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我给我妈做了一桌子菜。
她不但没有表扬甚至拍视频打压训斥我，让我遭受网暴。
她说她变成现在这样都是因为我。
既然她只把我当成实现她梦想的工具，
我只能亲手毁掉她的梦想了。
01
开学前最后两天，我学费还差两千，我不得不想办法讨好我妈。
周末早上，她出门做指甲去了。
打开冰箱，里面还有一根玉米，一个番茄和一点青菜。
忙活一上午，终于赶在我妈回来之前把饭做好了。
一个番茄炒蛋，一个排骨炖汤，一个素炒青菜，最后加上切好的水果，摆在桌子上让人食欲大动。
门开，我妈兴致不错地问我：“娜娜，咱们今天中午吃…”
话还没说完，她看见桌子上的饭菜愣了下，然后不明所以地盯着我。
我将椅子拉开，递给她筷子：“妈妈，我做好了，您尝尝。”
她坐下不动筷，语气悠悠地问我：“以前也没见你这么勤快，反常必有妖。”
我站在她身边捏着衣角不敢说话，她见我一副鹌鹑的模样冷哼一声。
“徐娜，不当家你是不知道柴米油盐贵，你以为你做这么多菜，我会表扬你吗？这是两天的菜量啊，你一顿就给弄完了，明后天咱们喝西北风吗？”
“妈妈，我就是想…”
“你怎么想的我不想知道，对我来说也不重要，你做事情之前能不能动脑筋想想，三个菜，我们两个人吃，你是一点都不心疼你爸爸挣钱的辛苦。”
“这么大太阳，你爸爸一个人在外辛苦工作，我在家伺候你，又是洗衣服，又是管你温饱管你学习，你什么时候才能让我省点心啊。”
“我和你爸这么辛苦是为了什么啊，还不是想让你出息考上大学，以后站在舞台上闪光，你能不能懂点事啊。”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偏头尽力不让它落下。
见我这么安静，我妈抬头看我，更加不爽了。
“你有什么好哭的，我还没哭呢，来，你给我讲讲，你哭什么？”
说着她站起来扯着我手臂将我拉到沙发前，我站着，她双手环臂坐着就直直地看着我。
“来，你说，我那哪里冤枉你了，让你委屈得哭成这样，你说我听着。”
心底苦涩充斥整个胸腔，我有千言万语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沉默良久，日历上艺考的时间被人用红圈圈起来，我低下头认错：“对不起妈妈，我错了。”
“你怎么会有错，有错的是我，是我让你委屈了，哭成这样，真是天大的委屈。”
眼泪不断线地一直流，听见她说这话，我嘶哑着声音说：“没有妈妈，是我自己，我不该做事不考虑后果，不该自作主张打乱你的计划，不该不听你的话。”
说完客厅里沉默了一会儿她才笑了，拿起纸巾让我擦擦眼泪。
“娜娜，你要知道，妈妈做什么都是为你了好，换成别人，我管都不管她的知道不。”
我点头，等到情绪平静了，我才想起来正事是一点没说。
犹豫良久，我尝试开口：“妈妈，下周要开学了，我的学费还差…”
她本笑着的脸一下子垮了下去。
“我还能欠你的不成，值得你这么大费心思地来问我。”
她看了眼桌子上的饭菜，了然地看着我：“我说呢，你怎么突然转性做饭了，原来还是一场鸿门宴啊，徐娜，你真是我的好女儿，在你眼里，你妈就是个苛待你，不给你交学费的人是吧。”
我急忙否认：“没有，我没那么想妈妈，我真的只是想给你做顿饭，我知道你很辛苦，要不是为了我，你也不会是现在这样，我知道全都是我的错。”
听我说完，她脸色好转，拍拍我的脑袋让我坐下吃饭。
“你还差的学费下周我会给你。”
得到想要的结果，我微微松了口气。
02
从小到大，我妈说得最多的话，便是因为我，她现在才这么郁郁不得志。
我出生前，我妈是市里有名的舞蹈家，鼎盛时，她一场演出收入可得十万。
可是因为和爸爸结婚怀上我，她的天赋仿佛被我吸干了，她再也跳不出灵动傲人的舞蹈，渐渐的，她变得暴躁不安，甚至想过打掉我。
最后还是姥姥姥爷承诺，只要她把我生下来，可以自由地去追求自己想要的天地，她同意了。
自我出生，我没吃过一口母乳，六岁之前，也没见过她。
别的小朋友有父母陪着，我只有姥姥姥爷，我爸爱惨了我妈，只要是她说的想做的，他都会毫无理由地支持，便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也能六年不见一面。
只因为我妈说的一句：“女儿和我相克，只有和她隔开，我才能继续跳舞。”
就这一句，姥姥的卡里每年都会收到一笔钱，用于我的生活费和学费，除此之外，他们在六岁之前再没有出现过。
第二天出门买东西的时候，小区相识的几位叔叔阿姨看我的眼神里充满了怜悯。
