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新青年·新思考丨“四链融合”，10位青年学者新年之际的思考与展望

创新链、产业链、资金链和人才链四链深度融合，是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的重要任务，也是建设现代创新经济的必由之路。四链融合是对科教兴国战略、人才强国战略、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等国家战略的有效回应，其实质是加速技术、知识、人才、资金等要素的集聚与互动，使之相互促进形成良性循环。通过破除制约四链深度融合的体制机制障碍，打造政府、企业、高校、科研院所、创新服务机构等主体高效协同，知识、技术、资金、人才、数据等要素集聚融通的产业创新生态，加快提升国家创新体系整体效能和产业体系现代化水平。

本期我们荣幸地请到著名高校和科研机构的十位青年学者，封凯栋、黄琪轩、黄阳华、李君然、李寅、任星欣、宋宗宏、眭纪刚、孙喜、杨可佳，他们长期关注与创新有关的理论与政策问题，在各自研究领域内均取得一定造诣。希望通过本期观点分享，能与国内学者同行开展广泛深入的交流，繁荣我国相关的理论研究与政策讨论，为推动我国四链融合提供相关的学理依据。

"——封凯栋

（按姓氏首字母排序）

封凯栋

北京大学政府管理学院公共政策系主任、长聘副教授

通过四链融合建设创新内循环

四链融合是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的重要任务，也是我国构建创新内循环、推动“新式全球化”的重要保障。新冠疫情后，以新能源汽车为代表的中国复杂技术产品出口喜人。然而美西方国家加紧构筑针对中国的贸易壁垒，这使得中国需加快拥抱广泛的南方国家，通过带动“一带一路”国家与地区开展深入工业化来塑造“新式全球化”。这是2023年令人瞩目的新课题。然而，愈发激烈的大国竞争意味着美西方国家不会主动为“新式全球化”添砖加瓦。立足于中国的创新内循环是确保 “一带一路”国家与地区深入工业化的前提，也是中国得以有效发挥引领作用的前提。四链融合强调创新链、产业链、人才链和资金链的互为导向螺旋发展，是创新转型、打造本土创新共同体的关键路径。中国只有带领“一带一路”国家与地区打造自主可控的创新议程与产业大循环，才能使“新式全球化”持续地动员资源、创造价值、分配价值。由此，在2024年，我国的四链融合政策如何落地、呈现何种代表性的产业实践，非常值得关注。

黄琪轩

上海交通大学国际与公共事务学院教授

上海市创新政策评估研究中心研究员

大国竞争背景下的四链融合

在外部安全竞争压力增大时，各国往往“找回国家”，以强化国家战略的方式赢得技术竞争，强调技术自主、产业升级、安全驱动、政府介入与集中参与。从历史经验看，值得注意的风险有两个：其一、“正反馈”风险。“权力带来更多权力”，科技的政治决定往往使得政策“华山一条道”，只能持续推进，难以调适和修错；其二是“集中布局”风险。“不确定性”是技术发展的恒久特征。统一布局、集中攻关的项目常常面临“把所有鸡蛋放到同一个篮子”的系统风险，缺乏替代选择。在世界科技竞争中，大国容易被以往成功经验绑架。而他人教训恰恰可以补足自身经验。在“找回国家”同时，需让价格机制与分散试错为大国技术竞争提供出乎意料却不期而来的替代技术选择。

