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2年10月8日,国民党“金门防卫司令”胡琏,派遣特务化装成鱼贩子、理发师以及做买卖的老百姓,潜入莆田外海的南日岛刺探军情。
当探知岛内兵力空虚,仅有解放军两个连和一个侦察排、一个炮排,总共约400人,以及当地干部、民兵200多人时,胡琏认为这是一个绝好的偷袭机会。
突袭南日岛
10月10日晚,金门岛上的“反攻救国军”少尉排长孟茂三临时接到通知,说要去打骚扰战,为了保密和稳定军心,上级没有提前告知他们明确的目标和任务。
1500多名“反攻救国军”士兵在金门海滩集合上船,孟茂三进入了LVT战车,当时每一艘登陆艇里,都有六到九辆水陆两用的战车。
半夜11点,孟茂三他们跟着另外两个团6000多人的部队拔锚启航,直到半路上他们拿到了宣誓单,才知道第二天的任务:“突袭南日岛,不成功便成仁……”
10月11日凌晨6时,孟茂三他们在胡琏的指挥下,分乘10余艘舰艇,在8架飞机的掩护下开始向南日岛发起突袭。
由于岛上解放军兵力不足,孟茂三他们抢滩成功后,很快就占领了九龙山和西户山制高点。凭借着强大的火力,胡琏的突袭行动进展顺利,岛上的很多解放军官兵被俘虏了。
孟茂三以为任务结束了,没想到大陆的增援部队很快赶来,于是他们又开始机枪扫射,大炮轰鸣,这一次打得十分惨烈。
在一个沙滩上,国民党军包围了渡海增援的部队后,几乎是用大炮在血洗南日岛:大部分解放军官兵陈尸沙滩,余下的全部被俘。
10月12日,驻扎在平潭的28军突然收到紧急情报:南日岛陷入敌军包围,情况危急!
85师255团1营1连副班长陈大明,在福清开完誓师大会之后,就跟着部队乘坐机帆船向南日岛进军。
可还没到南日岛,他们在就受到国民党军炮火阻击,一时间海面上硝烟弥漫,枪炮声不断。由于缺乏海上战斗经验,加上当时风浪很大,增援部队陷入了混乱之中。
虽然部队官兵奋勇向前,拼尽全力抢滩登岛,但在密集的炮火中伤亡巨大,只有一半左右的战士在白沙洋登陆成功。
登岛后,陈大明带着班里的五个战士冲向敌区。可没过几分钟,就有三个战士中弹,牺牲在了他身边。陈大明还来不及擦拭眼泪,立马就被对面打来的炮弹浓烟淹没。
这时候,陈大明听到连长高喊:“同志们,站起来!向敌区前进!”于是,所有剩余的几十个战士,全都爬起来向前猛冲。
然而,没走几步又倒下去几个,陈大明带的五个战士全没了,他自己也被子弹击中眼睛,倒在了血泊中,之后又被飞来的炮弹炸昏过去。
昏倒后的陈大明,一直躺在野草地上不能动弹,只能任凭风吹日晒,偶尔能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看到一片火海,身边躺着几堆血肉。
半昏迷之中,陈大明感觉到敌人用铁铲,在他身上狠狠地砸了五六下,虽然很痛却睁不开眼睛,也叫不出来。
国民党士兵见陈大明没动,以为他死了,便去查看其他战士的尸体,用铁铲挨个检查完才离开阵地。
当天晚上,南日岛下了一整夜的毛毛细雨,雨水把昏迷的陈大明淋清醒了。
这时候,解放军渡海过来的侦察兵,在阵地上发现血迹斑斑的陈大明,还有一些微弱的气息。于是,侦查兵立刻叫来两位当地妇女,将他从死人堆里挖了出来。
这两位妇女,是来自南日岛东岱村的一对婆媳,两人拼命地将陈大明扶下山,藏在一座古庙里,并用稻草遮盖住。
10月13日凌晨,6名国民党搜索士兵,扛着枪冲进了古庙,他们用刺刀扒开稻草,往陈大明地胸口撬了几下,可能以为他死了,便离开了古庙。
国民党士兵离开不久,婆媳两人冒着生命危险又回来了,她们给陈大明送来了热气腾腾的地瓜汤,这些地瓜是她们家仅剩下的一点口粮。
婆媳俩人见陈大明的嘴巴张不开,她们便用筷子撑开,再用汤匙把地瓜汤一口一口慢慢地灌进去。
此时的陈大明虽然获救了,但他的一只眼睛瞎了,身上四处都是弹片,根本不能站立行走,直到国民党军撤走后,他才被部队送到福清医院去治疗。
占领南日岛
国民党军占领南日岛后,就在万峰、岩下、西沙等几个村召开会议,不过参加会议的百姓不多,很多人都进山逃难去了。
在岩下乡政府,国民党军写了大量标语,他们就让几个识字的妇女到台上去念,然后命令各村拿黄纸过来抄写,回去用墨水涂写在墙上。
开完会后,国民党军逼迫一些群众,带路去搜寻解放军部队。根据线索,搜索部队找到了乡公所,把撤退过来的战士、民兵全部俘虏了。
在西高村里,一个“反攻救国军”的土匪头子,问当地的妇女团员杨尾治:“我们台湾的钱多到花不完,你要不要跟我们去台湾?”
