我们身体中消失。当我们成年之后，HHV-3还会卷土重来，此时再发的疾病就是带状疱疹了。

相比水痘带来的“痒”，带状疱疹还会多了几分“痛”。带状疱疹很像水痘，但通常只出现在身体的一个部位，且不会扩散。患者会有疲倦、瞌睡、全身不适、肠胃不舒服或者发热的并发症状，身体的神经会变得极度敏感，很容易感受到疼痛。

带状疱疹的发病过程：群集的小凸点①变成水泡②。水泡充满了淋巴液，破裂③，结痂④，并最终消失。有时可发生带状疱疹 后遗神经痛是由于神经受到伤害⑤（图片来源：Wikimedia Commonst）

虽然HHV-3造成的死亡率不算高，但作为一种急性传染病还是非常值得警惕。幸好作为研究最为深入的一种疱疹病毒，儿童可以通过接种水痘疫苗，去减少感染的几率。

剩余的几种人类疱疹病毒，虽然传染性和致病性没有那么强，但同样各有各的特点，也都对人类的健康造成影响。疱疹病毒就像是病毒界的特工，在初次感染宿主之后，就会长期的潜伏，一直在细胞内隐身，当遇到某种契机的时候就会再次突然出现，又一次让宿主产生症状。

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诱发病毒再次复发呢？这在今天还是一个谜，科学家们还没有完全弄清楚疱疹病毒的发病规律。虽然还不知道病毒会在什么样的时机被重新激活，但通过观察病毒肆虐时宿主的状态，精神压力、紫外线、疲劳、妊娠、其他传染病、免疫力低下等都被认为是诱因。

疱疹病毒的结构示意图（图片来源：Wikimedia Commonst）

除水痘疫苗外，其他种类的人类疱疹病毒还没有开发出可以大规模推广的疫苗。而且考虑到现代社会的种种问题：工作压力大、性自由化、老龄人口激增……未来疱疹患者还可能会增加，症状也可能会越来越严重。

在今天，人类对于疱疹病毒的了解都是刚刚起步。在两千多年前罗马皇帝的禁令当然没能产生效果，因为罗马人完全可以躲起来接吻，其他的途径也会让疱疹病毒继续传播。据说当时为了治疗口唇疱疹，会把烧红的烙铁放在水疱上。

在这一点上今天的我们是幸运的，我们起码可以去医院进行治疗。我们不能消灭疱疹病毒，但药物可以缓解我们的症状，所以大家千万不能讳疾忌医，症状严重时一定要及时就医。

虽然我们无法消灭病毒，但疫苗和及 时就医，依旧是对抗疾病的重要手段（图片来源：Christopher Futcher ）

既然疱疹病毒会长期和人类共存，那么让自己心情放松，多锻炼身体，保持充足的休息，既是对抗病毒最好的手段，也是让我们面对人生应该有的态度。

参考资料：

[1] Chen YC, Sheng J, Trang P, Liu F. Potential Application of the CRISPR/Cas9 System against Herpesvirus Infections. Viruses. 2018 May 29;10(6). pii: E291. doi: 10.3390/v10060291.

[2] Richard J. Whitley. Chapter 68 Medical Microbiology. 4th edition, 1996. Baron S, editor. Galveston (TX): University of Texas Medical Branch at Galveston, USA.

[3] Billions worldwide living with herpes.WHO.https://www.who.int/zh/news/item/01-05-2020-billions-worldwide-living-with-herpes

[4] Prehistoric roots of cold sore virus traced through ancient DNA.University of Cambridge.https://www.cam.ac.uk/stories/ancientherpes

[5] ‘Viruses of love’.The New York Times.https://www.nytimes.com/1976/10/17/archives/viruses-of-love-one-kind-of-herpes-causes-the-common-cold-sore.html?smid=url-share

[6] Cold sores traced back to kissing in Bronze Age by Cambridge research.BBC.https://bbc.com/news/uk-england-cambridgeshire-62332731

[7] [日] 石弘之著.别丧！不就是传染病.上海人民出版社.2021: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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