黄阳华

中国人民大学应用经济学院产业经济系主任、教授

以四链融合提升国家创新体系整体效能

从“三链融合”到“四链融合”，是全面推进中国式现代化新征程中加快实施创新驱动发展的现实需要，也顺应了新一轮科技革命与产业变革深入发展背景下大国“重启”产业政策的时代潮流。产业链在四链融合中发挥着关键载体的作用，需要按照重点产业和关键核心技术特征，分产业完善新型举国体制优势的具体实现形式，优化国家重大创新项目组织实施，建立治理机制完善的工业技术研究院网络，建立促进先进适用技术推广的全国性技术转移平台。四链融合还是开放的，应依托世界级产业集群和数字产业集群打造具有全球竞争力的产业开放创新生态，从金融机构、金融制度以及金融工具等方面支撑我国产业资本“走出去”整合全球科技创新资源。同时，应重塑实体经济的公众形象，健全劳动者收入增长与效率提升的联动机制，建立产业职业荣誉体系，完善产业技能认证和鉴定，支持建立“社区职业大学”“企业大学”“园区大学”“集群大学”，加快技能工人以满足产业所需。

李君然

清华大学人文学院写作与沟通教学中心讲师

21世纪发展研究院兼职研究员

创新生态中政府与市场的动态关系转型

创新不仅是一个涉及经济和社会各个层面的复杂过程，也是一个需要多元参与协同合作的系统工程。“四链融合”是创新体系的重要特征，习近平总书记强调，要打造科技、教育、产业、金融紧密融合的创新体系，为中国经济长远发展提供有力支撑。在过去的一年里，我最关注的研究议题是如何在开放性的创新体系中体现国家意志，并调动不同链条上主体的积极参与。本主题下最让人兴奋的进展是创新生态中政府与市场的动态关系转型研究，它为理解政府和市场在四链融合演化中的动态角色提供了分析框架，并揭示了政府随着产业发展从“创造市场”到“修补市场”的变化逻辑。如何有效搭建四链融合的创新体系，以及新型举国体制如何在其中发挥作用，将是我在新的一年里持续关注的重点。

李寅

复旦大学国际关系与公共事务学院副研究员

以跨界组织推动“四链融合”，克服关键技术“卡脖子”问题

发展跨界组织是当前世界上创新型经济体促进创新、产业、人才、资金四链融合的成功做法，以发展型政府、科创型企业、创新型大学为代表的“三螺旋式”跨界组织已成为各国国家创新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近年来，面向市场的新型研发机是我国各级政府重点培养的跨界组织，这类机构以“四不像”的特征来跨越大学、科研机构、企业、事业单位等四类创新主体间的组织鸿沟，促进了知识、技术、资金、人才等在产学研间的流动。在新的一年中，克服核心技术“卡脖子”问题仍将是我国创新系统的主要任务，而以跨界组织为粘合剂推动“四链融合”，促进创新企业与要素供给者结合，构建上下游相互需求的本土创新共同体，或是关键技术领域创新能力快速积累的重要途径。

任星欣

重庆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副教授

化“危”为“机”，在大国竞争背景中促进本土四链融合

当前，科技竞争成为美国对华战略遏制的核心，中国面临全新的挑战和机遇：一方面，美国在产业链上搞“友岸外包”，在创新链上搞“泛安全化”，在人才链和资金链上对中美正常的人才交流与金融投资针对性限制，对全球产业链、创新链、人才链、资金链产生巨大冲击，极大破坏了全球创新生态；但另一方面，美国的遏制举措也带来了全新的机遇，“卡脖子”压力之下中国强烈的“补链”“强链”动机提升了科技人才的回流意愿，强化了金融资本向本土科创企业的投资，加速了一系列科技创新政策的出台，围绕产业链布局创新链，更依托创新链稳固产业链。未来，我们需要进一步深刻理解并充分利用“挑战”中之“机遇”，应对国际层面的四链冲击，促进中国内部的四链融合。

宋宗宏

广东省社会科学院当代马克思主义研究所副所长、副研究员

更好发挥地方政府在 “四链融合”中的作用

自从党的二十大胜利召开以来，学术界和实务界均已深刻认识到“四链融合”的复杂性及其带来的重大政策挑战，人们在“四链融合”的重点、难点上形成了共识，基本明确了政策需求、目标、类型、工具及主要着力点，在工作中更注重政策的精准性与系统性。在2023年，本人最关注的问题是地方政府如何在“四链融合”中更好发挥作用。未来，需要在构建新发展格局的战略背景下，加强对条块协同、跨区域协同制度与机制的研究，强化科技、产业、资金和人才管理部门之间的协同联动，探索建立精准有效的问题识别、研判与反馈机制以及四链主体协作、利益共享等机制，以“有为政府-有效市场-有机社会”协同共治的特色经济治理模式推动形成“四链融合”的创新生态。

