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南文坛 | 杨忠德：故乡那片树林

故乡那片树林

©杨忠德

老人站在树林边呆呆地观望着，观望秋风落叶的落寞景象。林子很静，善解人意的秋风这会儿也很轻，唯恐吹落一片树叶。然而树叶还是零零星星地往下掉。银杏的叶子落地，围绕树根形成一个金色圆圈；药树的根部铺满了铁锈红色的地毯；泡桐的叶子比较大，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摇动的扇子一晃一颠地往下掉，偶尔有一、两片调皮的叶子亲吻大地的瞬间会热烈地弹跳一下。林子的边上有一片鸡冠红的灌木，红的灿烂，红的好看，可惜老人忘记了它的名字。小时候他对这片林子里十几种树和灌木的名字都能叫得上来。可是现在他能叫出名字的不多了。他用手搔着稀疏的白发，努力回忆着，还是想不起来，却回忆起他小时候和这片树林的点点滴滴。

他从五、六岁时起，每到春夏季节就到林子里挖野菜、割猪草，深秋时节他拿上两根又细又长的竹棍把大大小小的树叶用竹棍串起来扛在肩上，像打了胜仗的战士回家，讨得母亲一句赞扬：“我娃懂事早，是个好娃娃。”及至稍大一点，就提上竹笼，拿上竹耙到林子里搂树叶。竹笼越来越大，树叶越来越难搂，因为每天全村的人都早起搂树叶，把树周围的草根都搂出来了。有时候为了多占点搂树叶的地盘，还会和小伙伴吵嘴打架，各家都需要柴火做饭啊。特别是到了冬天，一笼树叶可以烧热一个土炕，全家人享受一晚上暖和。

老人走进树林，踩着厚厚而又蓬松的树叶，像踩在棉花上一样还有点弹性。他身不由己地蹲下来，把眼前的树叶用手刨到一起，高高的一堆，足有两老笼。可是没用了。村里的人都用煤或液化气做饭了。冬天则睡床，用电热毯。他无可奈何地把叶子一把一把扬向空中，再看着叶子落下。多么好的树叶呀，就这样当做废料被风雨腐蚀掉。

老人心想，光阴如梭，一晃就老了。世事多变，不容人遐想就改变了人们的生活方式。花甲之后他每年秋季都要回乡下小住几日，不知道明年还能不能再来。这片树林，这片落叶将成为他最深刻的乡愁记忆。

【作者简介】杨忠德，退役军人，原籍陕西渭南，现居西安，爱好写作，在军内外文学刊物、微信平台发表作品近百篇。

来源：金水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