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格生前最后一次参加股东大会：155分钟，关于比亚迪、ChatGPT、阿里巴巴

就在几小时前，查理芒格的家人告知伯克希尔哈撒韦，芒格于当天在加州的一家医院平静去世。

这位离100岁生日只有月余的传奇投资巨匠，走完了自己近一个世纪的人生旅程。

作为芒格半个多世纪的挚友、合伙人、左膀右臂，巴菲特表示，如果没有查理的灵感、智慧和参与，伯克希尔·哈撒韦无法达到现今的成就。

芒格的智慧不仅局限于投资领域，而是在多个领域都有广泛涉猎，即英文语境下的Generalist，中文语境下的学贯东西，融会贯通。

在今年2月，芒格一如既往，出席了Daily Journal（每日期刊）年度股东大会，回答了世界各地投资者的提问。

斯人已逝，但芒格的智慧如同其投资理念一样，跨越时间，穿越周期。

2016年7月，《穷查理宝典：查理•芒格智慧箴言录》中文版（精装版）上市。一家头部VC机构的合伙人自掏腰包，让几百位员工和被投企业CEO人手一册。

《穷查理宝典》图书封面

有人不解：伯克希尔主投二级市场，这本书和风投、创业者有啥关系？对方答：芒格是智者，是普世智慧，投资创业和人生的很多问题都是细枝末节。

2月16日，99岁的查理·芒格如期出席了Daily Journal（每日期刊）年度股东大会。会议持续了155分钟，这位对巴菲特产生巨大影响的投资巨擘一一回答了世界各地投资者的提问，CNBC向全球做了直播。

芒格的话题从ChatGPT到高利率、从比亚迪到特斯拉，从投资哲学到个人幸福感、从企业行为到政府决策，包罗万象，但体现的博大、睿智、谦虚和幽默一如既往。有人评论：一字道天机。

芒格的部分观点：

1. 投资比亚迪是我帮助伯克希尔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但它的价格已经不便宜。 2. 马斯克是个非常不同寻常的人。除了比亚迪，没有公司能比特斯拉做得更好。 3. 投资阿里巴巴是最大的失误之一，之前我可能过高估计了它的回报率。 4. 投资中国可以让你用便宜的价格买到一些更好的公司。 5. AI（包括ChatGPT）非常重要，甚至不可或缺，但很难实现疯狂的想法，比如治疗癌症。 6. 理性是最好的品质。你只要不疯狂，就已经比95%的人做得好了。 7. 我不善于教那些还没有入门的人知识。

创业邦对芒格的回答进行了整理，摘要如下：

01 第一部分：关于投资比亚迪

芒格说，投资比亚迪是他为伯克希尔做过的最棒的，也是绝无仅有的一次投资决策。他说：比亚迪是“我最喜欢的股票”。我们不能总遇到这样的事情，可能一辈子也就遇到一次。

在芒格的眼里，王传福是农民的儿子，但受过很好的教育，是天才，又是企业家（芒格的原话：托马斯•爱迪生和杰克•韦尔奇的结合体）。王传福每天工作和思考17个小时，他能做到平常人无法做到的事情。

关于抛售比亚迪的股票，芒格认为伯克希尔并没有大量抛售，只是“出售了部分比亚迪股票”，因为比亚迪的市盈率已经50倍了，市值超过了奔驰，价格并不便宜。但这不代表他不看好比亚迪的未来。在业绩方面，芒格说今年比亚迪可能还会有50%以上的业绩增长。

芒格还原了当年投资比亚迪的过程。他说，当初是李录（芒格基金的合伙人、美国喜马拉雅资本创始人）向他推荐的比亚迪，当时比亚迪的工厂简陋，只是一家给手机商做配套电池的企业。当时王传福想从零开始进入汽车行业。我和李录都劝他不要那么做，我们说：请你不要做这么愚蠢的事，你会尸骨无存的……

有人问芒格，相对于特斯拉，芒格是不是更喜欢比亚迪。

芒格说这个问题很好回答。他说，特斯拉去年在中国市场主动降价，还将比亚迪看做是它的主要竞争对手。在中国的电动车市场中，比亚迪的市场占有率超越了特斯拉。

在整个电车市场里，中国的销量非常庞大，而仅仅几年前，在排名靠前的生产企业中，还看不到比亚迪的名字。

02 第二部分：其它的投资思考

1. 现在还能投资中国吗？

芒格说，现在投资中国没有任何问题。相对于投资美国，投资中国可以让你用便宜的价格买到一些更好的公司。即便有一些不确定因素，但也是值得的。

2. 关于投资阿里巴巴

芒格认为，阿里巴巴是世界上最好的公司之一，它在中国的互联网零售方面占据非常重要的地位，市场竞争很激烈。但芒格承认，自己可能是被电商模式震惊了，之前过高地估计了阿里巴巴的回报率。

