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券经济人眼睛一眨，嘴巴一动，眉毛一扬，都是一种暗示

文│陈伟国

实物股票收藏，曾被经济学家厉以宁预言“将成为继古玩字画、邮票、钱币之后的第五大收藏”。在我收藏的数百张清末民国时期的上海老股票中，上海华商证券交易所、上海证券物品交易所、上海面粉交易所、上海杂粮油饼交易所和上海华商纱布交易所，这五种交易所股票是我特别珍爱的。因为它们和上海滩赫赫有名的人物虞洽卿、荣宗敬、荣德生、顾馨一、王一亭、穆藕初、闻兰亭、杜月笙等人联系在一起，它们所包含的独特的金融题材、深邃的人文内涵和不可替代的史料价值，是“股藏”百花园中的一支“奇葩”，成为股藏人士苦苦寻觅的“猎物”。

上海华商证券交易所成立于1920年11月，1921年5月20日正式开业。1946年上海华商证券交易所和上海证券物品交易所的证券部合并成立上海证券交易所，地址在汉口路422号，成为当时远东规模最大的证券交易场所。

讲到上海华商证券交易所，我的脑海里会很快浮现出原上海华商证券交易所017号经纪人林乐耕等几位老先生的身影。由于工作关系和股票的缘分，我有幸认识他们中的几位，双方之间曾经有过愉快的合作。记得那是在上世纪90年代初，当时我在电视台准备拍摄一部四集电视纪实片《证券风云录》，里面要采访几个旧上海的股票经纪人，于是我便设法找到了林乐耕老先生，并由他找来了其他几位“红马甲”。记得当时的拍摄场景是选在南京西路蓝棠皮鞋店旁边一条弄堂口的茶室里，因为这个茶室是一批“老证券”们当时定期聚会的地方。后来我还到林乐耕先生的家里拍了一些股票、证书、股票经纪人徽章等镜头。

据林乐耕老先生回忆：上海华商证券交易所由八位华人共同创办，他的娘舅尹韵笙也参与了该交易所的创建工作，林乐耕后来成了华商证券交易所的 017 号经纪人。上海华商证券交易所的交易厅非常大，有 9 座交易柜台，一律凭经纪人证件进入。经纪人做交易时眼睛一眨、嘴巴一动、 眉毛一扬，都代表一个意思或一种暗示。手指伸屈表示价位的数字，手掌向内是买进，向外则是卖出。每天交易所内报行情的口令声，打电话的喊叫声、怒骂声、争吵声交织在一起，震耳欲聋。 它与西方早期股票市场一样，在那红红火火的交易背后，是巧取豪夺，尔虞我诈，到头来，大多数人都逃不脱倾家荡产的可悲下场。这些上海滩上第 一代股票经纪人当时虽都已是七、八十岁的老人了，但谈起股票来 还是那样的眉飞色舞，使我至今仍历历在目，难以忘怀。

我收藏的这张上海面粉交易所股票上的股东是“面粉大王”荣宗敬，这样的股票十分难得，极其珍贵。上海面粉交易所创立于1919年11月，1921年8月14日正式对外营业，由荣宗敬、诸广成，徐文彬等人创办。讲到上海面粉交易所，人们一般都会提起它的主要创办人荣宗敬、荣德生兄弟，但是人们发现上海面粉交易所股票上出现的理事长大名，不是荣家兄弟，而是一个叫王一亭的人。王一亭何许人也?

王一亭（1867-1938），名震，字一亭，清末民初上海著名实业家、书画家、慈善家。也是佛门大家。王一亭早年师从任伯年习画，与吴昌硕亦师亦友。曾经流传过这样一段逸事：吴昌硕为专心书画和篆刻艺术，疏淡金钱，虽养有三个儿子，经济大权却交给王一亭掌管。当时吴昌硕房间里有一个保险箱，每当他的钱积攒到一定数字，就交给王一亭，王一亭就把这笔钱一一登记在折子上。随着吴昌硕年事渐高，他的大儿子等关注起了父亲的家财问题，误以为大多放在三弟吴东迈处。有一次，兄弟之间竟为此事争吵起来，王一亭当时在场，他却一声不响。后来等到分家时，王一亭才把吴昌硕存放在自己身边的钱全部拿出来，兄弟三人各得一份。另外，王一亭知道三儿子吴东迈被冤枉和误会，又悄悄拿出10万元给了吴东迈，由此很公平地处理了吴昌硕家的遗产问题。后来吴昌硕的子孙们每谈起王一亭时，总不免生出感叹，“这个人真好，吴昌硕存放在他处的钱，都全部交给了吴昌硕的后代，这种人现在恐怕是很难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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