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金国史：宋金第一次战争经过

文︱王德恒

金兵于天会三年十一月下旬由东、西两路进兵，开始宋发动攻击。东路军由宗望率领，由平州出发先攻清州。《三朝北盟会编》卷22转引张汇《节要》说：“燕云之地，易州西北乃紫金关；昌平县之西乃居庸关；顺州之北乃古北口；景州东北乃松亭关；平州之东乃榆关；榆关之东乃金人之来路。凡此数关，乃天造地设以分番汉之界，诚一夫御之，可以当百时朝廷之割地也，若得诸关，则燕山之地可保。

然关内之地，平、滦、营三州自后唐为契丹阿保机陷之，后改平州为辽兴府，以营、滦二州隶之，号为平州路至石晋之初，耶律德光又得燕山檀、顺、景、蓟、涿、易诸州，建燕山为燕京，以辖六郡，号燕京路，而与平州自成两路。

昔朝廷海上始议割地，但云燕云两路而已，盖初谓燕山之路尽得关内之地，殊不知关内之地平州与燕山异路也。由是破辽之后，金人复得平州路。既据平州，则关内之地番、汉杂处，故斡离不后自平州入攻，此当时议割燕、云不明地理之祸也。”

可见平州一路地势重要，是以宋、金政权间拼命争夺，辽也策动张觉之抗金行动。金东路军由此出发攻宋，尽占地利，至清州（今河北青县）界，宋吏部郎中伴贺正旦使傅察死难。破蓟州（今河北蓟县）檀州（今北京密云东北）。十二月八日，宗翰率西路军占朔州、武州，又至代州。至此，东西两路战火皆起。

当时宋以保和殿大学士蔡靖知燕山府，十二月六日宋将郭药师率其部常胜军抵三河县迎敌。当夜，郭药师率军渡过白河，黎明与金军相遇，双方展开激烈的战斗。

《三朝北盟会编》卷23引许采《陷燕记》记载其战斗情况说：“（六日）是夜，夜分后，药师率人马并进，色未辨，已渡白河。而金人初见药师军，亦惧。二太子斡离不乃东向望日而拜，号令诸部即犯药师军。药师不意来犯，军稍却。是时，两阵东西相对，药师从南而往；斡离不与令徽、舜仁适相植药师乘锐东去，鏖战三十余里，金人已北。而令徽乃先自遁，斡离不力追之。已而舜仁亦遁。师独至金人寨凡数处。竟无火以焚其垒。或谓药师曰：头重矣！药师遂回。初药师硬军三百人，所余一百二十人而已，其它军可知。时初七日申时事也。余同蔡公诸人登东城望白河，白河去府八十里，而尘埃如云气遍空不可辨，良久令徽至，已而舜仁至，抵晚药师亦至。三人者颇沮丧，互相诋消。”

金兵与宋常胜军三河县之战，实是宋兵的一场保卫燕京城的战斗，是两军之间的决定性战斗。郭药师所率之军在战斗中虽获小胜，但其副手张令徽、刘舜仁等统率之兵，挡不住宗望军的攻击，他们先后逃跑，导致常胜军的失败。

许采采《陷燕记》中对此战结果的评论是：“是战也，常胜军与金人杀伤略相当，金人亦不知以胜。而常胜军官密输款者（多），由是药师遂不能振，而金人益张也。”

常胜军为宋政权赖保卫燕京的主力军，对其待遇优厚，供养费也多，结果一战败北，燕京必不能保。许采当时正在燕山，是亲身经历事件者，其记述之言当属可靠。

七日夜，宋兵守燕京东北门的是刺史皇贲，他暗中遣人与宗望接洽，准备开城门迎接金兵，事为郭药师知之，因此，郭药师命儒林郎王枢为其草降表，决心降金。他们扣押了蔡靖及转运使吕颐浩等。十二月十日，金兵入燕京，这是金兵的第二次攻进燕京城。十二日宗望与宋燕京将官见面。是时，宋燕京附近各州官吏走、死、逃、降、囚者众。“是时，泾州守郁中正为金人所囚，景州守吴震由海道而遁，蓟州守公干倅曾评率牙队兵南奔，檀州守徐杰黄文相继亦遁，顺州守林良肱路扩趋燕山，涿州守葛逢于此先遁，易州守黄烈坠城折其左足，不折其右足而死。”宋燕山路皆陷。

关于燕山失陷的原因，许采的《陷燕记》沈琯的《归录》张汇的《金虏节要》诸书均有探讨。其中以《陷燕记》从政策得失，人心向背的角度探讨，着实详尽，姑引如下：“余尝思之失燕人之心者三，致燕人之寇者三，童贯、谭稹首恶，沈次之，王安中、詹度又次之。何谓失燕人之心者三？一换官、二授田、三盐法。换官失士心，授田失百姓心，盐法并失士人百姓心。换官者，初自燕山之朝廷，又自朝廷之燕山，后自燕山之太原宣折司，困苦于道路者相继也；官司人吏又沮格之，累年不能结绝。此曹怨望往往遁归平州，将京师事件，中国虚实，一一报之刘彦宗。彦宗遂教金人有窥中国意。授田之事，内者屋业，外者土田，悉给常胜军，而燕山土著泊平州遁还之人，悉无居止无生业；而常胜军所至豪横，四邻不能安居，此燕民之尤怨者。盐法，旧虏中每贯四百文得盐一百二十斤。

提举官都不念新附之民，贪功生事，每斤至二百五十文足或二百八十文足，仍引其亲旧，密借官引，令兴贩牟利，上下通同，如黄友、张遐举、莫模、口、陈念四之徒数十人，于新仓名估河间，络绎成市是数人者皆本空手而来，此致丰富，有至钜万者。等赌博，敢将通货场钱一、二千缗出采和合燕人以为口实。余尝亲见此曹自相诋诮，谓官有缗三十万坠燕中。是时，口司刁柄易倅黄演皆同之。

何谓致金人之寇者三？一张珏、二燕中户口、三岁币。张珏之事启于詹度，而成于王安中。金人已破平州，获上皇（徽宗）所赐张珏御笔手诏曰：吾当与汝灭女真。泊得燕，乃于药师处所取所赐御诏对之，纸札一同。此金人所以怨也。初宣和四年春，金人既拥燕中户口过平州，珏邀其归大败之，获宰相四人杀之，户口悉遣还燕山。后金人决欲得之而不能听，所以至是也。

岁币银绢较之馈遗契丹者，幅尺色额不逮远甚，彼固汉儿盖有收异日契丹所得金帛者，是所以不可欺也。余去秋尝被旨差接伴金国告庆使李用和、王永福等至韩城，取所与岁币验之，诚为纰薄，又银亦低次。遂具此意交币五端、银五笏达之蔡公，遂闻之朝廷。已而得旨：莫州置勘焉。于后三数月间，小使往来者何数十人。金人之为词者，大率不过此三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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