眭纪刚

中国科学院科技战略咨询研究院研究员，创新发展政策所副所长

构建以科技创新为引领的现代产业体系

我国拥有齐全的产业门类，但是长期形成的追赶型创新体系使科技创新活动无法有效满足现代产业创新发展的需要；企业虽已成为技术创新主体，但是原始创新能力不强，不利于在前沿领域形成竞争优势。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指出，“以科技创新引领现代化产业体系建设。要以科技创新推动产业创新，特别是以颠覆性技术和前沿技术催生新产业、新模式、新动能，发展新质生产力”。未来需要关注创新链与产业链的融合发展，强化布局战略性新兴产业，前瞻布局未来产业，努力建设世界级创新型产业集群；发挥科技领军企业的“链主”作用，加强各类创新主体能力建设和行业前沿、共性关键技术创新，强化科技创新对现代产业发展的引领和支撑作用。

孙喜

首都经济贸易大学工商管理学院副教授

基于产业视角，促进政府、社会和市场的有机结合

过去一年最关心的问题是立足企业创新主体地位，“四链融合”如何更好地兼容产业、科教、金融、社会、政治等不同逻辑。从这个角度看，2023年对我最具启示的那些研究有一个突出共性，就是聚焦于特定产业领域来讨论“四链融合”。与偏向通用型框架的研究相比，这类研究可以更好地体现企业创新主体地位和产业技术经济性质，这些都有助于提高政策讨论的精准性。未来的一个重要议题，是立足于特定产业，进一步考虑社会、政治等软性因素对“四链融合”的作用机制。它能帮助我们更好地理解如何“把政府、市场、社会有机结合起来”，合力推动科技自立自强与产业转型升级。而最有可能实现这一研究目的的载体可能是多学科视角下、产业史形式的案例研究。

杨可佳

挪威奥斯陆大学技术创新和文化研究中心助理教授

转型创新的四链融合、促进四链融合的多元治理模式

四链融合需要充分理解创新系统的多元性和区域特征，很可能需要多元的治理模式。知识本质上存在“粘性”，这使其生产、扩散和应用在地理空间上呈现区域性特征（即区域创新系统），在产业和部门中呈现跨区域的共性特征（即技术或部门创新系统）。这都要求我们在推动四链融合政策落地时，需要纳入对创新的区域性和产业性系统特征的讨论。特别是在针对环境低碳等可持续发展目标时，在国家供给一般性制度的基础上，还应当给予地方和产业充分的开展探索的制度空间，鼓励多元化的治理模式。在新的一年里，如何加强区域、国家和全球创新系统之间的协同作用；如何克服制度的路径依赖，探索跨越追赶的治理模式；数字化如何重塑创新系统的特征，从而影响四链融合都是非常值得关注的课题。

编者语

新年之际，邀请青年学人分享研究与思考，是三思派过去两年形成的一个新系列。今年继续。这个系列的每一篇文章，由一位召集人，邀请10位青年学者，围绕同一议题展开讨论。与过去两年相比，今年每一篇的议题更为聚焦。参与的每位青年学人在300字内，分享与议题相关的——自己过去一年的研究心得、自己最感兴趣的一个进展或者问题、在新一年的探索计划。期待青年学人精心打磨的300字，能够带来更多的思考、引发更多的讨论。

HELLO 2024

新年伊始，万象更新

本文由“三思派” 特邀北京大学政府管理学院公共政策系主任、长聘副教授封凯栋 牵头组织和编辑。文章观点不代表主办机构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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