我不明所以，也不敢问，从小我妈的教诲让我明白，遇事先找自己的不是，别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来怨恨自己。
想想最近发生的事情，我有些忐忑，没想出来做错了什么惹到了他们。
买完东西回来时，门卫陈爷爷拉住我，他递给我一块巧克力，温柔地摸摸我头：“吃吧，很甜的。”
家里很少出现零食，何况还是巧克力，我将它捏在手里，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然后拆开包装放入口中。
浓郁的甜味将我包围，以至于我妈扯着我头发的时候我才回过神。
“你敢吃巧克力，你知不知道这东西能让你长胖多少斤，这么多年的努力，你就想这么毁了吗？”
我惊恐地扔掉手里的包装纸，嘴里还未融化完的巧克力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妈妈，我就吃了一个，就吃了一个…”
我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她的眼神越来越深沉，以至于我在里面看见了骇人的风暴。
头皮很痛，我没忍住地痛呼了一声，她反而放开了我的头发。
“你以后要当舞蹈家的，不能长胖，长胖就全完了。”
“还有你个老不死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孙女也是学舞蹈的，你就想让我家娜娜长胖，通不过艺考，好让你家那个小妖精上，我告诉你，你做梦！”
陈爷爷本是一片好心，却被我妈这样侮辱自己及家人，气不打一处来涨得满脸通红。
“你还是个当妈的，当着自己女儿的面出口成脏，你也不嫌臊得慌。”
我妈笑了笑：“我家娜娜那是要当白天鹅的人，你家那个涂脂抹粉穿破烂的，哪里比得上娜娜半点，可怜你家出了个伤风败俗的贱货。”
我拉住我妈哭着求她别说了，她转过头瞅了我一眼，拧开一瓶矿泉水掰开我嘴角强硬地灌了进去。
“让你别吃那些高热量的东西，你非得吃，既然吃了就给我稀释干净。”说着她又拧开一瓶水泼到我身上。
明明是八月燥热的天，我却觉得无比冷，水在我身上流淌打湿衣服，我扶着墙面咳嗽不止，目光余处是我妈眼底渐渐凝聚的疯狂，我知道，今天晚上没法睡了。
陈爷爷被气晕了，邻居阿姨叫了救护车送去了医院，我妈像只斗胜的母鸡，昂着头颅在邻居戒备的目光下走向家。
而我，跟在她身后，像只流浪的狗。
03
七岁那年，我第一次见到了姥姥姥爷口中的妈妈，她不像二老描述的那般温柔，她见到我的第一眼，眼里只有无尽的怨恨。
姥姥说妈妈这些年不容易，为了再次当上白天鹅，她刻苦练习，辗转多个舞团，可她再也跳不出当年的半分神韵。
而她这次回来，是为了我。
姥姥不想我的成长中缺少她的陪伴，所以在得知她现在的处境后，劝说她将精力放在我身上，就算她当不成白天鹅了，我也可以替她完成梦想。
或许是最后一句话触动了她，虽然不甘，她也选择回来培养我。
让我带着她的梦想，义无反顾地踏上学舞的路。
爸爸很高兴，这些年她他陪在妈妈身边，看着她郁郁不得志，自己也跟着着急上火，既然她选择听取姥姥的建议，虽不知结果如何，但至少过程是好的，不至于再让妈妈每天沉浸在痛苦中。
可是没有一个人问过我愿不愿意，他们在意的，只有我妈的感受。
回到家，我妈拿着一把钢尺打开舞蹈室的门，她示意我进去。
我不敢反抗，只能乖乖照做，希望她的气能早点消。
换上舞鞋，我不敢耽误的开始联系练习基本功，我妈就站在旁边看着我，稍有错误钢尺就会招呼在身上。
几个小时过去，我身上的衣服被汗水浸透，体力也开始透支。
可身上出传来的疼痛让我不敢放松，就这么跳了一晚上，天边黎明将至时，我妈才松口让我停了下来。
两只脚尖传来密密麻麻的刺痛，低头看去，鲜血已经染红了鞋头。
我妈笑着递给我一杯葡萄糖水，我忍着手臂上的酸痛接过，有些颤抖地接触口腔，如甘霖润田，我的身体才稍微好受了点。
“娜娜，你的身上不单单是你自己的梦想，还有妈妈的，咱们已经走到这步了，不能轻易放弃，妈妈为了你，放弃当上白天鹅的机会，所以你一定要争气。”
我动了动僵硬的脖子，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她这才满意，然后让我去房间休息。
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房间，我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被惩罚了。
