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阳优秀小说：陆阿勇《买金》

三 等 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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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阿勇

一

吴嘉诚在那一刻，一定懊恼老实巴交的父亲，为何给自己取了这个一点都不灵光的名字。不过，用脚趾头想一想，都能明白父亲原本是希望他像香港首富李嘉诚一样，衣食无忧，富贵一生。原本吴嘉诚也想如此理解父亲的。可自从初中时读了《水浒传》后，他便梦想着有朝一日，能像梁山泊好汉一样，过着“大碗喝酒，大秤分金”逍遥快活的日子。事实上，后来他真的亲历了“大杆分金”的豪爽之事，只是当梦想刚一展翼，便折断了翅膀。

短短几年光景，南宁城市发展像吃饱喝足的大象，随便一仰鼻子，就可以喷射出许多令人嘱目的成绩来。眼下正是阳春三月，街上的木棉开得正艳。一阵春风吹过，常常就会有几朵硕大殷红的木棉花打着旋儿，簌簌砸向地面，不久便满地落红，让人不禁想起“化作春泥更护花”的诗境来。路过的市民或游客，时常走到树下捡拾欣赏，有的还把它们摆成心型，拍照晒朋友圈。其实木棉花还有另一个更响亮的名字——英雄花，在中越边境的友谊关就有几株参天的木棉，它们似忠诚勇敢的卫士，年复一年戍守边疆。大概从上世纪九十年代末开始，南宁便开始大力种植木棉树，大街小巷随处可见笔直、浑身带刺的木棉树，或许因为大家都喜欢它的独特又热血的称谓吧。在解放南路的人行道上，有一株高大笔直的木棉树，巨大的根部，三个成年人手拉手都围不过，人称解放路上的木棉王。这株木棉王背后，便是南宁最繁华的和平商场了。商场方圆十里，有民生路步行街，有仿古的三街两巷，还有百货大楼、新华书店、美食街，熙熙攘攘。其中，还大大小小撒落着十多家金店。

连续三天，吴嘉诚都穿梭流连于和平商场的金店四周。

二

一个月前，吴嘉诚一直混迹于周边的网吧。不是打和平精英，就是玩斗罗大陆。饿了就向网吧老板买一桶红烧牛肉面，开水冲泡扒拉几下，草草裹腹。他可不想因吃饭，而耽误了玩游戏。还有一个绕不开的原因，就是吴嘉诚失恋了。谈了一年的初恋女友，原本在酒吧做服务员，身处灯红酒绿之境，目睹别人挥金如土，一支洋酒可抵自已两个月工资，最终被一位“宝马大叔”诱惑，等吴嘉诚对女友的异常现象有所察觉时，奈何女友去意已决，自己又能怎么样呢？借酒浇愁愁更愁，在烂醉了一晚后，第二天上班像一只瘟鸡，神情恍惚，正在帮一位阔太洗头时，一时走神，竟把喷头射偏，刹时洗发水泡泡和喷头热水，乱七八糟流向阔太的耳朵、眼睛和嘴巴，阔太触电般弹直了身板，双手乱舞，哇哇大叫，接着就是破口问候吴嘉诚的祖宗。“你个卵仔，怎么做的工！”堂叔快步走过来，一边呵斥吴嘉诚，一边向阔太哈腰致歉。阔太是熟客了，堂叔自然不敢得罪，结果除了道歉，就是给予免单息事。

事后，吴嘉诚不但被“回炉”责骂，还被扣发500元工资。想起平日里，堂叔也仅把自己当学徒盘剥使用，除了包吃，每月仅给2000元工资。记得有一年春节回老家，当父亲谦卑的问堂叔，是否可以让吴嘉诚来到大南宁，跟随他在理发店打工？来吧，有我吃的，就不会让嘉诚饿着！堂叔当着父亲和吴嘉诚的面，拍着胸脯许下响亮的诺言。孰料，来到城里跟随堂叔后，堂叔说嘉诚你刚来，什么手艺也不懂，先跟我好好学，从学徒做起，我管吃管住，等你出师可以单独剪发后，我再为你开工资……于是，吴嘉诚便从为客人端茶送水，洗头吹发等细小处学起，再慢慢参与剪发、焗油、卷发等，希望早日出师领上大钱。孰料，半年过去，一年过去，眼瞅快两年了，始终未见堂叔点头认可。中途，吴嘉诚也想拂袖走人，可总是受不了父亲的苦心婆心，说什么之前你没上过技校，没有什么理发技能，先忍耐一下，年轻人吃点苦，将来才能独当一面，挣到大钱！直至两年后的春节前夕，生意红火忙碌，吴嘉诚手艺已可以拎得出手，有时甚至还得到部分顾客的好评。彼时吴嘉诚就像一块金子，光芒捂也捂不住了，堂叔才答案除了管饭管住，每月还可领2000元工资。说实话，这点钱怎么能够买烟喝酒的？加上后来，谈了女朋友，要租房逛街买衣服等，收入就入不敷出了。想起平日里，不是被堂叔骂为“卵仔”，就是“笨卵”，且抠抠搜搜小气得像个光头强，加上正值失恋苦恼时，于是“狗吊毋戳做了！”丢下一句家乡脏话后，便率门而去。