杨尾治低着头,吓得不敢回答,最后说了一句:“我有老公了,不能去台湾!”
那个土匪头子听完哈哈大笑,然后对另外的土匪摇摇头说:“大陆的女人,真的很笨。”
“反攻救国军”的一帮土匪,跟着国民党军占领南日岛后,开始到处烧杀抢掠,肆意破坏。
他们在当地抢劫生猪、牛羊300多头,鸡鸭600多只,掠夺粮食2800多斤,还打死打伤无辜百姓54人,俘虏当地渔民、干部、后勤女兵等200多人。
石盘村51岁的陈七四,在土匪砸门时用身体挡住大门,不幸被子弹击中后脑,当场死亡。
山初新厝村34岁的林亚梅,在土匪到处抓人时去顶门,怀有身孕的她不幸被打中裤裆,当天晚上流产后大出血而死。
后兰村17岁的少女,割完猪草走在回家的路上,结果被附近的五六个土匪缠住,其中一个土匪放下枪把她按到地上,再把她的衣服一件件撕开。
少女不断地哭喊求饶,但根本没用,旁边的那群男人都在放声大笑。少女用力咬住土匪的手臂,土匪就扇了她一个耳光,然后解开裤子纽扣扑在了她身上。
少女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头狠狠地撞到地上,最后她终于晕了,也不记得后面还有没有人再扑过来……
俘虏去台湾
由于解放军大部队都抽调去了朝鲜战场,因此在紧急增援南日岛时,一度连娃娃兵都派了上去。
入伍才几个月,13岁的曾创和也跟着增援部队上了战场,他是被战友抱着下船才登上沙滩的。刚登陆时,增援部队就已经伤亡惨重了,一个连100多人只剩下了10多人。
曾创和还没有开枪杀敌,国民党军的子弹就飞过来,击中他的手臂穿了过去。登陆部队被包围后,曾创和也一起被俘虏了。
在南日岛之战中,解放军共伤亡1300余人,其中有596名官兵被俘,另外还有包括为解放军驾船的渔民、当地干部、后勤女民兵等200多人,也被一同俘虏。
当福建军区动用上万人修好临时公路,准备再调大部队反击时,登岛的国民党军已经带着俘虏撤回金门了。
这些被俘虏的大陆人员,跟随其他被俘官兵一起,先由胡琏带至金门关押,10月22日又被押往台湾高雄审讯,最后抵达台北关进了“新生营”。
经过“新生营”的感训之后,南日岛的几十名女俘虏被送到了绿岛监狱,其中有两位女性先后在绿岛生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
至于那596名被俘的解放军官兵,他们中的一些干部或选择自尽,或被打入监狱关押。
曾创和当时年纪还小,心中也没有那样的大义。
经过台北“新生营”的甄别和洗脑,再加上国民党一直给他们宣传到了台湾的好处,宣传“自由民主”的思想,曾创和就跟着其他人一起被补入了国民党军队。
虽然曾创和还年少,但军人的良知还是让他愧疚,因而在唱《反供复国》歌曲时,只用嘴巴假唱却不愿发出声音。
然而,印在手臂上的“反供抗俄”刺青,却成了曾创和心中永远抹不去的伤疤。
这些曾经的解放战士、大陆民众,被带去台湾后对自己家里的情况一无所知,尤其是在台湾白色恐怖时期,更加没有机会回到大陆来认亲。
等到两岸开放后,他们中一些人开始和老家有了书信来往,还能走得动的,有些就回来给祖先上香了。
而对于那些已经葬身他乡的人,台湾也成了他们人生最后的岛屿。
变成“土匪婆”
南日岛上的战斗结束后,躲在山林里的村民也渐渐地出来了。
他们听了三天的枪炮声,回来时看到九龙山下的海滩上,全是漂流的尸体,一个个脸色都铁青了。
17岁的少女看到家人回来,胆战心惊的她,却不敢把自己的遭遇告诉父母,想着事情过去就算了。
然而几个月后,少女的肚子渐渐大了起来,等到大人知道她怀孕的时候,孩子都已经成型了。
在那个年代,女人未婚先孕是一件羞耻的事,少女的阿母知道真相后,一边咒骂着登陆的土匪,一边又为了面子不让女儿去卫生院打胎。
阿母不让少女走出家门,自己忙着给她找婆家。三天后在港南村找到了一户人家,男人比少女大11岁,丧偶多年,因为长相不好家里又穷,就一直没有再娶。
听说少女要嫁给他,高兴地什么条件都答应了,有身孕也无所谓,只要不用聘金就可以了。
大着肚子的少女嫁过去后,男人对她还是很好的,可村里的人却传出闲话,很快大家都知道了少女的事情,开始管她叫“土匪婆”。
“土匪婆”的孩子出生后,村里人就叫他“土匪仔”,见到她们母子俩就吐口水,吓得她几十年都不敢出门。
“土匪仔”上学后,因为受不了同学的嘲笑,三年级没有读完就辍学了,跟父亲外出打石头去了。
当年那个17岁少女,对突如其来的战争一无所知,只知道这场战争,夺走她作为女人一生的颜面,以及自己曾经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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