3. 投资股票，先看企业还是团队？

芒格说，企业是排在第一位的，然后才是管理层。如果只是因为管理团队好，但公司不是很好的话，伯克希尔不会取得这么好的成绩。

芒格以可口可乐为例，说很长一段时间，可口可乐的管理团队都不行，但它的盈利能力依然很好。

4. 推特和特斯拉

芒格说自己不使用推特，没办法评估马斯克拥有推特，会对社会产生哪些影响。同时，芒格说不会投资马斯克公司的股票，但他承认马斯克是一个“非常不同寻常的人”。

芒格说，马斯克对特斯拉公司做的一些管理决策很好。他说，“除了比亚迪，没有公司能比特斯拉做得更好”。即便是像马斯克这样的天才，有些方面还是做不过比亚迪。

5. Costco的护城河长期存在吗？

芒格说，Costco是一家非常完美的公司，有很好的未来、很好的文化、很好的员工。他说自己是Costco的崇拜者，对它上瘾，喜欢它的一切，甚至相信“任何一家公司都不能阻挡Costco的发展”。不过，芒格承认，Costco现在的市盈率在40倍左右，不算便宜。

6. 半导体是赢家通吃的行业

芒格说，半导体是非常特殊的行业，赢家通吃，尤其是面临技术更新迭代的情况下，需要投入的资金量会更大，伯克希尔不希望把钱投入到这样一个行业里。

但芒格坦承，半导体或许是一个很好的投资领域，但他作为一个老年人，已经不想再学习这样的新东西了。

03 第三部分：关于美国商业/企业

1. 企业的消亡令他印象最深刻

芒格说，他一生服务伯克希尔，印象最深刻的是亲眼目睹了很多公司的消亡。

他认为，商业世界和自然界是一样的，很多动物、物种都会消亡，都在遵循自然界的规律。比如柯达公司，曾经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品牌之一。每个人都会用到胶卷，但突然从世界上消失了。

再比如一些伟大的百货公司，它们曾经是整个社区最重要的组成部分，为居民提供日常生活所需的商品。它们看起来会永远存活下去，但最后也都关门了。事实上没有一家公司是永恒的。芒格承认自己年轻的时候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芒格说，沃尔玛的首席执行官 Doug McMillon多年来一直随身带着一份头部零售商的名单，可见管理层一直生活在恐惧中，担心公司随时会被颠覆。所以，公司会有兴衰更替，即便企业管理人又有才华又勤奋。

芒格说，一旦自己理解了这一点，就成为了一个更好的投资者。

2. 高管激励过度

芒格认为，美国企业有非常好的激励机制，但一些公司的做法确实有些激进。他不反对公司采用基于股票的激励机制，但这样做往往会导致高管薪酬看上去过高，这就是人性。

他认为Costco的股票激励机制比较适合。他说，最近几十年，大家都想要更高的报酬机制，尤其是高管层面。如果发展下去的话，文明是会灭亡的。但他承认自己拿不出更好的建议去纠正这个做法。

04 第四部分：人生建议

1. 理性是最珍贵的品质

芒格说：如果你不发疯的话，你已经比95%的人做得更好了。除此之外，要有耐心，懂得延迟满足，还要尽量兑现你对他人的承诺。这样的话，你就会极大地改善你的资源和机会。

2. 幸福的秘诀是降低期望值

芒格说，人类总是会尽可能努力地一步步向上，去争取更多成就，这是生命的奥秘。但是，总有些人会因此陷入情绪困境，毕竟每一次成功的背后可能都有一千次的失败。因此，我们需要对自己和他人做出切合实际的期望。

3. 延迟满足能增大成功几率

芒格说：我现在的年龄确实大了，但我还是延用延迟满足的做法，这个行为方式没有年龄限制，适用于任何人。

他认为，延迟满足的行为方式，有的是天生的，有的通过后天也可以学到。他说自己很幸运，从小就掌握了这种技巧，没人教他。比如，小孩子爱吃棉花糖，如果愿意多等一段时间，就可以吃到更多的糖果，而愿意多花时间吃到更多棉花糖的人日后取得成功的概率更大。

4. 理财和学习

芒格说，良好的判断力至关重要。如果一个人判断力不足，可能会做出一些不太合理的决定，产生一些不好的影响。所以他的建议是要持续地学习，不断地改进自己。

但芒格认为，自己没有办法把蠢人变聪明。他说，他只能教别人一些几乎人人皆知的知识，有点类似于“把站在悬崖边上的人往回拉一把”。他说自己“也许能教那些愿意学习并且能够学习的人知识。但不擅长教那些还未入门的人知识。”

05 第五部分：对政府的建议

1. 中国禁止加密货币是对的

芒格认为，投资加密货币是非常疯狂和滑稽的做法。他说，对人类而言，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就是货币，尤其是国家货币，它让人们走向了现代文明。但有人发明一种东西来替代国家货币，这就是非常错误、愚蠢甚至是危险的。

美国政府对此是有过错的，中国政府禁止加密货币的做法是正确的，值得美国政府借鉴。

2. 政府怎样推动经济增长

芒格认为，政府必须要做的事包括提高人均GDP、并使私有财产掌握在私人手里，然后通过自由交换，让文明发展，经济繁荣。

他说，在良好的文明中，大多数财产是私有的，而且可以自由交易。例如你喜欢小提琴课，而我需要你的钱，我们就可以做一笔交易，这对于我们双方都有好处。在世界历史上，从原始社会发展到现代文明，好的文明都遵守这样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