三

“傻逼，看我不弄死你！”这一天午后，吴嘉诚正在铁血飞龙网吧，啪打着键盘，玩着和平精英，嘴里不时嘣出几句来自下水道的话。

突然，电脑屏幕出现一个弹窗广告，刚想关掉，赫然跳出“日进斗金，不是梦！”几行字，加上几沓“红牛”（在广西民间，常把百钞人民币戏称为红牛)瞬间就拽住了吴嘉诚的眼球。

点开一看，上书：朋友，假如有一份日进千元的工作摆在您面前，您不会像至尊宝错失紫霞公主吧？有意加入，请速加强哥微信1817810xxxx，非诚勿扰！吴嘉诚嘴里哼哼表示不屑。确切的说，不是不屑，是不足为信。但人就是奇怪的动物，嘴上说不，身体却是诚实的。须臾，吴嘉诚的手就鬼使神差点加了微信。不久前，一部央视大剧《狂飙》火爆全网，吴嘉诚很崇拜剧中的黑老大强哥。此刻，微信那头的强哥还真有强哥风范，既能像一个忠实听众，认真倾听你的心声，又像一位见多识广的大哥，对未来人生侃侃而谈。尤其对于如何快速致富，比如炒股、开网店，拍抖音视频等，都能巧舌如簧，头头是道，显得从容而睿智。于是，吴嘉诚内心像一朵花，从腼腆犹豫，到完全不设防向对方绽放。别急的，你考虑清楚，明天下午3点答复我就行，拜拜！一行字如煦暖的春风，拂过屏幕，强哥就消失在宇宙尽头。

工作很简单很轻松的，每天可收入1000元。你只需帮我买一些东西，然后拿到指定的位置，交给我的朋友就行。放心，不会叫你去干买毒品之类的违禁物品，而且工钱日干日结……白天里，强哥的聊天内容，让吴嘉诚辗转反侧。他索性起床，推开出租房的窗户。夜凉如水，寒风吹来阵阵烧烤的香味。尽管已是凌晨两点，但南宁的夜市还十分嘈杂热闹。炒粉摊、烧烤摊、酸嘢摊和海鲜猪杂粥摊，一溜烟挤满了人行道，不时还有猜码声和用扑克玩水鱼喝酒声……吴嘉诚知道，此刻街头的喧嚣与精彩与他无关，他已一周不得逛夜市打牙祭了。女友的逃离，工作的无着落，用不了几天，他甚至连泡网吧的钱都没有了。只要不贩卖毒品，买其它东西问题应该不大吧？出门来南宁打工时，父亲还一再叮嘱天上不会掉馅饼，要踏实工作，千万不要和不三不四的人来往，更不能干不三不四的事，如今言犹在耳。啪的一声，吴嘉诚点了一支十元一包的真龙香烟。一天给1000元，究竟叫我去买什么呢？……重回床上，吴嘉诚像一头被虻虫叮痒的牛，翻身或侧头就是睡不着，把床板弄得咯吱作响。不知何时，迷迷糊糊间，吴嘉诚才沉沉睡去。

四

翌日中午，久违的阳光射进吴嘉诚的床前。揉揉眼，“啊！——”伸了伸懒腰，嘴里嘣出苏醒的号角。简单洗嗽，下楼去吃了一碗老友粉，算是早中餐二合一解决了。于是，便走向民主路，再拐进民生路，绕过一排木棉树，踅进了宏图网吧。吴嘉诚要在这里与强哥倾一场宏图生意。