我学习芭蕾的时候年龄已经很大了，但小时候姥姥给我报过兴趣班，所以我的基础还行，加上我妈的关系，市里最好的舞蹈学校收了我。
我妈一开始对我抱有很大的期待，但在明确地知道我的极限后，她只能让我勤以补拙。
同学练舞六个小时，我就必须十个小时，同学周末可以休息一天，而我只有半天。
芭蕾要求必须有好的形体，所以我吃的饭菜全是清淡的，有时候一连十几天都沾不到荤腥。
长期营养摄入不足，我患上了低血糖，陈爷爷知道这件事才给了我一块巧克力，不想弄成了现在这场面。
04
肖婷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才知道我妈将前天的视频上传到了网上，她一眼认出我，问我情况怎么样。
“我没事，你别担心，这视频传得多吗？”
肖婷叹口气：“传播的很广，昨天上热搜，今天还在上面挂着，都在说你妈妈教育太窒息了。”
我不可置否，挂断电话，想起昨天街坊邻居看我的眼神，了然。
打开抖音，找到我妈的账号，她最新更新的作品已经有六万留言了。
“孩子这么好，她妈还不满意，一味的逮着那点可以抨击的点打压她。”
“这孩子真不幸，遇到这样的妈，委屈我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太窒息了。”
“拿父母恩情压迫孩子，真不是人。”
基本上一边倒，都是对我妈的教育方式进行了批判。
最高赞的回答，是希望我奋起反抗。
反抗吗？不是没有过。
刚开始练舞的时候我内心是抵触的，曾经在姥姥姥爷那里有用的哭泣绝食对我妈没用，我哭她就录下来发到班群里，我绝食她就将家里所有东西扔掉，不用三次，两次之后我就乖了。
青春期到来，我心里曾经熄灭的火被点燃，再次向我妈展现反抗叛逆的时候，她静静地笑了，然后当天晚上割腕自杀。
她躺在我床上，鲜红的血濡湿了床单，她问我：“娜娜，你那么讨厌跳舞，是不是只有妈妈死了你才会高兴。”
我没回答她，眼前这一幕太过震惊，等我回过神来赶忙拨打急救电话。
她看着我着急，看着我眼底的恐惧逐渐扩大，可她不在意，她还在笑。
爸爸和姥姥姥爷接到电话赶到医院，迎接我的，是我爸的两个巴掌。
他恶狠狠地盯着我，像是苦大仇深的敌人。
“你妈为了你放弃大好前程，你吃的用的她事无巨细地安排好，和我打电话也从来没说过你的一点不好，这样好的妈妈，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我靠着墙面滑下去，脸上的疼痛让我的心更加麻木。
姥姥了解情况后，年迈的她跪下来求我：“娜娜，我求你懂点事好不好。你妈妈已经很辛苦了，我只有这一个女儿啊，我求你听点话吧，不就是跳舞吗，你继续跳好不好？”
没一个人安慰我，他们只知道因为我不懂事，让我妈绝望到自杀，就连带我长大的姥姥姥爷，也更爱他们的女儿。
那次之后，我心底最后一点亲情被现实无情地剥夺，只有我听话，只有我妈高兴，我活着才有价值。
而让她高兴的方式，便是我得奖和考上北舞。只有这样，我才有机会成为顶级歌舞团中的白天鹅。
抬眼望去，我房间里的奖杯和证书大大小小加起来十几个，这是我妈的荣誉。
这几年我爸生意不好做，家里经济紧张，可我妈还是将我送去最好的辅导机构，聘请名师一对一教导，每当老师夸赞我进步时，她的眼里才会出现温情。
洗澡后，我妈推开房门说有话问我：“娜娜，你觉得我作为你妈妈合格吗？”
她举着手机对着我，我将门微微合了点，然后说：“妈妈您很棒，您给我了生命，让我在优越的环境中长大，我很感激您。”
她满意地点头，嘱咐我早点睡。
关了灯后的房间，头顶有一处闪着红光。
与此同时，她将刚刚录制的视频传上去，让热度更上了一楼。
05
回到学校，同学都在议论我妈发的视频，加上陈爷爷的孙女陈媛和我一个班，我妈之前说的那些话传遍了校园。
“真可怜，没想到她过的是那种日子，她妈就是个疯子。”
“你小声点，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还看不起拉丁舞种，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优越感。”
“还骂别人贱货，别自己也是…”
难听的话钻入耳中，我忍着难受坐在座位上，至少面子上，我还想维护我少的可怜的自尊。
等我练完舞后，舞蹈室已经没人了，我收拾好物品准备到校门口，我妈会准时来接我去补习老师那里。
看眼表，还有半个小时，我刚打开门就被一群人堵在了门口，她们逼着我退回舞蹈室，然后将门反锁，拉上窗帘。
不甚明亮的教室里，我唯一能看见的是陈媛的手机亮光。
