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6年“运动”爆发后,刘少奇开始受到冲击,这年10月,北京的大街小巷贴满了“打倒刘少奇”的大幅标语。
周恩来对此很不满意,他对身边的工作人员说:“你们都看见了,大街上那些大标语与口号上,把刘少奇的名字倒着写,打叉叉,这像什么话嘛!这样做不文明啊!少奇同志的问题还没有定性嘛,即使定了性,我们也不能侮辱他的人格嘛!”
一天下午,周恩来对他的保健医师张左良说:“你去看看少奇同志,他现在怎样了?”
张左良来到刘少奇家里时,刘少奇事实上已经处于一种被软禁的状态了。刘少奇问张左良:“谢谢总理的关心,总理怎么样?他好吗?”
张左良回答说:“总理还好,就是工作太忙,休息太少。”
刘少奇说:“请你代我向总理问好,请他保重。”
张左良说:“请少奇同志保重,我回去了。”
虽然只是一两句普通的问候,但一股暖流在周恩来和刘少奇的心间涌动。
12月18日,清华大学的造反派开着宣传车,直接来到了中南海西门,他们声称要把王光美揪回清华大学作检查。周恩来得知这一消息后,马上对童小鹏说:“他们揪王光美是与刘少奇相联系的。所以,不能让学生冲击中南海。要说服红卫兵对刘少奇、邓小平不宜采取揪斗办法。”
周恩来还亲自找造反派领袖谈话说:“主席不同意让王光美回清华检查。”
此时有人说:“刘少奇的问题是属于敌我矛盾。”
周恩来果断对此提出了反驳:“我不这样看,不能把你们的看法强加于我!”
在周恩来的坚持下,造反派只能回去,但他们并不甘心,又在1967年1月6日搞了个所谓“智擒王光美”的事件。这天造反派冒充医生,从北京医科大学附属第二医院给王光美打来电话,说她的女儿刘平平在路上出了车祸,腿被轧断了,需要动手术,手术都准备好了,只等家长签字。
王光美听后大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此时刘少奇还比较镇静,他说:“马上要车,我要到医院去!”
王光美想起了周恩来的指示,她对刘少奇说:“可是总理不让我出中南海啊!”
刘少奇认为女儿是因为自己才受到牵连,便坚持说:“上车,我们一起去!”
刘少奇夫妇刚到医院,就发现儿子刘源和女儿刘亭亭被造反派扣在那里,却不见刘平平。刘亭亭见到王光美后,马上大喊:“妈妈,他们就是为了抓你!”
王光美马上明白了一切,她心想决不能让刘少奇再落在造反派手里,于是主动上前,对造反派说:“我是王光美,不是王光美的都走!”最终王光美被造反派扣了下来,而刘少奇在卫士的保护下,迅速乘车回到了中南海。
当天晚上,周恩来得知王光美被揪斗后,不禁大怒,他连夜打电话给清华大学的造反派,让他们放人。第二天,周恩来又严厉地批评了造反派们:
这是一场什么戏呀,是恶作剧嘛!这是不正常的,共产党不这样。我是不赞成这种作风的。这种坏作风不能提倡,这是背后搞鬼,不是堂堂正正的政治斗争。现在,必须肃清这个坏作风!
在周恩来的直接干预下,造反派只能将王光美放了回去。
1967年夏天,造反派对刘少奇的攻击更加公开,他们多次来到中南海,还用高音喇叭不停地喊,称要把刘少奇等人揪出去。
周恩来为了保护刘少奇,下令调8341部队把守中南海,战士们遵照周恩来“不动火、不动气、不打人、不抓人、作宣传”的指示,使造反派始终没能冲入中南海。
造反派为了逼周恩来妥协,竟在靠近他卧室的围墙外挂起了6个高音喇叭,轮番呼叫,吵得周恩来很难入睡,他只好加大安眠药的用量。这样一天天地下去,造反派可以轮流休息,但周恩来却不能睡好觉,他在第二天还要继续工作,这可怎么办?
工作人员建议周恩来搬出去,找个安静的地方住,他却说:
毛主席、朱老总他们都住在中南海,这里是中央所在地,怎么能离开呢?
造反派见放高音喇叭不奏效,又使出了新花样,他们在歌声、口号声中,加上了放鞭炮,这不停的爆竹声,更使周恩来难以入睡。尽管造反派招数用尽,但周恩来依然坚守在中南海,没让一个造反派进去。
刘少奇去世后不久,周恩来会见了他的美国老朋友斯诺,他在聊天时谈到了“运动”给自己感情上带来的创伤,他说:“我身边没有人,以前的老同志一个也没有剩下。”
令斯诺吃惊的是,周恩来提到的“老同志”中,竟包括两年前已被“永远开除出党”的刘少奇,此时斯诺发现,周恩来已是疲惫不堪,显得悲伤和内疚……
对于周恩来在“运动”中的处境和心态,邓小平有着很深的了解,1980年8月,他在接受意大利记者法拉奇的采访时说:
在“运动”中,他所处的地位十分困难,也说了好多违心的话,做了好多违心的事。但人民原谅他。因为他不做这些事,不说这些话,他自己也保不住,也不能在其中起中和作用,起减少损失的作用。他保护了相当一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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