来之前，吴嘉诚在手机上百度了一下，弄清了刑法上有一条掩饰、隐瞒犯罪所得罪，轻者可判三年以下，重者可判三至七年。吴嘉诚想，只要不碰毒品，问题就不大。万一真是倒霉，自己是初犯，顶多不过领三年牢饭！见时间尚早，吴嘉诚轻车熟路打开电脑，登陆网站，玩起了游戏，或许心神不定，今天玩起游戏来，手气很背，输了几关，啪的一声，丢下键盘，点了一支烟……终于，下午3点到了，叮咚，强哥的微信如蝴蝶般叩响了吴嘉诚的手机。想得怎么样了？我决定干！但要我买什么？见面详谈！在哪见面？明天中午等我电话，记住不该问的不要问，明天自然有人打你电话！

现从你住的地方出来，往和平商场方向走，到和平路38号前的木棉树下等我。第二天中午12点，吴嘉诚准时接到强哥电话。

十分钟后，吴嘉诚到了约定的木棉树下，却空无一人。正纳闷之际，电话又响。往前走200米，有一家祥云旅社，直接敲开302号房，记住不要东张西望，若无其事直接上来就好！

妈的，这卵仔搞得那么复杂，像谍战片地下党接头一样。吴嘉诚骂了一句，脚有些迟疑，但仍按照既定轨迹，向前行走。幸好有强哥打的预防针，吴嘉诚目光专注望向楼梯处，装着无视老板娘的样子，淡定地走进旅社，来到302号房前。莫名地，吴嘉诚感觉到心在怦怦跳，那种感觉仿佛跟初恋女友第一次接吻。深呼吸，终于敲开了房门。迎面而来的是一位脸戴黑色口罩，额头有一刀疤，右手纹身的壮汉。我是强哥派来的，你是诚仔吧？是的，强哥不来吗？没事，他就在附近，这里有我交待你就行。放松，别紧张，我们只是让你去帮买一些黄金而已！接着，只见刀疤男，打开一个灰色背包拉链，从中拿出4张银行卡，还有2部手机。一会你拿着这些银行卡，到对面的和平商场，先去第一家的金六福金店买2斤黄金，这4张卡里，每张有11万元，现在金价每克约400元，足够买了。记住买过程，不多说话，直接挑金砖、金条买，进去就刷卡付款，买完装包就走……以后就用这两部手机联系我，不能私用，天天开机等我们指令就行。买好后，马上送到这里给我，事成立即给你1000元报酬！记住，别妄想耍小聪明，有人全程盯着你。卟卟卟！摸摸这是什么？刀疤男抓起吴嘉诚的右手，按在自己的裤兜里，硬梆梆的——枪！吴嘉诚倒吸了一口气。

吴嘉诚头戴黑色太阳帽，戴上蓝色口罩，背着一包灰色旅行袋，走进了和平商场东面第一家金店——香港金大福金店。跨进门口前，吴嘉诚看了一眼坐在门前桌子后的金店保安，心如小鹿乱撞，怦怦直跳，不禁紧握双手，但很快又放开，如此反复2次，迅速收回眼神，吸了一口气，快步走进去。欢迎光临，帅哥，买戒指，还是项链？靠近门口的柜台，一位穿着白衬衫，黑色西装、套裙，黑色裤袜的女员工迎了过来。嗯，我先看看，有金条卖吗？有的有的，请这边来。套裙女热情地把吴嘉诚往内引了一下，在中间柜台处，打开柜门，熟练地在玻璃柜面上铺了一张黄色的柔软锦巾，把一块金条优雅的摆放在上面。多少钱一克？420元。给我称2斤。啊，2斤？嗯嗯，好的，请稍等。套裙女嘴上惊讶，内心却早已狂喜。2斤黄金40多万元，她的提成可不少啊，这是她卖金以来，遇到的最大买主了！您现金还是刷卡？刷卡……套裙女带领吴嘉诚在收银处办理刷卡交款手续。之后，给吴嘉诚装好4根金条。打开背包，手哆嗦了一下，拉链卡了，心顿时咯噔一下，紧张传递到手上，焦躁地再用力拉了几下，终于打开。把金条装进背包后，吴嘉诚迅速走出金店，很快就消失在人群中。背后，跌落金店另几位女员工羡慕的目光。想自己有这样的男朋友就好了，末了五味杂陈回头瞥了一眼套裙女。

回到祥云宾馆，刚打开302房门，就见刀疤男放下电话，迎了上来。一把揽过吴嘉诚的肩膀，对吴嘉诚说不错不错。迅速打开背包验了一下货，就从腰包里掏出一沓红牛，这是你的报酬！表现不错哈，这几天你就在这里住了，房费已交，保持微信和手机畅通，有生意我们会第一时间电你！记住，没事不要走远，更不要向任何人说起干什么，明白吗？

