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维群 | 读《梦粱录》说劝业场

恍入蓬瀛驾月槎，
麇集万铺斗星华。
百载商波耀河海，
犹今厦影艳霭霞。
津门不夜无双地，
劝业名驰第一家。
运转时来澄九水，
再昂龙首震天涯。

为百年劝业小纸创刊欣缘道人诗并左隶

读《梦粱录》说劝业场

作者：姜维群

无事总喜欢翻翻宋人吴自牧的《梦粱录》，近日劝业场的百年劝业博物馆由老厦二楼迁至新厦一楼，引起社会关注，由此搜寻劝业场的零零散散的历史资料，发现劝业场当初建商场的理念和南宋杭州的“服务”理念几乎毫无二致。

一说到古代就认为是陈旧落后，没有现当代人先进时尚，实际上是一种错觉，譬如在服务理念和操作上，《梦粱录》记载的较之劝业场有过之而无不及。

位于和平路290号劝业场新厦一楼的百年劝业博物馆在开放中。

劝业场建成开放是 1928 年的12 月，距今整整 95 周年了，那时候还是长袍马褂刚有电车电话的时代，但是这个一万多平方米独体商业大楼的开放还是惊艳了长江以北，而吃喝玩乐逛的商业服务理念更是让各阶层市民蜂拥而来。其实，南宋时期杭州切实周到的服务才是世界第一，在当时也是世界唯一。

服务来自于人，在《梦粱录·闲人》一章，虽寥寥四五百字，却写出了一个社会职业与社会阶层。《金瓶梅》小说着重刻画了西门庆周围的几个帮闲，《梦粱录》怎样定义“闲人”呢？其言：“闲人本食客人。孟尝君门下，有三千人，皆客矣。姑以今时府第宅舍言之，食客者：有训导蒙童子弟者，谓之‘馆客’。又有讲古论今、吟诗和曲、围棋抚琴、投壶打马、撇竹写兰，名曰‘食客’，此之谓闲人也。”这是比较高级的，相当于现在的秘书、高级顾问什么的，都是手里有两把刷子的，他们的活跃证明商贸市井的活跃，政治、经济的上层人士是离不开这样的人的。重点说说下面这一段，恐怕现在火得一塌糊涂的相声渊源在此。

“更专以参随服役资生，旧有百业皆通者，如纽元子，学像生叫声，教虫蚁，动音乐，杂手艺，唱词白话，打令商谜……”

先说说纽元子。纽元子在宋代杂剧里面不是一个角色，是剧中一个逗笑的散段，内容多是未进过城见过世面的乡下人闹笑话的事儿，类似现代相声的《怯洗澡》。这些演员不简单，有的人“百业皆通”，什么学像或人或动物的叫声，什么音乐，什么唱词或评书，行令打灯谜，都行。这是不是把相声的四门功课“说学逗唱”全占了？

那是一个曾经人才济济的大千世界，他们聚集在南宋杭州，而民国时期的劝业场，花花世界各色人等也聚在这里，演绎着喧嚣繁杂。打造出来这样的场子，就聚拢各方的人才，劝业场的天华景和它的稽古社，成就了劝业场，也成就了演员，当然也满足了天津的戏迷。

新创刊的五大道历史博物馆馆刊《百年劝业》第一期。

劝业场的天华景稽古社的创始人高渤海这样写道：“我预料到折子戏没有连本戏号召力大，为了保持业务经久不衰，必须吸取上海的经验，赶排连本戏，如《封神榜》《西游记》和每年七月例行演出的应时戏《天河配》等。选用灯光、布景和各种新奇彩头等为剧情增添声色。当《西游记》排演至24本时，稽古社已盈利20余万元。”

从记载看，劝业场的商业娱乐高地还成就了天津一块高地，这周边影剧院有中国大戏院、春和戏院、北洋戏院、明星戏院、新丰舞台、新新戏院、天华景戏院、天乐戏院、共和厅、天会轩、大观园、光明社影院、天宫影院、平安电影院等几十家。舞厅很多，有皇宫舞厅、永安舞厅、仙乐舞、胜利舞、小洞天舞以及大都会，等等。

《梦粱录》记载的南宋繁华，当年的劝业场或许可以媲美一二。

（刊于2023年12月13日《中老年时报-副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