五

刀疤男离开后，吴嘉诚如释重负。哼，猪都可能怀疑，刀疤男和他们的钱一定来历不明。吴嘉诚想，可别把我当傻瓜。

夜幕降临，街头已是灯光闪烁。吴嘉诚走出宾馆，决定好好犒劳自己。他走进了附近一家牛杂火锅店，接过服务员递过的单子，嘀的一声，扫了上面的二维码，开始手机点餐。牛百叶、黄喉、鸭肠、牛肉，再加一份青菜一碗米饭，0K，就这样！手机显示共285元，他的手指停顿了一下，莫名的他又想起了买金之事。怕个卵，有钱才是爷！嘴里喃喃骂了一声，右食指坚定又潇洒的点击下单……哎哟，真舒坦！身子像漏气的轮胎松弛了下来，背重重地靠在椅子上，头晃动了一圈，似乎想把脖子扭出一声疲惫放松后的骨响来，但终究没有发出哪久违快乐的咔嚓之声。响不响，对于吴嘉诚来说，并不在乎。重要的是，马上他就可以忘掉近期的一切烦恼，大快朵颐。

鸳鸯火锅很快就架好，服务员熟练地打火，把火锅底料烧开，很快火锅就咕噜咕噜冒着泡，牛百叶、鸭肠等恰如其分，一一端上，看着服务员上菜的身影，吴嘉诚恍然大悟般啪了一下额头，对了，给我上两支青岛啤酒！

酒足饭饱的吴嘉诚，走在繁华的大街上。南宁的夜市，一如既往的嘈嘈切切。很自然地拐进一条小巷，似曾相识，不禁抬头一望，见巷口处有一牌子，上书“津头巷”，这不是通往我的租房吗？不觉摇摇头，笑了笑：想不到，自己回家的念头是如此自觉又强烈！

回到出租屋，潦草的洗了澡，人显得精神了许多，走到床前，索性来个四仰八叉。双眼如炬，盯着天花板发愣。回过神来，又双手抱头，继续躺着，脑袋却如电影般捋捋白天发生的事。明天还继续干吗？这日进千金，的确是件美差，但显然危机四伏，一不小心说不定就得去吃盒饭，不是长久之计。无意中，触及枕边的手机。这国产vivo手机，吴嘉诚用了三年，屏幕不太大，内存容量有限，不时出现卡顿，更恼火的是，还摔裂了屏幕，出门与朋友喝酒，都不好意思随手摆放在桌面上……妈的，最多就干一个星期吧，挣够一部手机钱，就不干了！

从此，吴嘉诚就搬离出租房，入住祥云宾馆。宾馆有电视、电脑，甚至还有一个公用洗衣机，还有专人打扫卫生，可以满足生活所需，关键是不住白不住！

前五天，吴嘉诚在强哥或刀疤男的指挥下，分别从和平商场不同的金店里扫货，手法大概相似，当然衣服会不时的更换。每次都在一个店买二三斤黄金，除了金条，有时粗大的金项链、金佛也会买。每次电话匆匆打来，要他刻不容缓，马上行动，买完就撤。二三天就更换一家旅馆，但离和平商场都不远……看到强哥们那么谨慎，且行动干净利落，每次成功当即兑现报酬，吴嘉诚吊在半空的心，似乎找到了一条树丫逗留。

第六天，吴嘉诚来到了千叶金行。这是和平商场周边最大的金店，看上去货源丰富又充足，而且员工几乎是身材高佻，肤白貌美的靓妹。刚走进里面，吴嘉诚就与柜台中央的一双明眸碰撞，内心荡起阵阵涟漪。这是一个接近30岁的女孩，身高至少1.6米，柳眉杏眼，鼻梁高挺，细看樱桃小嘴边，有一颗美人痣，有一个与其美貌匹配的芳名——张艳婷。帅哥想买些什么呢？张艳婷热情招呼。我想买3斤金条。什么，3斤？嗯嗯，请稍等。张艳婷显出少许意外。其实，她内心早已万马奔腾。倒不是没见过这么豪气有钱的人，主要是这个人看上去与他的弟弟有点相似！身高相似，脸部相似，就连浑身透出来的玩世不恭和稚气未脱都有几分神似。

张艳婷内心久久不能平静，从看到吴嘉诚第一眼开始，她就想起失踪半年的弟弟。弟弟原本随她在南宁一起打工的，先进超市做货运工，干了3个月，嫌辛苦就不干了。后通过一个老乡介绍，又去送外卖，结果因道路不熟悉，加上所骑的二手电车不给力，接二连三迟到，被顾客投诉，最后到手的工资不够与猪朋狗友撮两顿，一怒之下又拂袖走人。有一天晚上，接到一个电话，就和张艳婷说，姐，我朋友约去吃烧烤。谁知一去不回，打电话关机，问遍熟悉的朋友，皆答未知其踪。第二天下午，着急的张艳婷就去辖区的南阳派出所报警。派出所的警官陆浩说，未够24小时，是不能够报失踪案的，让她再找找，如仍不见，可以在明天上午来报警备案。

果然，弟弟真的失踪了……

六

千叶金店货源充足，刷卡付款后，张艳婷很快就把3斤黄金包好交给吴嘉诚。望着吴嘉诚离去的背影，张艳婷又陷入了短暂的遐想中：弟弟，你在哪呢？

第七天中午，一阵急促电话声，把吴嘉诚拉回现实中。你马上去买5斤黄金，买完后，不再回这个宾馆了，把货送到宾馆斜对面小巷口，那里有一辆本田白色摩托，车牌尾数166，把货交给车上的人就行，记住快买快走！

这个电话，有如一颗炸弹，在吴嘉诚的心湖掀起巨大波浪。他一直没忘记，当初给自己订的计划：只干一周，够买一部手机就可！今天是最后一天了，千万小心。莫名的，吴嘉诚又想起了张艳婷高佻的倩影和甜美的笑容，尤其是一笑起来，嘴角边的美人痣简直可以要了他的命。他发觉自己竟然又有了恋爱的冲动。难道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一见钟情吗？

吴嘉诚这次把自己化妆得严严实实。帽子、口罩，甚至破天荒般戴起了一双白色手套，在他有限的知识储备和反侦意识里，戴手套可以杀人于无痕。当然，他这次绝不会干杀人越货的勾当。他不想给别人留下什么把柄，尤其是他心中的那个“美人痣”。

走近鸿运金行时，吴嘉诚犹豫了一下，按原计划这次他是要进鸿运金店买金子的。可就在跨入鸿运金店的一刹那，吴嘉诚硬生生改变了航道。任由让双脚鬼使神差，走往毗邻的千叶金行。那一刻，吴嘉诚决定再见一见张艳婷，等干完这一趟，他还会回来。届时，他将丢掉帽子，摘下口罩，让张艳婷好好看看他帅气的脸庞，他要大胆请她看一场电影，吃重庆秦妈老锅，那将是他一生所能想出的最美的画面……

帅哥，你又来了！尽管吴嘉诚已更换不同颜色的帽子、口罩和衣服，张艳婷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这让他有点莫名的惊喜。我，我买5斤黄金。好的！张艳婷分别拿出一根金条和一个金佛，请吴嘉诚好好看金子的成色。趁吴嘉诚低头看货之际，张艳婷说不好意思，我回个短信。张艳婷利索地打开手机微信，搜索出陆浩，纤手上下划拉点拨……很快，咚的一声，微信回复。张艳婷瞄了一眼，就对吴嘉诚说，帅哥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恰巧缺货，金条不够5斤了，这样吧我马上打电话给仓库，很快就给您调过来好吗？——嗯，嗯，不用了，其它项链也行的。吴嘉诚刚想张开嘴巴这么说，不知为何，却把滑到嘴边像沼泽地一嘟一嘟冒出气泡的话，生生咽了回去。见吴嘉诚似有犹豫，张艳婷马上又说不会等太久的，最多十分钟吧。来来，请这边坐一下，我给您倒杯茶喝喝，休息一下……

谁叫你买那么多黄金？我们老板。你们老板为何买那么多黄金？不知道……在金行办公室，面对警察的问话，吴嘉诚慌乱无措，一问三不知。随后，警察还从他包里搜出了多部手机和多张银行卡。

在吴嘉诚被押上警车带回派出所那一刻，警官陆浩问张艳婷，你怎么就能判定他是诈骗嫌疑人？他已是第二次来了，关键他很像我弟弟。

作者简介

作者简介：陆阿勇，本名陆锡勇，70后，广西宾阳县人，中国林业生态作家协会会员，广西作家协会会员，曾在《广西文学》《红豆》《小小说选刊》等报刊发表作品40万字。

▍今日责编：东东

▍内容审核：诚诚

▍内容来源：宾阳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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